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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53:01 作者: 楚雲暮
我想想也笑:「第一次被打他還哭哭啼啼跑去和我媽告狀,我媽氣的狠狠踹我,邊踹邊罵『你這畜生惡霸,就會橫行鄉里,你哪裡是人,簡直是妖精生出來的!』」
徐然笑的彎下腰來:「妖精生……出來……哈……誰會這麼罵啊……」
「我那時候就樂的不行,撲哧一聲笑出來,結果----你也知道了。」我哼了一聲,我媽居然哭了出來,直罵我不孝。那之後我為了報仇,把初中里一群哥們叫出來,把那書呆子堵在小路里打個半死,威脅他要是再說我把他舌頭拔了餵豬。
「反正,我在她眼中,就是一個只會敗家遊手好閒的浪蕩子。」
徐然收起笑容,深秋的風吹過,我微微戰慄。
「你不是浪蕩,阿祁,我知道你不是。」他在我身後說著,用我從沒聽過的認真語氣,「你只是,不知道去怎樣面對這個墮落的世界,惟有遊戲人間。」
「屁。」我笑罵了一句,「你倒是很會掰嘛,一套一套的。」
「你對每個人都講信義,有什麼事都是自己扛,卻傻傻地不知道自保。」他沒理我,繼續說下去,「 你不去追求什麼,是因為你覺得這世界上沒有什麼值得你擁有。」
我沉默。而後又是一笑。
「你還給我上心理剖析課來了。走吧,說這個幹嗎?咱們去泡吧。我請。」
不要怪我胸無大志,君不見這大千社會芸芸眾生不過是豺狼當道,jian佞橫行,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高官之子在外一天買上數部寶馬奔馳,撞死人可以不用償命,農民年均收入不過200還要歌頌黨的政策好。整個社會從沒一個毛孔都透露著骯髒腐敗,這人間本就不再有淨土,還有什麼追求可言?如果這世界分明報應卻為何那麼多人血債難償?我不要鴻鵠之志,不要紙醉金迷,只求過的心安暢快,人生百年之後就是一片蒼茫,何不及時行樂,醉眼看花?
我卻從此在心裡暗誓,我會一輩子罩著徐然。
這一生,除了他,或許都不會再有人懂我。
那天PUB里請的樂隊很混,聲嘶力竭之後還是不知所云,我倒寧願他請一些庸俗的辣妹跳鋼管,好過這些我難以理解的行為藝術。徐然說他聽的心口悶疼,我們只有出來,一看表已經過了11點,也是回去的時候。
我們轉過一個路口,隱約聽見裡面的起鬨之聲。我多少在這混過,忙安慰徐然:「沒事。估計是哪個人磕多了藥瞎折騰呢。」這一帶是F城酒吧迪廳最集中的地方,什麼樣的東西都有。我帶徐然進去的那家算是比較乾淨,至少沒聽過什麼玩藥的傳聞,可其他的----特別是後巷那帶的PUB里就是三教九流什麼都有。我正想走過,徐然卻一拉我的袖子:「阿祁,中間那人好象是蕭峰。」我怔了一下,沒回頭:「哦,他這樣的乖學生怎麼會來,你眼花了吧。」
「不是,蕭峰他好象----阿祁!」伴隨著他的低叫,我聽見鈍物敲擊的聲音,還沒來得及思考,我已經轉過頭去,蕭峰已經趴倒在地。
為首的一個年輕人見有人注意,挑釁地向我們昂起頭,豎起手指,坐了一個滾的手勢。
「阿祁……」徐然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有些緊張地看了我一眼。我二話不說攬住他的肩膀就往外拖。
「這樣不管蕭峰不好吧,那些人看來不好惹。」
「不關我們的事,別管,那些人手上有傢伙。」
「阿祁!」
我一意孤行,充耳不聞----他自己找死鬧事和我有什麼關係!嗎的!他不是最會裝嗎?裝去啊!
走了幾步,我停下腳步,過了好一會才恨恨地罵了一句他媽的,而後說:「徐然,我先進去,你在這裡別動,五分鐘後我沒出來你就----」
「報警?」
「不要報警,警察來了有個屁用!」到時蕭峰所有的偽裝也都沒用了。
「如果我沒出來----」我想叫他先走肯定是不可能的,「你打電話給小傑,叫他帶幾個人來救場。」
他點點頭,我看了他一眼,轉身到角落找了一跟廢棄的鋼管,拐近小巷去。
「嗎的。小子你來鬧場是不是啊?!」為首的那個金髮男人見我去而復返,已知我存心攪局。神色中帶上幾分陰狠。
蕭峰還能動,看來傷的不重,他抬頭看見是我,平靜無波的眼神閃過一絲未知的光芒,又很快暗淡下去。一,二,三,四。……人還不是太多,我冷冷開口,「打個商量,我想帶他走。」
「走?他玩我乾妹妹,吃完不認帳拍拍屁股走人我他嗎的就這麼算了?」他一揮手,幾個人已經向我逼近。
這時候再等就是等死了,我率先而動,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狠狠地掄起一直藏在背後的鋼管,砸向那個金髮小青年的腹部。
情況一下子失控了,當那個男人哀鳴著蹲下時,幾個跟班憤怒地咆哮著衝上來,大有玉石俱焚的慘烈。
真有趣,一個禮拜前我才和蕭峰大打出手,現在我卻要為了他和這班瘋子博命廝殺!
沒時間猶豫,我只能靠著本能,閃避那些如雨的棒擊,我一抬手,格住了前面一個人攻擊,身側卻是一陣風聲,接著臉一痛,我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我腦中一下子爆破了一般,甜的腥的苦的,所有味覺都呼嘯著混雜著折磨著席捲而來,我一個踉蹌,兩道溫熱的液體從鼻子裡緩緩流出。
嗎的!這些吃人飯不拉人屎的敗類!我看了他拿在手上不住揮舞的鐵棍,好鬥兇狠之心頓起----敢打老子?!我廢了他的!還沒來得及反應,剛才一直躺在地上的蕭峰突然一跳而起,抓著那人的領子往後一拽,照面就是狠狠一拳!
那個黃毛嚎叫起來:「嗎的!全部上!廢了他們!」
一片混亂。
我和他都不願意輸,要麼不打,打起來我只要勝利!
正當此時,一陣尖利的哨子響過,又是幾聲急促的腳步聲,徐然衝進巷子,拿著手電一陣亂晃:「他們都在這呢!你們快來!」
那黃毛罵了一句他媽的,對那幾個爪牙吼道:「這小子報警!我們先走!蕭峰,咱們走著瞧!」
我搖搖晃晃扶著牆壁站起來,一抹鼻子,滿手的血污,我低咒一聲,為今天莫名其妙的多管閒事。抬頭就沖徐然罵道:「你他嗎的抱什麼警!」
徐然被我吼地退後幾步,看見我臉上的傷,又跑了上來,一把撐住我:「阿祁!你,你怎麼會受傷?」
我心裡煩躁的很,推開他就對剛才起就一直沉默的蕭峰吼了一句:「你還不快走,警察來了就麻煩了!」
徐然一把把我扯回來:「阿祁,你小點聲。沒有警察,我剛才根本沒報警,那是蒙他們的!」
我眨了眨眼睛,好久才反應過來:「你蒙他們的?小然子,你好大的膽子……你他嗎的----操!你還真是----變聰明多了。」我揉揉他的頭髮,一下子放鬆下來,「那個什麼手電筒哪來的?」
「這個啊。我一看你進去,怕你出事就向隔壁酒吧借了手電跟進來。你看看,我沒來你就和他們這樣逞凶打下去?!」徐然埋怨地看了我一眼,「你這一臉的傷回去怎麼和你媽交代?!」
我總算記起我一臉慘烈的傷痕,和身後那個罪魁禍首。「你----」我咻然轉身,看在和那個也是傷痕累累的人。
他用一種冷漠地,更近乎仇恨的眼神看著我們。
我徹底地愣住,我他嗎的救他一命他就用這鳥眼神看我?!
過了很久他才冷冷地說了一句:「張祁。我從來沒有要你幫我。我和你,誰也不欠誰----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再纏著你。」
「……」我怔了一下,騰地站起,拉著徐然轉身就走。
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根本就不該為了他淌這趟混水!嗎的,我就是犯賤。
徐然小跑地跟了幾步,咬著嘴唇很疑惑地開口:「阿祁……蕭峰他為什麼說----不再纏著你?你們之間----」
我兇狠地轉頭吼了一句:「沒有!我和他什麼都沒發生!」
說的好哪,誰也不欠誰。我發了瘋才自己找揍!
抹了抹又淌下的溫熱液體,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第7章
轉眼間大半個學期都過了,我發現我完完全全算一個社會的蛀蟲,在任何新生身上都能找到的凌雲壯志在我身上蕩然無存,不打工因為我爸欺上瞞下偷塞過來的錢足夠用,不競選因為我沒興趣參與沐猴而冠的全民運動,不作愛因為我發現上女人還不如自力更生,不讀書因為那種針對特殊教育的卷子只要認字就能輕鬆PASS。我就這樣混著,鬧著,毫無目的,揮灑青春。吳亭亭找過我幾次,都是被我敷衍過去,那次的事,多少給我留下了幾絲陰影。我知道她最近忙著學生會的事,還有就是和她永遠的政敵馬艷麗在書記面前你來我往爭風吃醋,未必還有以前在高中時的那樣心力來管束我。股溝男據說在培訓班把上了一個十四歲的把他當神一樣崇拜的妹妹,三天之後已然上床,言辭之中頗有得色,仿佛為國爭光,我只有暗嘆,這個妹妹也不想想這世界上哪個教派的神會穿垮褲露股溝,只剩下兩截蘿蔔腿在外死命晃蹬?地形圖那張被所有同學嗤之以鼻的素描保送到省里參展,據說已經內定了3甲,近來越髮油光滿面,每見到他的臉就讓人想起冰消雪融後的大興安嶺。所有的人都在春風得意馬蹄疾,踏在這個妖氣衝天的校園裡。
那之後,蕭峰再沒來主動找過我,我也很有默契地當作船過水無痕,我和他就象再尋常不過的室友同學。他過他呼風喚雨左右逢圓的雙重生活,我過我怡然自得嬉笑怒罵的愜意人生,井水不犯河水。
「張祁。還不起床,又要遲到了。」林恆敲敲我的床板,我拉開床簾,所有的人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我頹然躺下:「不去了……頭痛。」
「最近嚴打啊,你又不去?這樣曠法找死啊。」林恆一臉不贊同。
我別過臉哼了一聲:「理他呢。出事再說。」
我是真有點不舒服,也沒咳嗽,就是頭疼的很,喉嚨一陣一陣的燒。估計最近寒流來襲我還是懶的加衣服的緣故。正好明目張胆有恃無恐地翹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