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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53:01 作者: 楚雲暮
那個人背對著我,怔怔地對著窗口發呆。電腦早已經一片黑屏。
白痴。離校門口這麼遠的距離,你還能看到什麼?!
他聽到聲響回過頭來,一瞬間,他驚愕的表情讓我大有解恨的快感。
我咬牙笑道:「你他嗎的真可以去好來塢發展了!蕭大俠!」
他笑了。
下一瞬間,我和他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我們有很久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都在貪婪地呼吸著存在於我們之間的熾熱空氣,一口一口地,把屬於他的氣息生吞下肚。
「嗎的。」他突然推開我,「走吧。再亟亟歪歪地就和娘麼一樣了。」
我勾起唇角,瀟灑地轉過身去。
「阿祁。我初七之前一定回來。」
「你回來關我什麼事。」我哼了一聲,再次大力地甩上門。
雖然不長但是足夠熱鬧的寒假一開始就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應酬。被我媽傻B似地牽到各個她的親戚好游我卻一個也不認識的叔叔伯伯嬸嬸阿姨家裡做巡展----好在還有門票可收,我面對那麼多或厚或薄的紅包總是一再露出疑似范進中舉後的笑容,一想到即將可以大手大腳花天酒地地充當一下社會的蛀蟲我就打心眼眼裡再次感謝咱中國人過大年的優良傳統。
有了錢就要花,這是我一貫堅定不移的行動路線。
我去賽特給自己買了條LEVIS,穿起來那店員把我的腿夸地天上有地下無,我抵禦不住糖衣炮彈的襲擊,心花朵朵盛開。路過ZIPPO專櫃,突然想起蕭峰,抽菸的時候總喜歡就著我的煙點。我挑了了兩個一模一樣面上又沒有花里胡哨的花紋的打火機,一問價格,一個要699。我心裡罵道丫的這搶錢呢這!我指著旁邊一個印著美國國旗加一隻鷹要多傻有多傻的打火機問這個款式怎麼就只要兩百多?!那店員解釋道,這兩個是特別定製款,整個城市裡就進兩隻一樣的,其他的專櫃裡絕對不會有,這打火機邊角的編碼還是相連的等等。我一看那編碼,不認真還真不會去注意,心裡一動,頓時覺得這個價格也不算沒天理了。看在他夠酷夠適合我的份上,我把它買了下來----順便帶了只給蕭峰。
然後是同學會。大家商量去母校看完老師再班搓,門口看門的老伯看到我嚇的不輕,直叫喚你你你你怎麼還沒畢業啊你?我估計看到我他受的刺激不小,急忙安撫:「沒沒,我只是來看看老師,一會就走一會就走。」
大家半年沒見,還是燕瘦環肥,眾生百態。只有劉閱變了。倒還是一樣的白,卻精瘦了不少,看起來,竟不再是當年模樣。
他給我打過幾次電話,說的不多,也就是自己過的還好等等。再往下聯繫就少了。我象過去一樣拍拍他的肩膀,豪慡地笑道:「劉閱!你小子最近倒精神了呀!」
他也禮貌地回笑:「阿祁,你也是啊,還是那麼帥。」
或許是我多心,他從前都是叫我祁哥。我們開始攀談,提起他那個學校,他竟再也沒有當初的無奈失意,取而代之的是從容自信,意氣風發。說的話題也左右不過是學校里這個活動那個部門的大事小事。還說自己明年要競選學生會。我問他交女朋友了沒?他一笑,多的是人讓我選,急什麼。玩幾年再說。
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可月會圓人會變,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成長。
我以前的班主任看到我的時候那叫一個精神振奮,他激動地直叫喚:「張祁!我今年又帶高三!你趕快給他們做個典範去!」
我聽的美孜孜:「什麼典範?」
「象你這樣混吃等死吊兒郎當的人都能混上大學,很能給我們學生增加自信心!」那老師還一臉感嘆,「快高考了,最重要的就是自信啊----哪怕是盲目的!」
眾人一片鬨笑,這時候辦公室的門又開了,還是那麼漂亮的吳亭亭走了進來,得體一笑:「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所有人都停下來看向我這邊----我和她的事在以前就幾乎是全校皆知。我那老師居然還繼續感嘆:「亭亭越來越漂亮啦。張祁。你看看你多有福氣。」
我輕哼了一聲,也沒反駁。讓女人當眾下不了台,我做不出這種沒品的事。吳亭亭被推到我身邊坐下,她抬頭,有些尷尬地沖我一笑。
我無所謂地繼續和他們談笑起來。
第12章
後來我們去了HOLIDAY唱K,大家大都忙著聊天敘舊,也或許是因為臉薄,沒多少人去展示一下自己鬼哭狼嚎的唱工,不知道哪個人起鬨了一句:「讓我們張大情聖和嫂子一起唱一首帶動一下氣氛吧!」於是一片附和。我把最後一點薯片塞進嘴裡,暗罵那人多事,嗎的自己想唱就唱去啊,還拿我開刷。還情聖呢,我丫的根本一個情「剩」。
吳亭亭不好意思地連連拒絕推說自己唱的走調,周圍人忙說得了得了,你當年還是什麼校十佳歌手呢!
我是真不想再和她有什麼牽扯,低頭不說話,心想我沒說白就算對的起她了。正在尷尬,徐然突然站起來,說唱什麼哪,現在不流行情歌對唱了不知道麼?我來唱一首!立即有人打趣道呀徐然技癢了哪。徐然也不反駁,大大方方地拿起麥說我這點心思都被你知道了真是的。
只有我知道他是在為我解圍,這個心細如髮的孩子永遠讓人心疼。他唱的第一首是那時候很紅的一首愛在西元前,象含了個湯圓的含糊發音,倒真的有幾分象周杰倫。唱的還不錯,我率先鼓掌,大家紛紛捧場,徐然放下話筒,大聲笑道:「我唱的好不好?」理所當然一片叫好,於是徐然又道:「再給大家來首懷舊的好不好?」
音樂響起,那旋律有幾分熟悉還帶著幾分土氣,直到歌詞出來,我才恍然大悟,徐然唱的是小虎隊的《庸人自擾》。我們這個年紀的人,誰不是聽著他們的歌長大?屏幕上三個留著三七開馬桶蓋的小男生出現,帶來的感覺又豈只是恍如隔世?
徐然沒有看歌詞,徑直走到中間,開始唱道:
愛不愛都受煎熬 同林鳥飛遠了 誰不想暮暮朝朝 真心換來傷心 愛恨一肩挑 牙關緊咬 人生如粗飯劣餚 心中罵嘴裡嚼 誰不想快活到老 茫茫人海渺渺 真情那裡找 歲月又不輕饒 一生得幾回年少 又何苦庸人自擾 斬不斷情絲難了 愛人不見了 清醒還要趁早 亂麻要快刀 一生得幾回年少 倦鳥終歸要回巢 紅塵路走過幾遭 花開又花落 世事難預料 笑一笑往事隨風飄。
一瞬間,我仿佛回到那個在被窩裡偷偷用寶貝機瞞著父母聽磁帶的年代,什麼也不多想,只聽到他們稚嫩的聲音就能心滿意足。如今人事全非,再來聽這一曲歲月如歌,又怎能不感慨一聲,原來我也曾經年少過。在場的人也大多陷入了恍惚,似乎都在感懷,在追憶,那已經一去不返的青蔥歲月。
愛不愛都受煎熬……真心換來傷心 愛恨一肩挑
……我心裡有些詫異,小然子把這個十年前的老歌記的個爛熟,這歌詞分明意有所指,我卻不知道半點端倪。莫非這小子近來也有什麼感情問題了?等徐然下場回座,我才悄悄地搭了搭他的肩膀:「小然子,唱的好啊,最近有什麼心事了連哥都瞞著?」
他白我一眼:「你有病哪。什麼心事!不就一首歌嗎?」
我狐疑地看他,他倒笑了,露出兩顆虎牙:「你呀,就喜歡『庸人自擾』!」
我掌不住撲哧一聲也笑了,也罷,他有什麼心事還能瞞我?真是我庸人自擾了。
吳亭亭坐在我身邊,一句話不說。我也沒理她。到了同學會結束,眾人一窩蜂地湧出來,各自打招呼分手,她突然開口叫住我:「阿祁,一起走吧?」
我前面的同學回頭一個賊笑:「吳亭亭你這還用說張祁不送你回去送誰回去?」
我不動聲色地看了徐然一眼,他也不解地看我。我想想這天晚了一個女孩子單身回家的確不好,於是拍拍他的肩膀,低聲道:「我們一起送她回去。」
我扭頭和吳亭亭說:「好啊沒問題,徐然和我是一起打的從家裡出來的,那就一起吧。」
她的臉色轉瞬間又白了一下,半晌才點了點頭。
上車時,徐然很識趣地坐到駕駛副坐,吳亭亭和我並排坐在後面。她家不算遠,開車最多十五分鐘。隨著車子的顛簸,我們都沉默著。
「阿祁。你真的是個好人。」她若有似無地嘆息,壓低了聲音,「今天你沒讓我下不了台,我很感激你。」
我沒說話,這算是唱的哪一出呢。不要告訴我想要吃回頭糙了,我張祁就是糙,但是也挑馬的。但我再自戀也不認為以我的魅力,會讓這個有著「雄厚」本錢的風雲人物低三下四地回心轉意。這點自知之名我還有。
「還記得你以前送我回家,我說站在你的火箭炮上太不好看了,你第二天就在車後面裝了個後架……」她喃喃地說。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因為今天的同學會感懷太多,竟會說出這種話。但她的話也讓我想到了過去,剛開始追她的時候我帶著一幫人在校門口堵她,愣是把她身邊的兩個護花使者嚇的轉身就跑,一切仿佛就發生在昨天,這般輕狂的事,我如今是決計不會再做了。
「……阿祁,我錯了,我不該那麼輕率就說分手……我們在一起一年多怎麼就……」她悄悄揪緊了我的袖子。
我沉默,很久才說:「亭亭。是我不適合你,過去就算了。你不是和----」
她呆了一下,苦笑:「蕭峰?他……只和我說白了一句話。兄弟的女人他不能碰。」
我怔住,兄弟……呵……
車停住,我適時地開口:「亭亭,你家到了。」
她看了我一眼,我無動於衷。她咬咬下唇:「你們男生的友情我真的不懂。阿祁。我們還是朋友嗎?」
朋友?我諷刺地笑了笑,替她開了車門:「當然。」----
不是。
我最難以忍受的就是別人的背叛。誰都一樣。
她如釋重負地下車:「那就好。阿祁,再見。」
等車掉頭開走後,我突然抑制不住地笑出聲來,前座的司機死命從後視鏡瞄我。
女人哪……女人。
徐然慢慢開口:「我還以為你會回心轉意呢。」
我趴到他的椅子上,信手撥弄他的頭髮:「你竊聽啊。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