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吾愛真實的自我

    「你……」

    靈果老頭錯愕地看著無畏一切昂頭站立於自己面前的年輕女子。

    雖然他從上四宗極隱秘的消息中得知這女娃娃不僅手持半極道幻器，還擁有獸神戰獸。但是身臨其境，方知這份強大與恢弘有多驚人！在如如此小輩身上，靈果還從來沒有感受到過這樣的震撼！

    無法想像百年，千年之後，她將站在一個怎樣的高度！

    「黑暗獸神！」

    靈果老頭大聲咆哮！長長的鬚髮倒捲入黑空，那慘烈的白色讓人一陣觸目驚心。仿佛他便是能破除黑夜迎來黎明的極烈之光！

    「雖然老夫不是肅清派……但你這女娃娃，實在是太危險了！老夫收你為徒！你隨我去清涼山清修，老夫以萬年光陰助你摒除一身魔障，重回正道！」

    靈果老頭兒臉頰上升起鄭重的神情，他的目光仿佛透過妖嬈的眼，直接扎入她的靈魂深處！

    妖嬈眸光一縮。

    雖然老頭的言語中透露著威脅之意，但這是她身平第一次在擯棄暗力的所謂正道之士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不是毫無緣由地嗜殺與追捕，而是收為徒後……淨化。

    因為這句貌似宣戰的話，妖嬈心中第一次對面前的老者產生了好感。很矛盾的一種感覺。雖然這絲好感在戰場上半點用處都沒有，但毋庸置疑地讓她不想與他為敵。

    雖然不能相互理解，至少可以相互尊敬。

    「前輩，初元世界認可黑暗召喚師的存在，不是麼？」妖嬈輕輕地問到。

    相比朱雀，她第一次出現在莫里斯海溝之後就已經展現過黑暗屬性的一面，但那並沒有給她帶來滅頂之災，恐怕來到初元之後，看到她身負黑暗屬性反應最強烈的人……就是眼前的靈果了！

    「黑暗召喚師的確存在，老夫與其中幾人也是朋友，老夫說了，我不是肅清派！但你的罪孽，並不源於你是黑暗召喚師或者是血祖的傳人，而是因為這兩點同時加注於你身，這便是你對初元世界最大的威脅！」

    哦？

    妖嬈偏頭皺了皺眉，雖然她剛才最迫切想知道的問題靈果老頭並沒有給出合理的答案……為什麼要禁錮血老頭，血十三倒底做了什麼為天理不容的罪孽……但是靈果故意避重就輕的言語中，她也似乎聽出了些端倪。

    這世上還有人知道血十三的秘密……他被封印化龍血池，原本她以為是魔族的手筆，但現在看來，更像人族所為。尤其是他口中的肅清派！

    還有血十三遺留給後世正道修士的恐懼……與強大的暗力一定脫不了干係！

    「死亡……或者乖乖順從老夫的淨化！你是一棵好苗子，不要走錯路後悔一生！」靈果的大手徒然向天空張開！

    於是原本漆黑一片的夜幕中突然有澄黃似金的光芒乍現！

    轟轟轟！

    另一隻巨大的獸眸驀地出現在金光中！那獸性濃烈的豎瞳緩緩轉動，目光向隱藏於蒼穹之下的小白兇殘地對望而去！

    嘶！

    獸神！

    靈果老頭居然也是獸神召喚師！

    這下輪到妖嬈大吃一驚！

    在電光火石之間，小白已經與那新被召喚的獸神扭打在了一起，妖嬈甚至能夠感覺到小白身體內叫囂的血液在不斷衝激著她的靈魂！

    獸神召喚師的優勢立即被抹消！神威甚至沒有降世便默默地隱入雲霄，在所有人的神識之中，那突然出現又瞬間消失的兩股巨大獸威不過是場幻象，而只有妖嬈與靈果二人才能通過心靈感應得知獸戰的慘烈！

    獸神召喚師！具妖嬈所知存世者不超過十位。而且除她以外，全為天人二衰以上絕世大能！難道她運氣這麼好……眼前就隱世的一位？

    一邊這樣想，妖嬈的手指之前一面迅速升起破天指毀滅的劍意，但這一切，都不能阻止靈果老頭向她靠近的步伐！

    「小丫頭，老夫只能慶幸你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你的一切手段在老夫面前，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般。」

    只見靈果老頭長袖一振！妖嬈的手指尖立即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隨著疼痛，破天指凝集完畢的力量也立即猶如被人打硬生生摘取一樣轉瞬不見蹤影！

    喝！

    妖嬈很長時間沒有感覺到如此恐慌！在靈果老頭的力量之下，她果真孱弱得像是螻蟻一般！

    「隨老夫走！不要反抗，待老夫完全洗淨你的靈魂，你這女娃娃會感謝老夫今天所做的一切！」大手向妖嬈的衣領捏來！氣勢不容任何人反抗！

    不……不……爹爹與龍覺還在流雲山，發現她失蹤他們會瘋的！還有百川，冰封城未建成，她還有許多抱負沒有施展，麒麟王與白川的人民們在等著她的回歸！她不能被靈果捉走！

    「前輩……」

    妖嬈的聲音極慢，但這低沉沙啞的聲音中仿佛帶著一絲魔魅之意，悠揚的回聲在天空中不斷來回震盪。

    「我之所以為我，正是因為我從來沒有厭棄過自己靈魂的任何一部分，謝謝您的好意，您的淨化，我不需要。」

    她急急後退，只想著無法力敵靈果的力量也得活著逃離他的爪牙！

    「你逃不了的！」靈果篤定地大笑。「因為你自己早已經選擇了自己的宿命！」

    叱！

    隨著靈果的一聲似鷹似虎的長嘯，被妖嬈於雜物堆中拾到的那枚紅線菩提立即從她的手腕脫落，於長嘯聲中轟然增大！

    那不過蠶豆大小的菩提子在頃刻之間的爆漲數萬倍，如巨山一樣向臉色倉惶的妖嬈狠狠壓來！而與此同時，繫著菩提子的那條紅繩也瞬間延展數百米！如敏捷的線蛇一樣輕鬆地攀上妖嬈的脖子與手臂，直接封印了她所有的行動力！

    「該死的！」

    妖嬈額頭上的冷汗已經密密麻麻滲了出來。

    手腳被束縛，她的御空能力大幅度下降！如果再不想出解決問題的方法，她只怕真要被眼前固執的老頭給帶到什麼山頭，好好「清洗」了！

    就在此時，袖袋內一陣悸動！有什麼東西又順著輪迴鼎被噴了出來！

    嗖！

    在袖袋搖晃之際，妖嬈耳邊同時傳來繩索極速抽起的聲音……手腕一松，那纏繞在手上的紅繩與頭頂如巍峨山嶽一般的菩提子同時消失不見！

    哦！

    不是消失不見，而是再次縮回原型，掛在了一尊紫色的玉佛脖子上！

    那尊曾經帶給妖嬈一場幻境的紫玉佛像再次出現在妖嬈面前！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半臂長短的紫色佛像搖搖晃晃地懸浮在半空中。那似笑非笑的臉給人一種近乎於滑稽的感覺，特別是脖子上還掛著一枚紅線菩提，更是讓妖嬈覺得有些荒誕！

    妖嬈只是愕然，但靈果老頭明顯受到了驚嚇！

    在妖嬈眼中，這對她勢在必得的老者只是身體呆滯了片刻，但她卻並沒有聽到靈果老頭與紫玉佛像的對話！

    「我草！彌羅，怎麼是你！」靈果老頭的神識立即傳入紫玉內！

    「怎麼？不能是我啊！你這老不死的可以分身出來悟道，本座就不能分一縷神識遊歷四海嗎？」紫玉內的聲音懶洋洋的，一點也沒有妖嬈初見之時的那份淡默飄渺。

    「那你攔我個屁啊！這女娃娃你不會不知道意味著什麼！覺對不能放任不管，血祖那次……傳說……涅槃全部凋零！」靈果與紫玉焦急地對話起來。

    「只是傳說，我們之中沒有一個人經歷過那場大戰！」紫玉的聲音依舊悠悠。

    「彌羅，話不能這麼說，我們經不起又一次折騰了……還有你個不要臉的，平時天塌了也不管事的，這次為什麼要干預老夫的決定？老夫又不是殺她，是好意提點她，難不成你想看到一個女魔頭崛起？我在她身上聞到了濃烈的血的氣息！她是煞主，將把殺戮帶到初元！除了清洗，她必是初元之禍！」

    「我曾經也這麼想，靈果……」

    被靈果稱為「彌羅」的石像緩緩說道：

    「但你不覺得她說的那句：『我之所以為我，正因為我從未厭棄自己靈魂的任何一面。』這句話很有意思？為窺視天道，我們修改自己的記憶，忘記親人，漠視螻蟻的生死，只為尋求所謂極道。所以靈魂在被不斷清洗的過程中也漸漸忘記了這個世界的喜悅與細碎，想不起兒時從指尖飛過的蝴蝶，記不住那些年少輕狂時恣意的妄為。也許在最初，捨棄這些世俗，**，不中用的感情能讓自己變得更完美，但這麼多年一直無法突破的我，卻慢慢感覺到這是因為我的靈魂里，缺少了一種率真與自然。而她……卻給人一種極端真實的感覺。無論善惡美醜，吾愛真實的自我。」

    「但是……」靈果遲疑地蠕動著自己的唇。「彌羅，她的天資無法改變她的存在對於這世界是一場極大的威脅的事實！萬一她魔化……那麼她越強大，那一天就越有可能來臨！」

    就算有彌羅的阻止，靈果也不打算放棄自己的初衷。

    「那麼……靈果，看一看她的領域，也許你會改變想法。」紫玉石像發出一聲嘆息，而後化為紫風帶著菩提子疾速回到輪迴鼎內。

    妖嬈聽不到靈果與彌羅的對話，只是感覺靈果注視石像的時間貌似長了一些。

    領域？！

    靈果回過神來，目光湛湛地盯著妖嬈那張故作淡定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