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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53:01 作者: 楚雲暮
各中深意,惟有我知他知。
「別別……蕭峰你別和張祁一般見識,他,他心裡有點不痛快……那什麼的----」王毅基本上已經束手無策了。
「心裡不痛快?」蕭峰哼了一聲,「我心裡才不痛快。張祁,有什麼話你挑明了講!」
我騰地站起,挑明了講?你敢嗎?你敢嗎!蕭峰!事情穿了我張祁至多橫眉一笑,而你呢?你放的下你似錦前程麼?!
王毅急地冒汗:「都要走了你們別這樣……什麼事放不下?大家多喝幾杯酒一笑泯恩仇不好?」
一笑泯恩仇?那愛恨呢?也能這般輕易放棄?!我點點頭說好啊,那就喝酒,蕭峰你一定得和我喝!誰他嗎先癱下就是孬種!
我又開了兩瓶雪津,也不看他,一仰脖子悉數灌下,蕭峰也不廢話拿起就喝,我們眼裡,沒有彼此沒有周遭只有酒入愁腸愁更愁!
我碰地砸下一個空瓶,一抹腮上的水珠,抬手又開一瓶,若能就此醉生夢死,又何嘗不是幸事?
眼角餘光,卻是蕭峰眼中深不見底的悲哀。
酒液流淌,如淚水奔流----卻只在心底。
不知道我到底解決了幾瓶,桌上很快碼了很多空瓶,狼籍一片,很多人都已經看的目瞪口呆了,吳亭亭看不過去,走過去細聲細氣地說:「蕭峰,你別喝這麼多,身體----」
蕭峰狼狽地一揮她的手:「閉嘴!」看了我一眼:「不就是拼酒麼?我遂你的願奉陪到底!」
吳亭亭 的臉色剎時變的極其難看。
我哈哈地笑出聲來,搖晃著說:「蕭峰你真的……真的好厲害……你,你玩什麼都象模象樣----你玩誰都他嗎的是攥在手心裡隨便玩----你牛……你牛!」話沒說完,喉嚨里一陣翻江倒海,我掙開王毅,轉身就往洗手間沖。
趴在洗手台上又嘔又喘地折騰了半天,直到吐出來的只有發黃的膽汁,我開了水龍頭,湊過去,任由冰冷的水流沖刷----身後突然有一雙手提起我的領子望後拽,我條件反she地掙扎,一個手肘撞向他的小腹,他吃痛,手上卻加大力道,狠狠地把我掄到牆上!我喘息著朦朧間,抬眼過去,呵……果然是他。
他發瘋似的捏著我的肩膀:「你丫有病是吧----這樣沖冷水你不想要你腦子了你!」
我推開他,抹了抹滿臉的水痕,沉默了半晌:
「我是不想要我的命了,真的,蕭峰。」
他愣住了,艱澀地開口:「為什麼……要說剛才那些話----阿祁,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我念了一遍,抬眼大吼過去,「你難道不知道為什麼麼?!蕭情聖!」
他怔,打了個激靈:「是吳亭亭和你說了什麼?」
我冷笑:「你心虛了?吳亭亭能脫穎而出你功不可沒----你口口聲聲說在為我和你的將來努力的時候,其實卻已經和她搭上了?!你明明對她不屑一顧卻能為了前途為了事業而----」我說不下去了,即使是控訴他的欺騙,蕭峰看過來的眼神卻讓我心底一顫。
「你這麼想我的?」他的眼睛更亮了,象碎裂的玻璃,「在你心裡我就這麼一個人?」
我站直身子:「我還能怎麼想你,蕭峰,你自己說----你說----你可以為了出國把什麼都拋下都丟棄!你為什麼不會為了吳亭亭而背叛我欺騙我?!」
他沉默著,抿緊嘴角,眼睛更亮了。
「你從來是這樣!自以為為我好----你做什麼事有先和我商量一下?」
「你老謀深算,對什麼人和事都是捏在手心裡,你心裡除了自己在乎過誰?你根本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混蛋!」
我的漫罵越來越出格,我在不惜一切代價地挑釁他激怒他。
「阿祁……你裝夠了沒有……」他突然出聲,卻是一聲嘆息。
我跳起來,憤怒地看他:「我裝?我什麼時候----」
「你從來就沒真的相信吳亭亭的話。」
「我吃飽了撐的!她說的事你又不是做不出來!」他憑什麼這麼認為!
「阿祁……別裝了……我知道你想什麼……」蕭峰定定地看著我,「你不甘……你不想----就這麼分開,你想鬧場,想發泄,想找一個理由逼自己和我徹底決裂。」
「放屁!我為什麼不甘?天下就你一個蕭峰?我張祁還要跪在地上求你別走?!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我越講越憤恨,一把揪住他的領子,那一剎那,我看見他眼底波光粼動。
阿祁……他輕叫了一聲,我的眼淚就這樣刷地流了下來,無可抑制。
再沒有任何堅強可言,我淚流滿面。
是。他說的都是!我從來不知道蕭峰竟能這樣地看透我!
吳亭亭什麼樣的女人我心知肚明,她明知我和蕭峰的關係還這麼說,目的只為挑撥,我雖然衝動卻決不是傻子。
我更不信蕭峰會那樣對我,死也不信。
我只是想好好地鬧一場,再和他分開前,再好好地----看他一眼!
僅此而已。
我真的不貪心。
我只想想給自己一個憎恨和決裂的藉口----我不想在將來的每一天都在刻骨相思中度過!
蕭峰拉過我的頭,慢慢地吻上我的嘴唇,我踢打著想掙開,卻在那一瞬間嘗到唇上的鹹濕。我這才發現,蕭峰竟然也噙著熱淚,我呆了怔了,忍不住張開嘴,他滾燙的舌頭竄了進來,緊緊地含吮糾纏,酒氣熏人醉,卻是絕望的哀傷。
我環住他的肩膀,慢慢地加大力氣,象要將他的骨頭捏碎,他不管不顧,瘋狂地索取著,唾液從膠結的嘴唇間淌到下巴,他偏頭,纏纏綿綿地舔過一遍,到鎖骨,再到胸口……
我閉上眼,不要再即將訣別的最後,還殘留這樣的溫存!
眼眶又是一熱,曾經相處過的一切點點滴滴湧上心頭,蕭峰粗糙的手指撫過我cháo濕的臉頰,我們再次接吻,混著彼此的熱淚。
「蕭峰----你不走不行嗎?」
「阿祁----你願意放下一切自費跟著我出國嗎?」
我們心知肚明,彼此的答案都是----不。
這一切,與愛無關,天命使然。
「阿祁……阿祁----為什麼我們----」他撕喊似的低吼,話未說完,神色已經一片駭然,他的意思我卻懂得----
為什麼相愛,卻必須分開?!
若早知道今日這般結果,何苦開始這讓自己泥足深陷無法自拔的瘋狂遊戲!
原來我們都錯了。
「你走以後,我不會象現在這樣衝動了,吃一虧長一智,我不能永遠讓人庇佑。」
「恩。」
「你走的時候我不會去送你了。」
「恩。」
「你一走,或許我們再不會有見面的時候。」
「恩。」
「所以----我們沒什麼事,就別再聯繫了----斷的乾淨些,再不用牽腸掛肚。」
「……恩。」他哽咽。
我推開他,整了整衣服,讓最後一絲眼淚蒸騰在熾熱而絕望的空氣中,轉身出門。
過了十分鐘,蕭峰才走出來,已是面目如常。
我坐到王毅那邊,一口一口的喝酒。
他悄悄問我:「你剛進去和蕭峰都談清楚了?」
我一揮手:「是啊,一清二楚!」
出來的時候我已經喝的酩酊大醉,沒有人先退場,他們都圍著那一雙「璧人」,好一番錦上添花。人情冷暖,飲水自知。
我踉蹌走了幾步,只覺得天地萬物都在旋轉模糊,乾冷的空氣也不能讓我發熱到幾乎炸裂的腦袋稍微平復,我從來不知道酒是這樣一個難以下咽的東西,又晃了幾步,我腳一軟,就這樣跪坐在花圃旁的人行道上----我慢慢地撐著路邊躺椅靠過去,胃裡卻又是一陣鬧騰,剛才能吐的我已經都吐光了,甚至連酸水都嘔不出來----方才的故做堅強一下子土崩瓦解,我在馬路上又哭又笑,口裡念著全是蕭峰蕭峰。
淚水縱橫,狼狽不堪,我張祁再不能如以往意氣風發。
一個人在我眼前站定,我沒有管他,還是對著垃圾捅又嘔又吐。
「阿祁。」他蹲下。
徐然……竟是徐然……也只有徐然。
只有他會在這個時候,還會跟著我走出來。
我不知道在這冷風裡他跟了我多久,一瞬間,他面容上的表情,讓我將他和蕭峰重疊在了一起。
不知道誰說過這樣一句話,男人可以愛可以恨卻惟獨不能憐,更何況我和徐然之間的微妙關係!我堅持著站起來,搖晃著繞開他。
「阿祁。」他拖住我的手,我掙開,他加大力氣:「你不要這樣!」
「我不要哪樣?當初你就為那麼一點破事和我一拍兩散,現在又要回頭可憐我了麼?我告訴你我沒事!」我頭腦發昏,神志不清,大著舌頭道,「不就是處分麼?不就是蕭峰他嗎的走了麼?我挺的住!這算個P!」
話沒講我,我腳下一滑眼看又要摔倒,徐然沉默著一拉,幾乎是扯著我望外走,他攔了一輛的,就推我進去,我罵罵咧咧不肯就範:「不用你多事!你走了就別回來!」
他忍無可忍,一腳把我踢進去:「張祁!你知道什麼!逼走我的人一直是你!」
放屁!我嗤之以鼻,卻已經說不出話來----我真的太累了。
04年的春節還是一如既往地來了,我心如死水似地,在家裡除了吃就是睡,連笑都懶得笑一個,我媽以為我還是因為處分的事憋心,也隨我去。大年初七那天,我收到一個簡訊:我走了,勿念。
我直覺地看向窗外,冬天裡的天依然灰濛濛的,卻哪裡有飛機的影子?
第26章
徐然從那天之後,見我還是那鳥樣,好象那天送我回來只是怕我死在路上給市容市貌抹黑。我也沒理他,我現在對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致,幾個高中同學回來有叫我出街的都一律推了。在家裡我媽看著我也煩,找著茬罵,什麼別人家小孩獎學金出國保研一樣不落你就知道惹是生非差點被學校開除,現在還整天一張死人臉哭什麼喪呢!----我知道她說這話沒什麼惡意,也就是嘴壞,可聽多了心裡還是不舒坦,和我媽頂嘴我做不出來,況且她說的倒他嗎的全是真的。我於是寧願一個人出去,找家PUB一個人坐上一晚上。或者和黎燁泡著,在我看來,現在真正說的上了解我的,也就黎燁一個人,又或者,我和他是黑到一處,誰也不嫌誰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