200：太平凡

    「就這樣……結束了？」

    妖嬈提起重重老頭兒的衣領，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她微微眯起眼睛，沒有想到流雲戰役中還會遇到這些出人意料的人物與更加錯綜繁雜的迷局。

    奇怪的靈果老頭，奇怪的所謂「肅清派」，就連她從雲真那搶來的紫玉也奇奇怪怪……

    呃……

    妖嬈翻了個白眼，看著嚇得還在哆嗦的重重老頭，心中暗道：「還好救出來一個。」

    流雲殿第九峰現在空空如也，如果靈果老頭不暴露青天白日的實力，也許他依舊會留在這清淨的山峰上與他的四位弟子靜心悟道。但是與自己的一戰令他戰力暴光，所以那古怪的老頭也只能在流雲劫難面前匆匆離開。

    「啊……多謝這位……大人。」

    重重老頭抖著一身肥肉感激涕零地對著妖嬈轉身就拜。

    這空蕩蕩的第九峰上，此時也只有妖嬈與他二人。

    哈哈！如果按年紀來算，妖嬈可足足比重重小了幾輪，所以被他一見面就稱為「大人」，還真讓人感覺有些不適應。

    「不用謝我，受人之託而已，你也知道空空那老傢伙有多煩人……對吧？」妖嬈笑嘻嘻地眨著眼睛，水靈靈的眼眸內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心領神會。

    重重老頭兒看到眼前年輕誅神這樣親切隨意的性格，頓時對妖嬈好感叢生，心領神會地大笑起來。

    「哇哈哈！是的，那可是個老臭蛋，大人您一定被他煩死了。」

    「不用叫我大人，妖嬈就可以了。」妖嬈擺擺手。

    「那……妖嬈姑娘，我們現在是去其它峰救我其它的師兄弟嗎？」

    看來重重老頭也是一個重情誼的人，得到自由之後的第一件事還是想著其它被流雲殿拘役的咚咚，通通……等人。其它人不在第九峰，未必能享受他這種飯來張口的好待遇，只怕養不了他這亮瞎人眼的一身油膘。

    「沒事的。」妖嬈遠眺第一峰上已經失去光澤的劍影，還有第二峰仿佛要把整個山頭燒化的熊熊烈火，知道爹爹與龍覺一切順利，所以她立即淡淡地一笑。

    「他們都很平安，不用掛念，等下你們自然會見面。先隨我去看看第九峰的鎮山幻器。」

    聽到妖嬈如此寬慰，重重老頭自然極度放心，立即屁顛顛地跟在妖嬈身後繼續向第九峰的山巔走去。不要看重重老頭長得一身肥肉，身手卻是異常敏捷。幾乎沒有讓妖嬈放慢腳步。

    山上仿佛布有禁制，自靈果老頭的後院向山頂的小路設有禁飛陣法。只不過陣法的氣息並不渾厚，不要說靈果本人，就算妖嬈都能輕易將結界撕裂。

    「靈果老頭叫我不要覬覦九峰幻器，凡事都要留有餘地。那麼我便徒步而行，以表示我對九峰的尊敬好了。」

    妖嬈一邊想一邊抬腳向山間小路上走。

    因為是夜裡，看不清四周的景色，但空氣清新，高遠的山頂隔絕了山腳下的喧囂，讓人忘卻其實流雲殿總壇正遭到強者們與被壓迫了數百年的各路散修的清洗。聽不到戰火與咆哮，妖嬈放開心懷，呼吸著夜裡微濕的空氣。

    重重老頭知趣地沒有多問，只是簡單向妖嬈介紹了一下他們兄弟幾人為什麼都起了那麼坑爹的名字。

    「其實這與我們各自專長的符力有關。」重重老頭牛氣哄哄地對妖嬈揚著下巴，儼然已經把她當成認識多年的好友，知無不言。

    「咚咚最拿手的符術是音攻，所以我們叫他『咚咚』。通通學的是奇門遁甲破陣術，無所不『通』。籠籠的拿手絕招是囚困術，天網之『籠』困龍於荒灘。而老夫重重……自然除了很肥很沉重以外，符陣專長也與大地重力有關。」

    「那空空呢？」

    妖嬈咯咯地笑著，覺得重重的這種說法很有意思，這幾個人的名字雖然叫法相近，但又體現了各自的不同特點，看來重重與空空的師尊，一定是一位又懶又一肚子奇怪念頭的怪老頭。

    「空空嘛，自然是因為他實力最差，什麼都不會，腦袋空空，敗絮其中，所以才叫空空啦。」重重無恥地回答。

    「不是真的吧！」妖嬈肩頭一抖，要是以空空老頭那種大宗師級的符師還叫不學無術，那剩下的幾人，豈不是要逆天了？

    「當然是真的。」重重看到妖嬈震驚的表情好一陣得意。「跟我們比起來，最沒用的就是我們這位大師兄了！」重重的聲音越來越高昂。

    妖嬈可算是看出來了，不知道符術怎樣，反正這重重，吹牛皮一定是五人中的第一！

    「那為何流雲殿當年對你們下手的時候，只有空空一人溜出來了呢？」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那老夫也不妨把這個秘室透露給你。」重重頓時神神秘秘地附在妖嬈耳邊，仿佛下定了決心才艱難地透露：「啊，那是因為……他實在是太沒用，抓他也是浪費糧食，所以流雲殿的老頭兒們抓了他又把他放走了。」

    噗！真是大言不慚！

    妖嬈心中一陣暗笑。嘴上卻一本正經。

    「哦！看不出來，原本我面前的才是真正的宗師！真是……失敬失敬。」

    「哎，哪裡哪裡……」重重老頭摸著後腦勺得意地笑著。

    「那我有一個朋友在建立一座新的城池，需要布設許多空間傳送陣與城防大陣，不知道重重前輩有沒有興趣出馬指點一二？」

    拋棄私交不說，妖嬈同時也看好空空賊老頭幾個師兄弟們珍貴的符術，若是能把他們全都拉攏到白川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沒有問題啊，你都說出口了，老夫自然幫忙幫到底！」重重老頭立即把胸拍得砰砰直響。

    重重老頭兒喜歡吹牛皮，並不是想匡取妖嬈的敬畏，只不過喜歡自我膨脹一番，滿足自己愛出風頭的性子，本性還是十分善良並懂得感恩的。妖嬈正是看穿了這一點，所以才故意大驚小怪承認他的能力。

    人因為個性而真實，所以妖嬈覺得這喜歡聽好話的重重老頭其實很可愛。

    兩人說笑著轉眼就到了第九峰的峰頂。

    妖嬈頓時停下身子來向前眺望。

    沒有任何保護措施，一枚潔白的羽毛就那樣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如果不是它在夜色下散發出的柔和光芒，不是它靜靜高懸一動不動的模樣。其實它平凡得就如同飛鳥不小心在飛翔時遺失的落羽一樣。

    沒有華麗的裝飾，沒有迫人的威壓。

    就那樣如同照明幻器一樣悄無聲息地憑風漂浮著。

    「炎凰，這是什麼？」妖嬈在心底暗暗訊問異世炎凰。

    炎凰貴為鳳凰神鳥，就算被封印數千萬年，但應該對各種鳥系幻器的尾羽依舊很熟悉才是。不過想要與遠在外域的炎凰直接對話很是困難，妖嬈燃燒起自身的所有靈力才換來炎凰遠遠的通靈一瞥。

    「這是什麼？！」上揚的語氣。

    炎凰囂張的聲音立即傳入妖孽的腦海。

    「老子屁股上的一條毛都比它牛叉！」

    燃燒了靈力，只換來異世炎凰這麼不負責任的一個回答。妖嬈一時之間有一種把坑爹炎凰燒了吃的心情！

    「你丫等著！等本姑娘拔光你屁股上的毛！」

    妖嬈憤憤地想道，不過當她的目光落在眼前白羽之上時，心情又不由自主地平靜下來。

    太平凡了！

    沒有人能感覺出它的不凡，就連炎凰都不屑一瞥。但正是由於這種過分的平凡，才恰恰凸顯出白色羽毛的神秘莫測。

    妖嬈抬起頭，首先看到的是不遠處一尊灰白色的岩石，岩石墩有半人高，表面光滑甚至微微有些向內凹陷。上面帶一股屬於靈果老頭獨有的氣息。

    「這八成是靈果老頭悟道時打坐的地點，石頭的凹陷說明日積月累，年復一年的堅持。」

    像靈果老頭那種絕世強者都有把石塊坐穿的覺悟，這白色羽毛中隱藏的東西一定非常難以揣測。

    妖嬈心中暗暗對自己說道：「我也要坐在岩石上好好冥想一下，看看這羽毛中究竟蘊藏著什麼無上天道！」

    一邊想，妖嬈一邊三腳並成兩步爬上石墩，盤腳坐好。

    坐好之後，妖嬈才發現這是觀察白色羽毛的最好視線，不高也不低，剛好平視它根根分明的絨毛。重重老頭自認完全不明白白羽毛的好處，所以乖乖蹲在石墩旁，自己用小棍在地上畫起他痴迷的符紋來。奇怪又困難的事還是讓那強大的女娃娃去做吧，他只對符術有興趣。

    「讓我看看，你有什麼？」

    妖嬈的目光緊緊盯著羽毛潔白的根根絨毛。因為認真，所以靈力極度凝集於雙眼，立即使她的眼底泛起微微五彩之光來！

    時間的一分一秒地過去，也許過了很久，也許只是匆匆一瞬，妖嬈完全沉浸於自我的世界裡，並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不過她心中有一個念頭：「如果不是白羽毛本身不凡，那就是因為羽毛上記錄著什麼為尋常人輕意不得見的東西！」

    如果她的思路是對的……那麼那些輕易不能得見的東西，又如何能夠看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