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放過你

    領域的第二重變化！

    在碧草落地的瞬間，大片如波浪一樣起伏的綠草出現在妖嬈領域中人影的腳下。所以那些耕種者不斷揮舞鐮刀的動作便有了實際的運動對象。隨著綠草的出現，人影漸漸飄渺黯淡，但他們璀璨的眸子內卻有斑駁的神光閃爍。

    於是在草野與人影之間的空氣罅隙里……第一次，有了風！

    風輕輕吹拂在臉頰上……這是靈果從來不曾聽聞沒有感知過的領域！

    此時他深深地沉浸於眼前的一切不可自拔。

    疊火驅穢……也無法看破的領域，給人說不出的感觸，它不是幻像，但繁雜如斯！沒有單純的元素，由各種雜駁的天道縱橫交織而成！其繁雜程度，已經超過了靈果的認知！

    很驚人！

    「這女娃娃到底師出何門，又頓悟了多少天地法理？」他在心底不由自主地感嘆！

    如此繁雜的天道感悟居然也能自成一派……在微妙的平衡中構建出一個完整平穩的領域體系，這領域的建成比單純元素領域或者其它更為困難千百倍。能出現就是不易，如能大世，必定驚世駭俗！

    的確出現就是不易，要知道所有破壁種子中，只有妖嬈一人直到誅神境才掌握喚醒領域的力量，遠比其它破壁種子慢了許久，連她自己都一度懷疑自己不會再掌握幽藍時間以外的第二種領域力量。

    此時不用再質疑，她的確還擁有隻屬於自己的本源領域，只不過這詭異的領域到底能做什麼……就連妖嬈自己都說不清楚。

    而此時給靈果最強震撼力的……是那些匍匐於地的綠草竟緩緩生長，於百米領域中再次異生出的鮮花、樹蔭……灌木！

    靈果老頭的心跳狠狠一滯！

    他身體內的血液前所未有地沸騰！

    無法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縱使睚眥欲裂，把眼睛揉爛，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這是……幾乎不可能出現在領域中的……生命力！

    生命啊啊啊！

    何人聽聞，領域會生長？此時的靈果與他那四個小徒弟可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見證了這場奇蹟！

    不僅如此，當人影與綠草同時出現時，妖嬈的心弦仿佛被什麼輕輕觸動，身體緩緩陷入一種空靈的境地，她的一切氣息，都完美地融合到了自己的領域內。雖然身體仍憑風矗立，但她的靈魂……其實與她的領域同在。

    然而與此同時，靈果老頭兒手指的青天白日領域，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高懸於天幕下的巨大炎陽因為那詭異的千人光影和碧草地的出現而不受靈果老頭控制地輕輕悸動了一下，而後耀眼的光芒收斂，竟然開始向展現於它之下那貌似沒有任何攻擊性的領域傾倒的趨勢！

    仿佛白日被妖嬈俘虜，順從地想融入那個人影世界，而後……成為那個世界的光明所在！

    如果靈果老頭再等待久一些，他便會深刻地體會到這一點！但他沒有。眼前的一切，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放手理由！

    彌羅的聲音再次於靈果的耳邊迴響！

    「那丫頭正因為保持本心，所以才能體會我們這些老東西看不到的世界之細碎生動，淨化她，便抹殺了她最讓人心動的天賦，我想看看，她未來能走到哪裡。」

    在領域中擁有生命力的召喚師，必然不可能是視生命為草芥的無心無情之人！

    靈果心意已決。

    「好了，停手吧！」靈果老頭兒突然握起手掌，於是那在夜空中強烈散發光與熱的炎陽便在頃刻間消失於無形之中！

    光芒來得快也去得快，一切寂靜無聲，仿佛只是場嚇人的夢幻，但眼睛直視強光後突然墜入無邊黑暗，立即給人一種頭暈目眩，暫時失明的錯覺。

    妖嬈大汗淋漓。不過是幾息之間的領域接觸，還沒有進行真正正面攻擊她已經開始精神極度消耗。心中明明有些感覺，但不可名狀，也無法觸摸。

    「老夫放你一馬。也不打算強迫你為拜入老夫門下了。」主意變得是如此迅速，簡直沒有留給妖嬈回過神的機會。

    靈果意味深長地看了妖嬈一眼，鄭重而認真地說道：「小丫頭，以後我們還會見面的，只不過你一定要記住，千萬不可以墜魔。不然肅清派與老夫都會一齊出洞……來抹殺你的存在！」靈果無恥地笑了，那唇角勾起的弧度，是那麼地讓人毛骨悚然。

    呼，呼……

    妖嬈大口地喘著氣，她本沒打算停止領域之戰，因為冥冥之中她有一種不會讓靈果的白日傷害自己的預感，只是靈果提早收回力量，而她也恰好沒有多餘的力量與這恐怖的老頭長時候糾纏。

    「什……什麼是肅清派？」妖嬈好不容易才直起身子，看著靈果老頭的背影，她急急發問。

    這個詞靈果老頭已經提了不只一次。更何況他的口一直很嚴，所以妖嬈根本沒有時間繼續糾纏於戰鬥為什麼莫名其妙開始又結束的問題，此時只想著如何在靈果老頭身上多挖出些有用的信息而已。

    「啊……」聽到妖嬈的急切訊問，靈果老頭身體一滯，而後一本正經地回過頭來：「你不會想知道什麼人是肅清派的，因為等你見到並認識他們的時候……那麼……你就已經死了，哈哈哈哈！」

    那震耳欲聾的笑聲讓妖嬈頓時經脈逆行，身體不由自主狠狠顫抖。

    嘶……

    居然被人赤果果地威脅，但威脅卻容不得她半點抗拒。真是讓人憋屈。

    「走了，這裡不再是個隱居的好地方。」只見靈果老頭長袖一揮，立即帶著他的四個徒弟御空而起，四人不斷回頭，想把呆滯於原地那女子那絕美的容貌深深記在自己腦海里。

    即使沒有參與戰鬥，他們也知道……能讓師尊臨時改變心意的對手……這世界上找不出幾個。

    「小丫頭，這第九峰的鎮山幻器你拿不得，惹毛了那臭老頭，他可沒有俺靈果好說話，就算你沒有錯，凡事還是留有些餘地得好。」

    天空上的五個人影早已經消失不見，只有靈果老頭最後的叮囑，順風飄入妖嬈耳際。

    妖嬈一人獨立於夜風中，緊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師尊，為什麼放走她？她不是是血祖的邪惡傳承有關嗎？」天空中，靈果的小弟子忍不住問道。

    「是有關，但是她向我展示了她與邪惡狂徒完全不一樣的面目。只有心懷仁心，善良純真的靈魂，才能在其領域中孕育生命。」靈果老頭笑眯眯地摸著鬍子，表情遠沒有剛才直接面妖嬈時的那種鄭重。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濃濃的讚美，只可惜妖嬈看不到這前輩肯定自己的一幕。靈果平日，可難得這樣誇人。

    「那師尊還拿肅清派去嚇唬她！」二徒弟語氣內帶著不解。

    「哈哈哈，那小妮子雖然是展現了她不凡的一面，讓老夫由必囚之心變為觀望之心，但她身上的確帶著濃郁的殺戮之力，所以拿肅清派嚇嚇她也好，免得她過於自住妄為反而走上錯路。」

    靈果像個老神棍一樣胸有成竹地說道。

    他自信自己的眼光與安排。希望妖嬈在強人的威脅下能好好反省自己亂用黑暗幻力的錯誤，可是這才老頭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他離開的那一瞬間，妖嬈已經緊緊地握拳發誓……

    「本姑娘最討厭被威脅了，如果真有肅清派找上門來的那一天，那麼我一定要更強，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一本正經的提醒放在妖嬈身上完全起了相反的效果，因為她已經把「肅清派」與無恥囚禁血老頭的人之間打上了等於號，這頓時激發了她無窮的鬥志！

    要是靈果老頭知道他這一番話會對後世「肅清派」造成多麼大的滅頂之災，他此時一定會後悔地咬斷自己的舌頭！

    「你們四個等會兒去清涼山找我。」

    靈果老頭一邊御空而行，身體一邊詭異地開始閃爍銀光。

    銀光越來越刺眼，最後只聽到「噗」地一聲，那正在天空中帶路的靈果老頭，立即化為一抹輕煙，了無痕跡地消失在空氣里！輕得令腳下正在廝打的流雲工弟子道宗門徒弟都不曾發現。

    這居然是……分身！

    我圈圈你個叉叉！

    如果這一幕發生在妖嬈面前，那她必然要狂噴血三升！數千年一直盤踞在東陸流雲山第九峰的靈果封山尊者……居然只是一個強者分身！

    分身之力已達超過妖嬈的程度，更何況本尊！

    靈果的本尊到底是什麼人？這又是一個未解的迷團。

    「是！師尊！」

    四個徒弟仿佛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毫不驚愕，他們異口同聲地回答，從容向靈果老頭嘴裡所說的清涼山御空飛去。

    「這是結束？還是剛剛開始？」

    獨站於流雲殿第九峰的妖嬈此時思緒已經紛亂如麻，雖然她沒有聽到靈果與紫玉佛像之間的對話，但她從靈果老頭身上深深地感覺到了自己無敵與渺小。

    天大地大，沒有被世人廣泛傳頌的強者，應該遠遠不只靈果老頭一個。

    「哎！靈果你個笨蛋啊！我讓你看的……才不是什麼狗屎的生命力呢！」無人知曉，妖嬈袖袋內的紫玉，發出了一聲淡淡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