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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43:59 作者: 馬月餅
頭頂上再次傳來更大的輕笑聲,她勾唇,微笑的時候,唇角有一個深陷的狸窩,迷人又魅惑。
「起吧,不怪你就是。只不過,神仙可不敢當,神仙不是凡人作,我本□□凡胎,難為神!」她說完這句話,扯了扯嘴角,那雙明明滅滅的杏眸中,有小樹看不懂的情緒。
他懵懵懂懂的望著她,暖陽溫柔的拂在她的臉頰上,瑩白色的面頰,美的驚心動魄。他想,這樣美的女君,不是神仙是什麼?難不成是山林妖姬?
她越走越近,足尖輕點地上枯枝敗葉,發出「嚓嚓」的聲音。
「這位小哥兒,我長年在山內,足不出戶,你可能與我說說,這山外的世界,如今是多少年月?我入山修行的時候,乃瑞康五年春,山中無甲子,如今,竟然不知時間為幾何?」
小樹狐疑的抬起頭,隨著兩人距離越來越近,他能看清她臉上恍惚的神色。
深山老林,遇見美人,不是神仙便是妖魔。
原應避開逃走,小樹的雙腳卻仿佛粘入地上生了根。
他心中竟然生不出絲毫懼怕之意,只覺得,見了那樣的容貌,此生歡喜。
能為那樣的人答疑解惑,小樹此時只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仙……女君,離您說的瑞康五年,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個年頭,如今乃延載四年。您有所不知,瑞康五年春,當今帝上率領西南大軍,一路北上,用了短短三月時間,擊敗朝廷軍,攻入長安城。當時的帝王楚德帝,趁亂逃走,前朝太子殿下,在眾臣擁護之下,順勢登帝位,年號延載。」
「哦?前朝太子殿下?可是那位愛民如子,與民休息的太子殿下鳳明奕?」
小樹眼睛猛的睜大,抬頭勸道:「女君慎言,帝上的名諱可不能直言,若讓有心人聽見,告上官府,是要判嶄刑的。」
「太子殿下那等愛民如子的人物,如何會說殺人便殺人?你莫不是話本聽多了。」
小樹顫顫巍巍的抖著手,可眼前之人臉上卻並沒有任何害怕的神色,她眼神悠遠,看向遠方,唇角慵懶的笑容不知何時不見蹤影。
「女君,你千萬別不當一會兒事兒,太子殿下登位後,雖嚴明律法、知人善用、內政休明。締造了大鳳朝,有史以來最為富強的承平盛世。可他整個人卻愈發威嚴冷漠起來。小人曾聽過往西域的商戶談天說地時說過,嘗有一次,北戎太女進京來賀,於金鑾殿得見天顏,一時驚為天人,呆立原地。也不知是不是鬼迷心竅,直呼帝上名諱。帝大怒,命人將之驅逐出中土,從此不得踏足一步。」
小樹兀自說的來勁兒,手舞足蹈。似乎曾經見過那樣的場景:「從此往後,帝上的名諱,再無人敢提及,但凡有人當眾叫出他名諱者,斬首示眾。後來,據大內侍衛醉酒所傳,帝上之所以不允許旁人喚他名諱是有原因的。他曾在祭天之時,親口所言,他的名諱只有他此生最愛之人方能喚出。」
小樹說的口乾舌燥,正準備摸出腰間的竹筒,喝上一杯水解渴,卻不料,站立在前方仙人般的女君忽然回過頭,她柳眉輕蹙,杏眸微眯。
一直晦澀難明的臉上總算有了絲疑惑,低聲問:「此生最愛之人?咦?那可是當年在九江郡,跟在殿下身邊的太子贅妻?」
小樹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再次抬起頭的時候,黑黝黝的臉上俱是詫異,他覷了眼不遠處的女君,想著她在山內也不知待了多少年,不通外界之事兒,眸中這才滑過一絲瞭然。
「您莫不是記錯了,哪裡有太子贅妻?帝上此生摯愛只有一人,傳說是大鳳朝第一美女,柱國公府國公大人柳冰清。柳國公與太子殿下,乃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二人本就是京城公認的一對神仙眷侶。不料後來因為前朝瑞王發動叛亂,太子殿下被迫逃出上京,一對鴛鴦這才分離兩地。三年前,帝上攻下京城,與柳大人重逢,兩人舊情死灰復燃,乾柴烈火,順理成章的便在一起了。」
小樹見身前之人一直沒有說話,以為她不願意聽,抬眸,小心翼翼的覷了她一眼,卻恰好對上那雙燦若星河的杏眸。
他愣了愣,添了添乾澀的下唇,假意咳嗽一聲,繼續敘述道:「女君,你定是不知道,據傳咱們當今帝上唯一的女兒,大鳳朝的太女殿下,生母便是柳國公。倘若不是前任國公意外生死,柳大人需得守孝三年,否則,她與帝上早就已經成……」
「啪!」
不知何時,那人把玩在手中的玉釵落入地上,玉釵落地,清脆的響聲,打破了山林的寂靜。
小樹低頭,看向那碎了一地的玉飾,心疼的喃喃自語道:「造孽哦,這麼好的玉釵,要花不少銀子吧,如何就碎了?」
他躬身,伸手便要撿起地上的碎片。
「別撿了,破玉難粘,玉釵既然已經碎了,你即使將碎片全部收攏起來,讓最好的工匠粘合,也再無法恢復原樣。罷了,既然已經放了手,即使心如絞痛,又如何,強行將它粘合回來,也有裂縫。更遑論,他活得很好,還有了孩兒……呵呵!可笑啊,可笑,謝瓊暖,你算盡天機,百世輪迴,卻唯獨抗不過天意與時間,我雖不知第一世的你抱著什麼樣的期許,迎來了很多年後的我,想要我來完成這千萬年攜手共白頭的約定。可是,那人,他有了她人的孩兒……而我……在打算赴死的那一刻,便拋棄了他……怨不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