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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43:59 作者: 馬月餅
見他並不說話,門外那人修眉微微隆起一個弧度,深紫色的墨眸帶著幾分不耐。
鳳楚生忍不住嗤笑出聲:「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大哥倘若不怕耽誤時辰,你我兄弟多年未見,理應好好敘舊一番。」
他說完,側開身,將鳳明奕引進屋。
這是座極大的宅院,院子內,仿照京城內的高門大戶建造格局。
亭台、樓閣、蓮池、假山環繞,一廊一亭皆是風景。
前廳在宅院的正中間,到了門口,鳳明奕頓了頓,對著身後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恭敬的候在門口。
正廳內,茶水氤氳,霧氣裊裊。
鳳楚生含笑,引著鳳明奕坐在方桌對面的榻上。
他起身,為他布上一盞茶,唇角含著抹溫潤的笑,只這笑意不達眼底:「大哥,此乃我親手烹製的茶水,嘗一嘗,可還合你口味?」
鳳楚生邊說,邊將茶水遞過去,可遞茶水的手無端頓在半空,端坐在對面的人沒有絲毫接的意思。他那雙墨眸,淡淡看向茶桌前氤氳裊繞的水霧,臉上的神色晦澀難明。
鳳楚生眸中尷尬之色一閃而逝,他將茶水放置在對面之人的手邊,兀自說道:「帝上大可放心,成王敗寇,四年前我既已經輸給了你,便心服口服,如今再如何也不會卑鄙的在茶水裡給你下毒。放心嘗嘗,這幾年,閒來無事,我這烹茶的手藝日漸精湛,倘若瓊暖在此,定再說不出任何指摘的話來……」
「四弟此生沒機會讓那人,再喝上你親手烹製的茶水!朕時間有限,若是與四弟閒話家常,大可不必在此停留。此番帶你回上京,路途遙遠,你我兄弟二人有的是機會在馬車內談天說地。長話短說,近些時日,我有一疑惑想要問上一問四弟,不知可否替為兄解惑?」
一直沉默寡言的帝上,總算抬眸,他犀利的視線,直直的與鳳楚生對視,淡淺色的薄唇,一張一合,說話的聲音,如山間泉水般冷冽。
鳳楚生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茶盞,似乎早料到有此一問,臉上神色不變。
哂然一笑:「成王敗寇,如今我是帝上的階下囚,如何能說不,大哥儘管問,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四弟隱居五年,倒愈發識時務。」鳳明奕意味深長的覷了他一眼,低聲道:「既如此,朕便不與你客套,前些時日,大理寺水牢中,祝蓮神志稍稍清醒,我的人問出了一些有趣兒的事情。」
鳳楚生原本悠然的神色微僵,他黑眸流光一閃,很快消失無蹤。
「原來五年前,九江郡那場鋪天蓋地的瘟疫,竟有四弟的手筆。」
鳳楚生眼睛眯了眯,臉上閃過一抹異色。
他起身,提起桌邊的茶壺,為自己空蕩蕩的茶杯,又添上一杯茶水。
「倘若我說,我沒有插手,大哥你可信?」
「信不信沒那麼重要。」鳳明奕轉動著手中的玉鐲,不咸不淡道:「即使四弟沒有插手,祝蓮當年身為你的贅後,小動作不斷,以四弟心性,如何會不派人監視。是以,四弟理應知道她手中有鼠疫毒藥才是。既然如此,九江郡那場人禍,便是你有意縱容而為。我道為何,祝蓮當年如此冒犯與你,甚至私自招兵買馬,你還願放她一條生路,原來是留著後患,給為兄使絆子。四弟心計,朕甘拜下風。」
「皇兄此番破費波折前來,原是來興師問罪的嗎?」鳳楚生唇角的笑容微微僵硬,他端起茶杯的手幾不可查的抖了一下,茶水從杯中溢出,盡數滴在他的手上,如玉的手指,瞬間紅了一大片。
「四弟這就是承認了?」鳳明奕暗紫色的墨眸灼灼的盯著他,雖看不出多少情緒,卻無端讓人感覺有千鈞之力,壓得人沒辦法喘息。
鳳楚生掩飾性的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喝的急了,茶水哽住喉嚨,勾著腰,開始劇烈咳嗽。
身前之人居高臨下的看他,他明澈的眼中無波無瀾,看著他狼狽不堪的模樣,連一絲嘲諷的笑容都懶於施捨。
「皇兄說的是,五年前那場人禍,我難辭其咎。也罷,左右苟活了這麼多年,在她生活的地方,感受她的氣息,體驗她曾經看見的鄉村美景。五年時間已經夠長,愚弟死而無憾。」
鳳楚生忍者喉嚨口的麻央,啞聲道。
「四弟可知,朕為何會提起此事?」鳳明奕並沒有回他,他的眼睛在氤氳的茶水中,染上一層霧靄,愈發高深莫測。
鳳楚生抬眸,唇角笑容收斂的一乾二淨,由於方才幹咳過,眼角甚至帶了絲濕氣兒。他頹敗的靠坐在炕上,低聲道:「有什麼想知道就問吧?九江郡那次,我並沒有插手,但祝蓮手中的鼠疫毒藥,卻心知肚明……罷了,總歸是我欠你的,有什麼想要問的,你且問吧?」
鳳明奕修長的手指,極快的轉動著腕上的手鐲,他的聲音帶著絲幾不可查的緊張:「瓊暖……謝瓊暖,你與她來自同一個地方,她可有解除當年鼠疫的藥?」
「你……真想知道?」鳳楚生猛地抬起頭,他眼內帶了絲難以言喻的晦澀,見身前的之人雙眸灼灼。
這才繼續道:「我不知道那女人是如何與你說的,倘若你問我,五年前九江郡的那場大規模的鼠疫誰有那個能力,能將之平息,這世上僅有一人,那便是……謝瓊暖。」
鳳明奕的雙眸忽的睜大,他停下轉動手鐲的手,五指蜷縮成拳,指腹埋入白皙的手掌心中。刺骨的疼痛傳來,他勉力支撐住自己端坐的脊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