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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53:01 作者: 楚雲暮
    再裝就假了,我只有笑笑:「大小姐,我又不是你,能拿到輔導員的御批假條。一會要晚點的。」其實這並不算問題,那些來查房的學長也就做做樣子,不會和你較真,關鍵是我沒興致了,或許,說的寡情一些,我又膩了。

    她忽閃忽閃地看了我幾眼,突然轉身上樓:「你回去自己小心。明天早上的英語課別又遲到了。」

    我答應一聲,走到街邊攔了一架TAXI又坐了進去,左手的袋子裡是剛剛在飯店裡打包好的蟹黃包,我依稀記得蕭峰偏愛這種淮揚小食,只是不知道這店的水平怎麼樣。

    到了學校一看,已經過了十一點,查房的人還在晃呢,撞上倒不好說了。於是我開始漫無目的地逛,晃到學校後門,在那婆娑搖曳的樹影中,我依稀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女生的聲音揚起:「你什麼意思?」

    「我和你說的很清楚了,你知道什麼意思。」那人微微側過臉來,很不耐的神色。竟然是蕭峰!嘿……我來勁了,這下逮著你了吧?看你以後在我面前還敢說純潔?

    「你騙誰!你就是想甩我吧?」那女人也探出頭來,燙著個時尚的爆炸頭,一身短小精悍的透視裝,怎麼看都和他這樣的三好學生搭不上邊。

    「隨你怎麼說,分了就是分了,再糾纏有什麼意思。」蕭峰的聲音此時聽來竟是無比的放肆。

    那女人的臉色青白數變,看來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偏又不敢對他怎麼的,恨恨地一墮腳:「你狠!有本事你別到PUB來!」

    直到那女的走遠了,蕭峰才轉過身來,無所謂地掏出一包三五,抽了起來。

    我又是一愣,他今晚的打扮與平日的樸素實在大相逕庭,胸口敞了一半,露出裡面分明的肌肉,就連眼神都變的慵懶而帶點邪惡的挑逗。我突然覺得呼吸有些急促,我本能地意識到,這才是真正的蕭峰,那個所謂單純乖巧的好學生,只不過是他的假象。他把所有的人都騙過了,包括我。

    他走了幾步,終於看見了一直站在原處的我,他笑了,瀟灑地抽出煙:「阿祁?」

    第3章

    我和他走到一處涼椅坐下,他把煙朝我遞過來:「來一根?」

    我也不客氣,淡淡的煙霧在吞吐間瀰漫開來。

    「你倒厲害,騙過我們所有的人。大班長。」被愚弄的感覺鋪天蓋地地襲來,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什麼。

    他又笑了:「阿祁,我騙了誰了?我只是選擇隱瞞一部分真實的性格而已。」

    我直覺他在狡辯,他他媽的在每個人面前都裝出那副唯唯諾諾的菜鳥樣,不是欺騙是什麼!

    一對戀人從我們面前依偎著走過,我這才注意到這個陰暗的角落是有閒沒錢的校園情侶們最喜歡花前月下的幽會地點。我在心裡暗罵了一聲,我本來也該和吳亭亭共度春宵。

    他勾起嘴角,突然間靠近我:「知道我和那個女的為什麼分手麼?」

    「你他嗎的玩膩了想換個新鮮的上床!」我回答的很粗魯,始終無法介懷他的欺騙。

    「錯了。因為我告訴她,我還喜歡男人。」他又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象一隻捉弄瀕死的老鼠的貓。

    我愣住,不自覺地向旁挪了一下。

    之後我根本不知道我和他是怎麼回到宿舍的。我看見他很自然地和所有人打招呼----包括我。其實我知道這回事的,初中一個哥們玩樂隊,我有段時間為了給他捧場,常和他們混,他們那個主唱挑染著一頭紫色長髮,面容上似乎永遠顯露著一種青白的病態。那哥們告訴我他是個G。我那時候還很SB地問了句:為什麼?他把自己當女人了麼?我那哥們很不屑地看我:你傻了不是?這是一種追求靈感與快樂的方式,和磕藥吸毒一樣,不過比那兩個輕的多,搞藝術的很多都好這個。

    我直覺地反應這是一個我不該過多涉及的禁忌話題。直到我自己後來搞了美術,知道許多大師包括達文西和米開朗基羅都是GAY,我還是不解。我周圍的女人一個一個的換,全世界還有那麼多的美女,我實在不能理解所謂的「迸發的情感與靈性不能再由異性激發出來」是什麼樣的一種狀態。

    我很詫異蕭峰會和我說,只是因為我撞破了他的真面目?他難道就不怕我捅了出去?很快我就發現蕭峰這麼有恃無恐的理由,他好學生的假象已經深入人心,哪裡是我一兩句的腹誹可以打破?

    有很多天我都在不停地思索這個問題,開始不自覺地躲他。英語課上坐在他旁邊就能應付那個老處女永不停止的提問,可只要他一坐下來我立即象兔子一樣跳的老遠,有時候全宿舍的人都忙著打CS沒空下去打飯,只要他一句「我幫你們打上來吧」我立即從電腦前抽身而退,乖乖地去隔壁宿舍把徐然扯到食堂吃飯,一頓發泄似的狼吞虎咽。弄的徐然很鬱悶:「你有病吧,至於餓成這樣嗎你。」

    一個晚上我上網玩到十二點多,一陣犯困,拿著水杯毛巾想著洗把臉清醒一下,剛開門,就見他從走廊那邊走來。

    搞什麼。真是冤家路窄!要是現在折回去也太什麼了,我做不出這種事,心裡一橫,故意若無其事地走出去。他和我對著面走來,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我心裡暗罵笑什麼笑!還笑的這麼邪惡!我把水龍頭開的很大,弄出嘩嘩的聲音,泄憤似的用毛巾在自己臉上猛搓,而後很帥氣地將毛巾重重地摔在脖子上,剛想刷牙,赫然發現自己壓根沒把牙膏帶出來。

    一個東西在我身後點了一下,我回頭,他還是那張似笑非笑的臉:「給你。」

    再矯情就太寒驂了,我接過黑人,默默地開始刷牙。

    「你躲我幹嗎?」他靠著牆問,「你怕我?」

    我一個眼神過去,充分表達我的蔑視。我怕他幹嗎!

    「張祁,現在都是21世紀了,別告訴我你還不能接受這個。」

    我狠狠地吐出嘴裡的泡沫,誰說我不能接受!我張祁什麼事不能接受!我只是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是……可我沉默了很久,才說道:「我一個人都沒說出去。」

    蕭峰漫不經心地一點頭:「你不是那種人。」

    我不再廢話,把牙膏擰緊了丟給他,轉身回房。

    「張祁,我們還是朋友吧?」

    我想起那天晚上,他站在我的單車後面,是那樣的青春而單純。我沉默了一下,輕微地點了下頭。也是。他是個G又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用得著介意麼?說不定他也是「迸發的情感與靈性不能再由異性激發出來」呢。

    已經十月中旬了,那個見鬼的游泳課還不停止,雖然說南國溫暖,可畢竟已經入秋,在水裡時還好,起來的時候還是冷的發抖。男生們還能挨,那些身嬌肉貴的女孩子們可受不了了,一個個叫苦連天。不過幾個鬼靈一點的已經看出來那個禿了頭還腆著個肚腩的體育老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著指導的機會在這個女生大腿上捏捏那個女生腰部上摸摸,YY地不亦樂乎。這幾乎是一個除了他老婆全校皆知的秘密,學姐們提起他那叫一個咬牙切齒:那個二百五他怎麼不爛了子孫根算了!要不是成績捏在他手裡,誰忍的下去!到大學連他嗎一個小小的體育老師都拽個二五八萬的!我嘆,可不是,連印象派的都下手不是二百五是什麼?

    可我們系還是有幾個不是印象派的,比如吳亭亭。

    一上游泳課她立即萬眾矚目,那體育老師說起來還是她本家,立即對她「特殊」照顧,親自「指導」。我在旁冷冷地看,這吳亭亭怎麼說都還掛著個我女人的名義,讓我看著就她他這樣被吃豆腐簡直是妄想,是男人都忍受不了。前幾次還好,只是摸摸小手什麼的,吳亭亭還能對他笑,我也還能對他忍。可估計這次這廝曉得天氣轉寒,時日無多,想要最後燦爛一下,竟然有意無意地把手伸進吳亭亭的泳衣中去。我看到她臉上欲哭無淚的求助神色----她是絕對不會當面反抗老師的。我踩著水走到女生游的淺水區,徐然見勢不對,一把拉住我手臂:「阿祁,你冷靜些。別跟這傻B較真。」我把他推開:「我知道怎麼做的。」

    那姓吳的終於意識到氣氛不對,抬起頭來沖我一瞪:「你幹嗎?回男生區去!別妨礙人家練習。」

    我一把把吳亭亭從他的魔爪下拉過來:「老師,我來教她游泳吧。」

    姓吳的竭力瞪大他的雙眼,嘴唇抖動了一下:「你,你說什麼?你教她?我是老師還是你是老師?!」

    我一點沒有猶豫:「我不是她老師,我是她男朋友。」

    我的回答顯然嚇到了這個年過半百依然「雄姿」勃發的男人,他張著嘴巴很久,竟找不到一點詞語來反駁,仿佛我說的謬論竟是這天下最可信的理由。

    我的態度很平和,一點火藥味都沒有,就是這樣平靜地看著他。我知道硬來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只會長了這廝的威風。

    他放也不是罵也不是,僵立在水中,誰也拉不下臉退一步。所有同學的尷尬沉默里,一個聲音突然響起:「老師,剛才咱們院書記說找您商量一下去年幾個重修學生的事。」

    我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解的圍。

    那姓吳的也知道什麼是找個台階下,狀似關心地扭過頭去問:「恩?什麼時候?今天下午?」

    我把吳亭亭帶到泳池邊上去的時候,我感到她攥著我手臂的雙手冰涼涼的,我回頭,她臉色蒼白地看著我,好久才咬著下唇小聲說:「阿祁,謝謝你。」

    我有些動容,放開她說:「你自己小心點,這種色狼……」

    她看我的眼神讓我覺得這麼做很值,誰沒有一點英雄主義傾向?今天就算是換了個我不認識的女生,只怕我依然會出手。

    徐然從不遠處游過來:「阿祁,我以為你會----」

    「和他干架?我沒那麼傻。」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不會打架的男人是孬種,打架打不贏的男人是白痴,一直打贏卻還要打架的男人是智障。我的拳頭不會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這種人心眼小,你小心他來陰的。」徐然憂心重重。我笑他杞人憂天,其實心裡也知道我這科算是提早當了。看著蕭峰還和那姓吳的拉呱那可能是子虛烏有的事,又是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

    結果我發現我和徐然還是低估了他,游泳課結束,我被他叫住。

    「張祁是吧?」他上了岸拿著一塊浴巾把身上的水珠抖干,「你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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