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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45:32 作者: 多木木多
    派出所的地方不大,兩層樓,下面一層是戶籍科和辦事大廳,他在二樓。季笙進大廳問了之後跑到了二樓,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他的辦公室。

    門半開著,她在門外一探頭,劉鮮就看到她了,只一眼就認出她是誰了。

    「哦, 對,季笙!快進來,快進來。」劉鮮看到後面還有宋陽,他對這對小情人的印象可是很深刻的,感覺也很好。怎麼說呢,有種「我又相信愛情了」的感覺。當年辦完 521的案子,他回來沒少說季笙和宋陽的事,一次疑似分手被他說的像愛情電影,所里的小女警都同情季笙,又感動宋陽在此時的不離不棄。

    他把這對小孩子讓進來,反正現在沒事,聽聽看他們的來意也不壞。

    「找我有事?坐,坐下說,吃糖嗎?」他還從抽屜里找出一包別人給的喜糖放在桌上讓他們吃,「說吧,是什麼事?」

    季笙和宋陽互相看了一眼,還是季笙開口說了來意。

    聽她說起多麗娜,劉鮮就想起了這個發生在g大的自殺案。還不到一個月,他記憶猶新。

    「哦,那你們來找我是……」劉鮮很好奇,他本以為這兩人來找他是為了自己的事,沒想到是關心同學。

    季笙就編了個她曾經在魚頭溝看到霍原糾纏多麗娜的事,還有另外兩個人,不過她不知道名字,就看到了臉。

    劉鮮點點頭,也沒不當一回事,轉頭在桌子上拿了個文件夾。這是案件概要,是他自己記的,不是正式檔案。自從他有了個自己的辦公室後,經手的案子都會自己留下一個簡單的記錄。季笙說多麗娜時其實他沒印象,但說自殺的同學,他就想起來了。

    「嗯……」他看文件夾,下面季笙和宋陽都緊張的看他。

    霍原。

    劉鮮很快找到了這個名字,事實上在當時他們已經查到了這個自殺不單純,也查到了滑雪社的辦公室。但在他們申請屍檢的時候,家屬拒絕了。

    屍檢,確實在很多家屬看來是對屍體的褻瀆。就算只是一具屍體,那也是他們心愛的孩子。他們不忍心再在她身上動刀子。

    所以當時他們只是簡單檢查了一下頭上有無重物敲擊的痕跡,手腕、脖頸上有無勒痕,辱房及外陰有無損傷,更進一步的檢查就必須解刨了。但因為家屬的拒絕和強烈要求才匆匆結案。

    當然,他們能理解家長的心情。哪怕這樣被人誤解的會是他們警察,但有時真相併不那麼重要,結案是為了安慰家屬鮮血淋淋的心。

    現在,明顯是這兩個孩子以為他們警方沒有查到真實原因,所以才跑來「暴料」的。

    劉鮮很為難,關於案情他肯定不能多說,這裡面的事情很複雜。而且他也沒有權力把死者家屬的請求和警方的考慮一一跟他們解釋。

    不過這兩人是好心,他又覺得粗暴的拒絕也不太好。這全是因為他對季笙和宋陽的印象很好。

    劉鮮眉頭緊皺,猶豫要怎麼措辭。

    季笙小聲問宋陽:「是不是我剛才說錯了?」編得太假?

    宋陽也不是說謊的行家,他再怎麼樣也還是個學生。兩人一起看劉鮮。

    「這個事……你們說的很有價值,我會再考慮考慮的。」劉鮮扶額,他怎麼就說了這一句呢?現在想改口也不行了啊,他剛說完,底下這兩個小的那陡然放光的眼睛讓他沒辦法把話吞回去啊!

    大意,還是大意了啊。還是鍛鍊的不夠。他上台以為已經因為嘴太大欠下不少債了……

    ☆、第63章

    劉鮮有點後悔自己嘴快,但他也不打算簡單粗暴或者說假話糊弄什麼。他選擇用大人的方式來解決,他跟季笙和宋陽說他這邊可以繼續調查,但前提是需要多麗娜的父母重新報案。如果他們認為他們的女兒死的不正常,那就再報一次案,這次就不要報自殺了,報非正常死亡。

    雖然不知道多麗娜的父母是什麼態度,但季笙覺得這應該不成問題。他們可能也是一開始被悲傷憤怒給蒙蔽了,如果讓他們知道多麗娜的死因有疑點,那他們一定會給多麗娜討回公道的。

    劉鮮看出季笙是怎麼想的,他有點不想不忍心跟她說,正是多麗娜的父母強烈要求以自殺結案。

    宋陽從焦達那裡聽說了,他握住季笙的手,對劉鮮說:「可是如果是刑事案,那不是可以公訴嗎?」就像季笙當時一樣。秦風的案子最後就是公訴,自訴的是民事賠償。

    劉鮮抱著雙臂,說:「當時經過我們的調查,推斷這個女生應該確實是自殺。」

    死因確實是墜樓而亡。雖然沒能解刨屍體,檢查她事先有沒有服用藥物之類的起因,但從當時得到的線索看,多麗娜確實是跳樓死的。

    但問題是沒有遺書,她前一天還跟同學一起去旅遊,雖然跟男友多次發生爭執,但沒有明確的自殺理由。這是他們進行調查的原因。

    當時的天已經差不多亮了。雖然那幢樓前沒有監視錄相,但當時因為校園裡的人並不多,各個路口都能很輕易的找出有什麼人曾經經過,配合死亡時間,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由於屍體表面沒有發現明顯的暴力傷害痕跡,而法醫又沒辦法做進一步的檢查,只能確定死者在死前確實有過性行為,卻沒能提取精液。

    最後,他們當時已經鎖定了嫌疑人範圍。多麗娜死前可能遭到性侵,應該是熟人作案,她是被脅迫還是自願這個不得而知,這就需要等抓到人再取口供了,因為現場能找到的線索太少了。

    焦達曾經走進他們的視線之內,他的手機里也顯示他在當晚與受害人有約。同時,跟他同寢室的霍原也是嫌疑人之一,根據焦達所述當晚他雖然接到多麗娜的簡訊卻沒有去赴約,因為太晚了,旅遊太累,他一回寢室就睡覺了。而早上大概四五點時霍原不在寢室。

    這一點,同寢的另一個人也可以證明。

    所以單論嫌疑,霍原比焦達的嫌疑更大。

    但這一切都因為受害者家屬的強烈要求而喊停,最終不得不以自殺結案。

    當然,他們承認認為這確實是自殺,只是真相已經呼之欲出了,只要繼續調查下去,肯定能找出這女生自殺的原因。當時他們跟受害者家屬面談時說了大概的調查結果,受害者家屬仍然堅持,他們考慮到家屬的心情才結案。

    一個女生是因為跟男友談了兩句嘴一時衝動跳樓,和一個女生是因為被人qj而跳樓,這是完全不同的。前者會讓人說她傻,後者則可能讓她和她的家庭都蒙上一層陰影,被閒言閒語包圍籠罩。

    季笙和宋陽從派出所出來,事情跟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警方掌握的信息並不比他們的少,以自殺結案可能是經過多方考慮的結果。

    「那就只能這樣了吧……」季笙有些悵然,卻也放心了。不是真相沒有被發現,只是大家都不忍心說出來。她不能接受的是真正害人的逃出法網,但如果這是多麗娜的父母經過考慮之後的結果,她可以理解。

    宋陽說了焦達去過多家的事,她點了點頭,「……我們去看看多麗娜吧。」

    「好。」宋陽握了握季笙的手。

    季笙跟多麗娜一點也不熟,所以根本不知道她家在哪裡。她只能回學校再去問多麗娜的朋友,順便想知道她的葬禮辦過沒有,如果沒有,她想去送一送,如果已經辦過了,人埋在哪兒了?是附近的陵園嗎?

    宋陽臨走前把她一路送回女生寢樓下,引來周圍一聲聲響亮的口哨聲。

    「去的時候給我說一聲,我們一起去看。」他握著她的手說。

    「好。」

    「那你上去吧。」

    「好。」季笙動動手,帶笑的看他:那你倒是把手鬆開啊。

    宋陽不捨得鬆開,見過焦達後他又想起了當時得知季笙被秦風傷害後的心情。有時真想把她放在眼前,一步不離的看著才好。

    他又握了一會兒,直到樓上又傳來口哨聲,他才把她往樓梯口又送了兩步,「進去吧。」

    看著季笙進去後,他才轉身離開。

    其實多麗娜自殺之後,也有關於季笙的流言冒出。但是並沒有形成風氣就消失了。一來是季笙改了風格後在班裡除了姚東海和貝露佳,幾乎不再跟別人說話了,也不怎麼跟男生打交道。說她「勾引」焦達,致使多麗娜自殺沒有人信。

    二來,宋陽的說服力太強了。

    今天宋陽送季笙回來整幢樓的人都看到了,流言傳的飛快。季笙上樓這一路碰上不少打趣的人,她不愛說話,人家說她就笑。

    回到寢室,姚東海和貝露佳都回來了。

    「沒給你帶飯,知道你跟宋陽出去了,肯定是吃過才回來的。」貝露佳放下炒河粉,「你們下午去哪了?」

    季笙脫下外套,一提熱水壺是滿的就沖了杯奶粉,說:「去警察局了。」

    姚東海立刻關上門,回來小聲問:「是多麗娜的事?」

    等季笙把去派出所的經過交待完,姚東海舒了口氣:「我就說警察不會這麼沒用。這麼說他們都快查出是怎麼回事了,是多麗娜的父母不想查了?」

    「可以理解。出了這種事,查出來也是糟心。還不如不查到底。」貝露佳推開飯缸,沒胃口了,她沖了杯蜂蜜水。

    「不能這麼說。查出來後誰該負什麼責要負責啊,這樣不是讓那些人給逃了嗎?」姚東海覺得這是親者痛,仇者快了。

    兩個觀念,不能簡單的說誰對誰錯。

    季笙說:「我想去看看多麗娜。」

    「應該。一起去。」姚東海和貝露佳都這麼說。

    三人一起去找了多麗娜的寢室。這裡原來是四人寢,發生自殺事件的,有兩個本地的女生都回家住了,現在只剩下小蘭一個。她現在幾乎都是待在別人的寢室里,要睡覺了才回來。發現季笙她們來找她,高興壞了,立刻回來開門,說:「我要不是外地的,我也不想再住了。」

    發生這種事,誰還能住得下去?

    小蘭拿出開心果、荷蘭豆什麼的請大家吃,現在這個寢室請都請不來人,她巴不得她們三個多坐一會兒。

    聽到季笙問多麗娜家的地址還有葬禮的事,小蘭搖頭說:「還沒辦呢。當時剛出事時我們一起去看了,給他家留了電話說辦葬禮時一定叫我們去,我們班上也說想一起去送一送多麗娜。結果他們家一直沒消息,今天班級群里還有人問呢。」

    「因為要停靈吧?」姚東海說。

    「不太可能吧。一般都是停上七天就行了,他們家難道要停四十九天?」貝露佳說,「太平間的錢可不便宜。」

    季笙想,難道多家其實也還沒有拿定主意?

    是讓女兒安靜的走,還是讓罪魁禍首繩之以法?

    天氣越來越冷了,大家都換上了厚外套、呢大衣。多麗娜的影響已經漸漸遠去,滑雪社又開始安排活動了。童桐變忙了,陪貝露佳的時間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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