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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45:32 作者: 多木木多
    看到居朝東和劉鮮上來,救護人員跟見了救星一樣,立刻讓開讓他們進去,一邊介紹情況,還有個護士拿出診記錄給他們看:「六點三十八接到的電話,說是喝醉摔了一跤休克了,胳膊上劃了一道有出血,我們就來了……」

    居朝東和劉鮮進來一看,就知道現場已經被破壞完了。屋裡到處是腳印,而屍體被人抬到了床上,還蓋了被子,正在吸氧。

    打電話叫救護車的是一個中年女人,年約五旬,她頭髮染得很黑,過肩半長,燙成小卷,現在已經亂了,露出下面花白的髮根。她的兩隻眼睛瞪得很大,像看闖進她家的壞人一樣瞪著居朝東和劉鮮,「你們走!我兒子沒死!」她說完又過來拉救護人員。

    救護人員趕緊往後躲,問劉鮮:「我們能走了嗎?」

    居朝東攔住司媽媽,他的鎮定似乎把司媽媽的瘋狂給打破了,把理智重新塞進她的腦袋,讓她明白再攔人,她的兒子也救不回來了。

    瞬 間,她全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居朝東險些被她帶倒,把她扶到椅子上後,看劉鮮已經登記過後把救護人員給送走了,正在滿屋查看。居朝東就專心對付司媽媽,他輕 輕撫著她的背,讓她先緩一緩,看她似乎回過神了才說:「你好,我是居朝東。」說著掏出警察證,「說說你是幾點來的吧。」

    冬夜九點,街上車流如織,司邦毅的租屋內擠滿了人。居朝東陪著司媽媽和司爸爸坐著,鑑證科的人在採集證據。司媽媽和司爸爸堅持要等司邦毅被送走後才離開。

    氧氣瓶被拿下來了,司邦毅換下來的濕衣服被裝進證物袋,他也被放進屍袋中,兩個警察小心翼翼,提著前後的提手,提起司邦毅準備下樓。

    「小毅。」司媽媽走過來,司爸爸扶著她。「小毅……」她要拉開屍袋,警察想攔,但在居朝東的示意下沒有攔。司媽媽拉開拉鏈,替裡面的司邦毅理理頭髮,撫著他的臉看了又看,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像金魚一樣張著嘴無聲的哭。

    最後還是司爸爸把她拽了回來,警察才能重新拉起拉鏈,把屍體送下了樓。

    居朝東看今天是什麼都問不出來了,特意讓劉鮮開車送這兩位家屬回去,筆錄可以改天。

    劉鮮悄悄過來說,「居哥,你看這個。」他拿著手機,翻到半年前的日誌,在521案的相關人中,「司邦毅」三個字就在其中。

    居朝東眼皮都不動,看到就點了點頭,悄悄說:「明天去所里,打報告把檔案要回來。」

    ☆、第44章

    季笙突然從夢中驚醒,她就像準備起跑一樣蓄勢待發。床頭柜上的仙人球正在狂怒的尖叫「刺他!」,它身上的每一根刺都豎起來了。

    她沒有急著動,在剛醒來時太著急活動會傷害自己,而躺著未必不能發動攻擊,她學的柔道超過八成都是近身博鬥技巧,誰離她最近,誰就最倒霉。她的教練一直在說服她去參加比賽,說冠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他說她神經遲鈍,挨打就像沒感覺一樣。從後者來說,他說的也沒錯。

    她細細品味著空氣中傳遞來的信息,它充滿惡意、肆意妄為和狂喜。這個信息投入空氣中就像在水裡散開的血腥味一樣,稀薄但非常醒目。

    但它同時也非常模糊,就像季爸爸屋裡那盆君子蘭,也很像早期的仙人球,它們只能傳遞出非常模糊,無法明確表達的信息,讓季笙只能簡單的分辨它是喜歡她還是討厭她。

    ----模糊,卻能廣泛傳遞?這太矛盾了。

    季笙從發現這個惡意的信息其實離她很遠之後就放心了,不過它的古怪之處也讓她不解。

    植物們傳遞信息是有限制的。季笙自己只能在摸到植物時跟它們交流,哪怕她就站在離它們十公分的地方,只要不碰到它們,她就什麼也傳遞不出去。

    而樹兄和小樹林裡的植物們是可以在不碰到她的前提下給她傳信息的,但前提是它們在那一刻都想對她傳遞信息,就像一滴滴水匯成河流,這時她就能感覺到了。

    這個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它的身上有著弱小和強大兩個不同的特點。它是什麼呢?

    早上七點,季笙去上學前,蘇夢柳接了個電話,立刻叫住她:「笙笙別走。」

    季笙站住,蘇夢柳拿著手機還在說,指著她說:「給你關老師打個電話請假。」再指著季秫,「你也請一個。」

    季秫放下包,走過去聽蘇夢柳在跟誰打電話。

    「行,那我們在家等你,行,謝謝,謝謝。」蘇夢柳連聲道謝,季秫小聲問:「誰?」

    蘇 夢柳緊緊握著手機,神情緊張又憤怒,她拍拍季秫讓他等等,去拿走季笙手上的書包,推她回餐廳:「去,再吃點,你剛才就喝了一碗稀飯,再吃個煮雞蛋。」然後 拉季秫去廚房了,等他們出來後,季秫也是一臉怒容,溫柔的對季笙說:「我給你老師打電話請假,你別急,慢慢吃。」

    蘇夢柳挨著季笙坐下,給她剝雞蛋拿榨菜絲,「吃你的,想不想吃春卷?給你炸一盤春卷吧?」不等季笙說吃不吃,她就起身去廚房開冰箱拿春卷了。

    季笙知道父母在半年前的那次事後,對她時好像她重新變成了五歲,當他們想安慰她時,就是給她買東西,做吃的,抱著她哄。季笙默默的接受了,她覺得她接受了才能讓父母的感覺更好一點。

    吃完早飯,季笙被趕回屋上網了,季秫還進來跟她說在單位他聽說有個電影很好看哦,幫她在網上搜。等蘇夢柳收拾完廚房後也進來,兩人一起陪她看電影,直到門鈴響了,季秫去開門,蘇夢柳繼續在屋裡陪季笙,不讓她出去。

    但季笙聽到聲音了,是一個讓她很難忘掉的人:劉鮮警官。

    雖然隔著門,她也聽到了劉鮮和季秫說的話,這讓她渾身慢慢緊繃起來,蘇夢柳在旁邊緊緊摟著她,不停的小聲說:「別怕,笙笙,沒事,媽媽和爸爸會保護你。」

    劉鮮說:「我們已經發現秦風的蹤跡了,已經又有一個人遇害了,他現在非常危險,我們擔心他會再次回來傷害季笙,所以希望你們提高警惕。」

    季 秫握緊拳頭,握到關節發白,劉鮮總覺得如果秦風出現,這位父親很有可能會撲上去親手把他打死。但出於職責和道義,他有責任勸阻和預防犯罪行為的發生。最重 要的是,普通人很難在跟犯人的打鬥中占上風,哪怕他有殺死犯人的決心,但在動手的時候還是會遲疑,這就會反過來被犯人打倒。這就是普通人和壞人的分別。

    「你們能抓住他嗎?」季秫說。

    每當被受害者家屬這麼問的時候,劉鮮都會覺得羞恥。今天去司邦毅父母家的是居朝東,因為領導認為派他一個年輕的警察去,很可能會讓受害人的父母產生不信任感。居朝東更像一個有經驗的老警察,更能給受害人家屬信心,免得他們做出過激行為。

    「我們已經投入了全部的警力,全力偵破此案。」劉鮮說。

    凌晨兩點時,此案已經移交到刑警一大隊,劉鮮和居朝東做為先期偵辦人員被暫時調到了一大隊,參與偵破。

    昨晚拉回去的屍體已經解剖過了,在案發現場收集到的證據也與之前的證據進行了對比,基本可以確定嫌疑人正是521案的秦風。但他的作案手法卻像一下子從原始社會跑到了現代社會,雖然一樣還是簡單粗暴,但他變得更殘忍了。

    司邦毅的家就是第一案發現場,這裡到處都是秦風留下的痕跡。他的腳印、手印留在了從大門一直到臥室的所有地方,浴室和電腦上最多。他們還在下水道發現了秦風的毛髮,這表示他進了受害人的家之後,很可能還悠閒的洗了個澡,然後還上了一會兒網,一直等到受害人回家。

    受害人也死的非常痛苦。他身上沒有大的傷口,致命傷是右上臂動脈下的一道乾淨利落的刀口,而受害人脖子正面割破的那道刀口很可能只是為了讓受害人不能喊叫,它準確的破壞了受害人的聲帶。

    法 醫從右上臂的一道淤傷認為,受害人在被割破動脈後,很可能堅持了四十分鐘到一小時左右的時候才死,他胳膊上的這道淤傷顯示著有人在控制給他放血的速度,在 這段時間裡,嫌疑人很可能就在一旁觀察。從案發現場還找到一個空碗,裡面應該盛滿過受害人的血。血去哪裡了不好找,因為受害人的血都流到下水道里去了,在 受害人的胃裡沒發現有血。

    劉鮮記得法醫說:「要麼他把血接了之後當著受害人的面倒了----我認為他不會這麼浪費,不然他幹嘛要特意 拿個乾淨的碗接?在距離他最近的地方就有刷牙的杯子,他卻沒用,而是特意去廚房拿了個乾淨的碗。我本以為他會逼受害人喝下去,但也有可能……他自己喝 了。」劉鮮記得他聽到這一句時整個胃都快翻過來了。

    簡而言之,秦風已經成了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了。

    目前的線索是秦風把司邦毅的銀行卡提空了,裡面有將近十萬塊的錢。一隊的人正在照這個線索去查。

    劉鮮想這好歹還算是個好消息,比起前段時間秦風跟藏在地底下一樣半點線索不露,現在至少他冒出頭了。只要他出現,早晚有抓住他的一天!敢在過年前犯案,這就是找死,整個市的警察抓他一個,再抓不到這年就不用過了。

    季笙被迫請了個長假,什麼時候抓到秦風什麼時候她再去上學。送走劉警官後,蘇夢柳又給關老師打了個電話。關老師一聽當時的犯人又出現還殺了個人,連聲說:「就讓季笙在家歇著,哪兒都不要去!考試的事讓她別擔心,這都是小事,學校會妥善安排的。」

    蘇夢柳和季秫也都不上班了,也不出門,兩人就在家裡陪著她。屋裡的氣氛很壓抑,雖然開著電視,但卻沒有人看。

    蘇夢柳一上午進來五六次看季笙,給她拿各種吃的,香蕉、桔子、豆奶、餅乾、曲奇、巧克力,還做了炸雞和炸魷魚仔給她,讓她吃著玩。

    幸虧季笙現在胃口大,給多少都能吃得下,她也不怕胖。

    蘇夢柳怕她在家悶,說:「你那個柔道班還是可以去,到時我跟你爸一塊陪你去。」

    季笙想像了下自己帶著父母一起去上柔道課的情形,覺得那一定格外的美=_=

    她推開窗戶,想呼吸下新鮮空氣,突然看到有個很像宋陽的人就站在樓下。她以為自己看錯了,那人戴著兜帽,靠在樹上,盯著家屬院裡出來進去的人看。

    他一扭臉,季笙確定了,就是宋陽。

    他跑來幹什麼?

    從他守在樓下的舉動中,季笙艱難的猜測:難道他是在保護她?

    她沒有刪掉宋陽的電話,而且他的號碼她記得很清楚。她撥過去,接通後兩人都沒說話,只聽得到對方的呼吸聲,然後兩人同時說:「餵……」

    「你在樓下幹什麼?」季笙有點無奈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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