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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45:32 作者: 多木木多
    季笙當時就渾身發毛。她忍不住想自己當時的身體裡是不是也有寄生糙的根?它肯定是缺乏營養才把土都給「吃」掉了。當時她只是把它從手上剪下來,沒有「拔」……

    ----她……不敢

    所以那些根估計就留在她的身體裡,導致了這麼多變化。

    她不敢給寄生糙太多的土,就像不敢給它陽光、給它水和空氣一樣。她害怕它會變得無法控制。

    寄 生糙到了新的密封瓶以後,可能新的水和更多的空氣給了它更多的活力,它又開始生長了。新的密封瓶能看得更清楚,季笙在把它裝進去後,每隔一小時都要看一看 瓶底。在四個小時後,瓶底已經出現了寄生糙的根。在第二天早上四點二十,也就是季笙起床準備去迎接日出的時候,它的根,已經再次長滿了整個瓶底。

    相反,在土層上面的寄生糙卻沒有長得那麼「驚悚」,比起它的根,它的精可以說長得相當慢了。在第一個24小時後,它只長了五厘米。

    第二個24小時後,它長到了離瓶蓋幾厘米的地方,然後就不再長了。

    第三個24小時,精身長出了小小的芽,緊緊貼伏在精身上,像鱗片一樣。

    瓶 養植物並不算特別出奇,在早幾年的精品店裡還有拇指大小的密封玻璃瓶出售,裡面就是袖珍植物。所以季笙天天帶著一個密封瓶,裡面養著一株白色的糙,也沒什 麼奇怪的。特別是現在她還有了一個農大的男友,女生寢的人還知道宋陽曾經送給她一盆玫瑰,她們都認為這是另一個宋陽送的禮物。

    季笙沒有多加解釋,讓大家這麼誤會著挺好的。她有更大的問題需要考慮。

    她在猶豫還要不要把這個給宋陽。

    她 已經知道這是一株多麼危險的植物,而且最重要的是,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可怕。比如,她到底會不會在未來不知什麼時候整個人都被寄生糙給寄生?就像它 「吃」掉密封瓶里的土一樣,有一天,她的血管里可能也會充斥著它的根。可能現在只是寄生糙給她的「緩刑」,她現在還活著,只是因為它還沒有在她的身體裡 「長大」。

    雖然她想自救,想知道寄生糙的一切,但如果不告訴宋陽這些危險之處,只是把它簡單的交給他,那……

    那她就太過分了。

    但如果告訴宋陽一切----如果提到寄生糙會在人體寄生,那就不得不提到發生在她身上的事的了。把一切合盤托出……她還遠沒有相信宋陽到這個地步。

    ----如果他會恐懼呢?會把她當怪物呢?

    這 時,她接到了宋陽的電話。他陽光輕快的聲音向她抱怨了一通老教授又給他布置了一個新的題目,他又要開始寫論文了。還有實驗室已經建立起來了,木淑娟跟在老 教授身邊打雜,司邦毅和趙曉虹已經被教授布置的任務,他問過教授說能不能在旁邊看看,教授答應了,卻讓他跟著秦風。

    「但秦師兄他自己就根本不去實驗室啊!」宋陽叫起了苦,正主不去,他就沒理由去了嘛。

    他知道秦風在實驗室里被人排擠,也能理解他為什麼不願意去看司邦毅和趙曉虹的臉色。但這樣他也沒事幹了,而且現在大家都在忙,實驗還是需要保密的,他也不好再去4-19的休息室寫論文了,但不管在寢室還是在自習教室都沒動力。

    ……所以,他的新論文現在還沒有動筆。

    人有三懶。拖延症犯了真沒輒。所以才打電話找女友聊天,繼續拖延>﹏<

    季笙想起宋陽第一次帶她去的老實驗樓,那個地方簡直就像垃圾場,被人遺忘了似的。

    宋陽本來什麼也不想干,女友一說想再去那個老實驗室,還說她找到了去年的那株糙,就立刻說好周四下午兩人都沒課,一起去老實驗樓。

    「這就是那株糙?」宋陽看季笙從書包里把密封瓶掏出來就好奇的看(他一直忍耐沒有吐槽女友把植物封進密封瓶里)。

    季笙指著瓶底說都是這種糙的根,不想宋陽卻一點也不吃驚,還跟她說這很正常,「盆栽植物都這樣,不然你回去看我送你那盆玲瓏玫瑰,它的盆底肯定也都是根……這個,你給的土也太少了。這麼放著它該蔫了。」

    季笙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我已經這麼放著它有兩周了。」看,它的生命力就是這麼強。

    「兩周?」宋陽還是沒有扔下瓶子大喊「真的嗎?!」,他的態度還是太正常了,讓季笙心急如焚。為什麼她覺得不正常的地方,他都不覺得呢?她不想說出她曾被寄生的事,要怎麼提醒他呢?

    宋陽說:「你知道有種叫空氣鳳梨的植物嗎?」

    季笙驚訝的聽他給她科普了一種不需要土,可以通過葉片上的絨毛吸收空氣中的水分生長的沙漠植物。

    「這個也挺有意思的。」宋陽晃晃密封瓶,能看到寄生糙再次把根盤在瓶底,在晃動中,它的根像個圓盤一樣微微「跳」起來。

    宋陽認為這個植物的生命力確定很強,而且在看到它的精時,他已經有點譜了。不過按說它這種植物不太可能有這麼強的生命力,所以他想把它倒出來看看。

    在季笙的強烈要求下(緊緊抓住他的手),他不得不戴上手套再來打開蓋子,把它倒到一個托盤裡。

    湊近觀察了一會兒後,他脫下手套說:「這個有點像菟絲子。」

    「菟絲子?」季笙沒想到這次這麼簡單就知道了寄生糙的名字----她不相信。

    宋陽:「我看著有點像。」他指著精身上鱗片狀的葉子,而且它是淡黃色的,「不過不能確定。」菟絲子也有很多種,他看季笙擔憂(?)的臉,開玩笑說:「不過我們有個最簡單的鑑別方法:把它放到別的植物身邊,看它會不會寄生。」

    他覺得這是一個挺不錯的玩笑,但季笙沒有笑,她正在搜索菟絲子,搜索完後,她從書包里拿出一個小盆栽,這是她在來農大的路上隨便買的。農大附近的路上有很多賣盆栽的小攤,旁邊的花店裡也有出售小型盆栽。

    這是一盆小雛jú。季笙沒有挑,隨便拿了一盆。她現在對所有的植物都有天生的好感,所以做這種事讓她有罪惡感,甚至當時只是把它簡單的包上塑膠袋放進書包里。現在拿出來後,這盆雛jú當然有一點不太好,但它還是開了很多的花,顯得可愛又生氣勃勃。

    季笙想了很久,要怎麼提醒宋陽,最後只能確定,就是讓寄生糙當著他的面寄生。只有這樣,才能顯示出寄生糙的特別之處,讓宋陽在對待它時更慎重。

    宋陽看到雛jú,雖然不解季笙為什麼把它這麼潦糙的放在書包里(她就不怕土撒了嗎?),但也馬上誇了一句:「很可愛!」

    然後他看到季笙用長鑷子挾起那株菟絲子----他還是不明白,所以只是好奇的看著。

    ----她把菟絲子放在雛jú的花朵上。

    宋陽好笑:「你幹什麼?它寄生沒那麼快……」他的話沒說完就失音了,因為他看到那株菟絲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伸出枝條(或根)插到雛jú的花叢間,然後,可能過去了一分鐘?或者五分鐘?它變綠了。

    像吸取了養份,像吸收了雛jú綠色的血,這株菟絲子變綠了。

    季笙看到宋陽往後退了兩步,碰到了身後的桌子。

    她站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沒有靠近。

    「我的天啊……」宋陽看著雛jú驚嘆。

    ----現在這株菟絲子就像這盆雛jú中的一根不起眼的雜糙,它仿佛天生就長在那裡,細弱的枝條好似一折就斷,不會有人把它放在眼裡的,人們會想:它這麼細,這么小,能吃多少養份呢?就算讓它繼續長在這盆花里也不要緊。

    ☆、第25章

    五點半下了課,貝露佳和姚東海商量著去哪兒解決晚飯。食堂已經吃膩了,在G大後門外的那條小巷裡都是賣吃的小店,兩人一路過去,邊吃邊逛。貝露佳掏出手機來看看季笙有沒有聯絡她,見電話簡訊統統沒有,抱怨道:「真是一談戀愛就什麼都忘了!」

    今天下午,季笙又逃課了。宋陽現在不用上課,她可不一樣。現在老師大概都能認清班裡的學生了,上課時貝露佳明明看到老師一邊看著班裡的空位,一邊在點名冊上勾劃。估計季笙這下肯定榜上有名了。

    「算她倒霉嘍。」姚東海其實倒不覺得季笙是被男色迷住了,因為她記得季笙當時出門時,臉色根本不像去見男友,反倒像是去拆地雷,一臉的沉重灰暗。她擔心季笙和宋陽之間出問題了,提醒貝露佳一會兒見到季笙回來千萬別說她。

    「我不說。等期末看她怎麼辦。」貝露佳恨鐵不成鋼的說。

    兩人回到寢室,開燈後卻發現季笙那邊床上的床簾是拉上的,再看她的包就放在椅子上。貝露佳奇怪她怎麼回來就躺下了,她們路上還買了糖葫蘆,就想叫她起來,問她吃不吃。

    姚東海拉住貝露佳,悄悄擺手:「別去,讓她睡。」

    貝露佳擔憂的也壓低聲:「她是不是感冒了?」

    姚東海沉重的搖頭,貝露佳也有了不祥的預感,兩人沒有打擾季笙,靜悄悄的洗漱,早早的就關上寢室門,準備睡覺了。

    床簾後的季笙合衣躺在那裡,枕畔放著仙人球。春天到來以後,仙人球似乎更活潑了,現在正不滿季笙把它帶到床簾里,吵著要出去曬燈光。

    季笙打開野營燈照著它,它才算滿足了。

    ----如果能像仙人球這麼簡單就好了。

    下午,宋陽看到寄生糙的「奇異」之處後----

    「操啊……」宋陽在離雛jú一步遠的地方圍著它轉了好幾圈,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剛才眼花看錯了?

    那根細細的菟絲子現在看起來就像雜糙,還是特別不起眼的那種。任誰都不會把它當成了不得的東西。

    現在他有點明白為什麼季笙每次都如臨大敵了。現在他也不敢貿然用手去碰了。

    他拿著鑷子把菟絲子挾起來,不管他怎麼看,這都是一株非常平常的菟絲子。

    「這真是不得了……」宋陽現在腦子裡各種念頭不停的往外蹦,他搓著手站在花前,似乎正在艱難的思考。

    「你想把它給你們教授嗎?」

    「給教授?」宋陽第一時間就排斥這個念頭,他下意識的搖頭,「不,不,我先養養。看看情況再說。而且現在教授也沒空。」

    他現在也顧不上季笙了,而季笙也不想再留在這裡。

    季笙說想走,宋陽看看花,看看她。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能出去。你小心點。」季笙能明白他的心情。當時她剛被寄生糙……菟絲子寄生的時候,也是顧不上別的事了。她就怕他馬虎之下,也被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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