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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45:01 作者: 多木木多
    就是心裡有點可惜,明明很簡單的事,昌隆的身體花點心思就能養好,可扯來扯去倒複雜了,有大房在那邊站著,她是有心無處使力。

    段浩方看她似乎有些放不開,想了一想道:「你別操心了,回頭我帶個大夫回來。」

    二姐心裡一轉也想明白了,都說遠道的和尚會念經,外面特地請回來的大夫自然也是高人,到時不愁那大房不信大夫的話。

    段浩方見她放輕鬆了,開始吃菜了,便也跟著笑了。他倒覺得這是個給大房施恩的好機會,而且這個恩施下去,他不接還不行。日後就算真跟大房鬧起來,別人能記著他一個好,大房也不會把臉撕得太難看。

    不然忘恩負義這個話砸下去,就是大老爺也扛不住。

    第 238 章

    沒回來之前怕,討厭,不想回來,真回來了坐在段家院子裡,二姐卻鬆了一口氣,好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一切人、事、物都是自己應付慣了的,不但不難,還挺簡單。

    不知是她自己放開了,還是這段時間膽子養大了。她也只得在心裡提醒著自己不要太過忘形。

    回來的時候正好,秋天之後就是冬天,又是一年新年。

    大房這兩年倒霉死了,既是新年,自然也是個好機會。大太太憋足了勁想把大房的氣勢再給提上去。二姐覺得這裡頭還有自己的緣故,要不是她帶著孩子回來了,大太太只怕不會這麼早就如臨大敵。

    她現在日日把昌興的媳婦方氏帶在身旁,手把手的教她,倒把董芳雲扔在一邊不管,讓她沒事就到二姐這邊坐坐,家裡的事有方氏操心。

    方氏年輕,大太太提拔拉攏她也不奇怪,二姐只怕這方氏見了大太太就不把董芳雲放在眼裡了,結果聽董芳雲說卻不是這麼回事。

    「那是怎麼回事啊?」二姐跟董芳雲對坐在炕上纏線團,昌隆就在炕裡頭坐著玩,要說他也是個大男孩了,可是這幾天外頭颳風,董芳雲不肯讓他出去。二姐瞧著他可憐,就把昌偉的玩具箱子打開由著他在裡頭翻,想玩什麼都行。

    董芳雲也想跟二姐說說這個方氏,聽她問起就笑得止不住,這下二姐更好奇了。

    原來這個方氏根本不想跟著大太太忙,她有孩子了。

    「啊?幾個月了?」二姐聽了趕緊問。

    孩子剛兩個月。這方氏是個機靈極了的,昌興身體不好,二姐聽董芳雲話里的意思,猜這夜裡在床上,他只怕有些力不從心。方氏卻不像那些羞於言說此事的新媳婦,她是什麼都敢做的,男人在床上不行,她行不就行了?她急著想生孩子,晚上吃了飯就催昌興回屋,有幾回昌興讓她嚇得死死坐在桌前捧著碗不敢放,臉憋得通紅,董芳雲看了覺得奇怪才叫兒子去問,哭笑不得。把方氏叫過來罵了一頓才好些了,可是每回看著她扯昌興回屋去,董芳雲都覺得兩人像是反過來了。

    方氏雖然從小沒娘教,可是她耳朵靈,這裡頭的事聽那些婆子也說過不少。這邊月事剛不來她就跑去找董芳雲了,倒是董芳雲想著要穩些,拖了一個月才給她找大夫,這一號脈大夫笑眯眯的說恭喜,這是有喜了,她樂了,董芳雲也高興,送走大夫晚上等昌興回來一說,就見昌興鬆了一大口氣,一副逃出生天的模樣。

    二姐聽董芳雲這般說差點沒笑破肚子,兩人在屋裡笑得前仰後合,張媽媽和紅花坐在外屋聽不見裡面說什麼,只聽得她們笑,便也跟著笑道:「大奶奶和三奶奶倒好。」

    她們兩個好也是件好事。

    裡屋,二姐笑完了揉著肚子道:「你瞧著昌興這樣,你就不心疼?開兩劑藥補補吧。」

    董芳雲道:「怎麼不心疼?我心疼啊,可是……」不說了,搖頭嘆了聲。

    可是,還是孫子重要對不對?

    二姐也能明白她的意思。昌隆眼看著是不好了,日後只怕就是個藥罐子。昌興的身體看著也不好,董芳雲是個當娘的,在她心裡只怕早就擔心昌興的壽數了,現在趁著他看著還好,趕緊留下血脈才是最重要的。

    她嘆完臉色又好了些,道:「我看那方氏倒是個能幹的。她也不是沒規矩,識罵,也懂事,心裡也有份算計,有個輕重。日後昌興就是不中用了,她也能幫他一把。」

    這倒是實話。就是讓二姐來看,方氏也比昌興看著健康得多,也能幹的多。說不定日後昌興還就要靠媳婦養呢。

    方氏懷了孩子,一門心思要好好安胎,一口氣生個兒子下來。她每天都在菩薩面前求讓她能生個兒子,別的一點閒事都不敢做,生怕孩子不穩再掉了。對她來說,現在最要緊的是肚子裡的這塊肉,大太太說的那些都太遠了,反正只要她把兒子生下來,昌興是段浩守的長子,大房有的東西日後也少不了他一分,她幹嘛那麼著急?

    所以不管大太太在她面前念叨多少回,這次過年多重要,讓她好好幫著多干點活,別看這回受了累,日後就可以享福了她都不聽,這耳進那耳出,陽奉陰違。上回半夜突然變天,早上起來一下子冷得像要穿棉衣,大太太叫她過去,她就賴在床上不起來,還把昌興推出去讓他去跟大太太說一聲,她今天要歇。

    昌興哪有那個膽子?哭喪著臉求到董芳雲那裡,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得替兒子走了這一遭去找大太太求個情。

    二姐聽了一是覺得好笑,二是有些覺得方氏做得太過了。董芳雲在她這裡笑得再開心,她也肯定是不願意自己兒子這麼受媳婦拿捏的。

    她精過頭了。

    送走董芳雲,二姐坐在屋裡倒發了一陣呆。外屋紅花進來瞧她不動,奇怪的問她道:「奶奶,不是說要去大太太那邊嗎?這會兒不去,晚飯前就沒空了。」

    二姐搖了搖頭,說起了另一件事:「我看最近天涼的快,連早上都不出太陽了。厚衣裳都找出來曬了沒?」

    紅花說沒有:「袷衣和棉衣都翻出來了,等天好了再拆了洗曬,這樣的天不敢動。」二姐聽了就說,「我看這天變得太快了,想你家那幾個爺只怕再著涼了。」

    她這話說一半留一半,也沒說怎麼辦,紅花也不好接,想了想才湊過來道:「要麼,我帶著人把那衣裳挑幾件能穿的在爐子邊烘烘?先對付幾天,等出太陽了再一塊洗曬。」

    二姐點頭,說:「也是個辦法,你去辦吧。」

    紅花這就出去了,張媽媽見她出來就過來問:「三奶奶說沒說什麼時候去大太太那邊?」要是早點去能早點回來,她就等二姐回來了再去跟她說晚飯的事,要是現在還不去,她就現在去說,免得耽誤時間。

    紅花做了個手勢,張媽媽趕緊閉嘴,兩人出去站在外頭,紅花才道:「奶奶說這些天有些冷了,著急這衣裳拿出來了還沒曬過不好給三爺穿。我就想不如先挑出幾件常穿的,先用爐子烘烘,對付一下。」

    張媽媽自然順著她的話說:「三個小少爺的衣裳也要烘烘,你記著。」

    紅花就笑:「忘不了!」轉臉要走,又停下轉回來問張媽媽:「張媽什麼時候問奶奶晚飯的事?這會兒奶奶那邊倒是沒人。」

    張媽媽明白了,道:「那我現在就去。」

    二姐本來今天想去找大太太說要分擔家裡過年的事,跟董芳雲說了會兒話後這個念頭又打消了。事緩則圓,她就是想氣大太太,想給大房和段浩方的關係添把柴,也不是急得立刻就要氣死大太太,要燒掉房子的地步。

    人,切記不可自作聰明。順勢而為最好。

    她把這話在心底轉了七八遍,腦袋算是冷靜點了。張媽媽剛好進來問晚上飯菜的事,二姐一邊跟她說,一邊又分心想到段章氏那頭。

    她回來已經兩三天了,就是段浩方帶著她和三個孩子去跟段老爺和段章氏打了個招呼,這些天她也就每天讓昌偉和昌福去那邊轉一圈,她自己沒去。

    是不是應該去問候一下呢?段浩方這人再怎麼樣,他絕對是個護短的。段老爺和段章氏在他心裡的分量可不輕。

    二姐跟張媽媽商量好晚上飯菜的事,打起精神往段章氏那邊去了。

    一走過去卻是嚇了一跳,因為門口的帘子是挽起來的,而段老爺就跟段浩平坐在靠近門邊的地方借著那麼一點光在下棋。

    等她看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避開了,她這邊腳下一滯,那邊段浩平剛好抬頭,這人坐在那裡也不老實,一腳踩著凳子,斷的那隻手藏在袖中攏在懷裡,而段老爺不知道是不是懶得管他,竟然也不說他這副坐著的模樣。他一見二姐,兩眼發亮,扯著嗓子就叫道:「弟妹!」

    二姐僵了,段老爺後知後覺的抬頭,先看坐在對面的段浩平,然後才順著他的眼神看向站在外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二姐。

    段老爺反應過來了,先是瞪得段浩平收了笑,訕訕的放下腿,咳了兩聲坐得端正了點,他這才扭頭對二姐溫和笑道:「來找你娘?她跟你嫂子在那邊說話呢。」

    二姐趕緊告退,一溜煙的往段浩平的屋子那邊去。進了屋魏玉貞就一臉驚喜的迎過來,段章氏在裡屋聽見聲音從炕上下來也是一臉的驚奇,二姐剛才讓段浩平那聲『弟妹』嚇得也有些失了水準,一屋三人都僵著,話也說不到正點了,倒是正好了。

    二姐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邊都說了什麼,氣氛倒是一直都挺好的,三個說笑著也沒冷了場,看時候差不多了,她往外看了下天,魏玉貞就說要回去準備晚飯了,就不多留二姐了。

    她這個台階遞的實在太恰好,二姐一半感謝一半驚訝的看過去,魏玉貞抓著這個機會跟二姐對視了一眼,那一臉的討好已經不是露骨可以形容的了。

    二姐一邊在心裡想她這是為什麼,一邊也就順便告辭了,等她回到屋裡還沒坐下,張媽媽在外頭說昌正過來了。

    昌正一進來二姐就嚇了一跳,沒注意他都長得這麼大了?

    他是來給二姐送東西的,話說得顛三倒四,看著有些緊張,手裡提的看著是幾件禮物,二姐就猜這大約是魏玉貞給敬泰補的禮。

    他說是魏玉貞見二姐走了才想起來東西忘了給她,就叫他送過來。

    二姐明白應該是魏玉貞不想當著段章氏的面送,要說這敬泰成親的禮,大太太給了,二太太裝糊塗,段老爺這邊那天回來段浩方帶她過去時就說不用了。

    這個應該是魏玉貞單獨給的,算是她和段浩平的心意。為的應該就是站在她眼前的段昌正了。

    二姐笑著拉他坐下,讓人拿點心來給他吃,一邊打量他。

    昌正這孩子要說長相,跟段浩守和魏玉貞都不怎麼像,應該說沒他爹娘長得好,淨挑著不好的地方長了。整個人像是拉長了條,臉看著是長的,手腳看著也是長的,行止倒學了他爹的派頭,帶著那麼股流里流氣的勁。

    二姐看著他有些心疼,他絕對是被父母帶壞的一棵長歪的苗子。現在他坐在她面前,還是有點像小孩子那樣緊張又不知所措的,只怕再多長几年就跟他爹一個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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