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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43:59 作者: 馬月餅
祝大妞在人群中,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怎麼也沒辦法說出口。她如何也沒想到,她心中一直暗自愛慕的小哥兒,本是勤勞俊美,不染纖塵的神仙人兒。此刻渾身上下卻籠罩著一層冷冽的戾氣,只在偶爾看向他身旁女子時,才稍稍收斂。
祝大妞從沒有見過這麼氣勢外放的祝明奕,她不覺瑟縮的退後了一步。不由想起她爹親前幾日說的話,娶回這等夫郎,往後麻煩事兒不會少,他那等兇悍冷漠的性子,她也駕馭不住他。
她忍不住的再看了看他俊美的側顏,唇邊溢出一抹苦笑。為何不忍忍?她明明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請來村長與村裡的大婦們,原是想讓她們為他主持公道,哪裡知道……如今看來終是晚了。
祝癩子是被長劍一箭穿心而死,身上被人用劍法刻著一個大大的「髒」字,從字跡看來,行兇之人,劍法極其精妙,揮劍如下筆。
落水村村內有這樣高超劍法的除了小哥兒祝眀奕,沒有誰能做到這個程度。
可是,如今握著這長劍的人,卻是嶗山懶女謝瓊暖。
祝百盛沉著臉,村內出現了兩起命案,他雖沒有權利處置他們,卻一定得關押報官,尤其是祝癩子還有一個在縣裡當通判大婦的表姐。若不追責,他村長的名頭也難保。
這樣想著,他的口氣便愈發的不好:「這是怎麼回事兒,祝老三、綠生是誰殺死的?」
祝眀奕作勢便要上前,卻晚了一步。
謝瓊暖提著劍,慢悠悠的走到村長對面,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是把祝眀奕擋的嚴嚴實實。
她水潤的杏眸,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唇邊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
也不知為何,眾人在她這明明懶洋洋的眼神注視下,竟紛紛生出一絲懼怕之意。
她把手中的長劍橫在自己的胸前,一隻素手指著祝癩子的屍體,淡淡的道:「祝癩子是我殺的。」
「大膽,你.....好你個謝瓊暖,祝癩子身上的劍傷真是你揮劍刺殺的?明目張胆的殺人,就憑你這身板……?」
祝百盛抬起粗糲的手,指著謝瓊暖質疑道。
卻不料,嶗山懶女似也不是真慫,她慢條斯理的把懸在她鼻端的粗手拿開,臉上懶洋洋的表情終是全然收斂,杏眸內飛快的轉換成淒楚與控訴。
她憤恨瞪著祝癩子死不瞑目的眼:「祝癩子如何殺不得?今日她辱我夫郎,殺我家小廝綠生。我謝瓊暖,即使再無能,也不能忍著她。正當防衛,誤殺了她,何錯之有?村長,你是咱村唯一一位讀書人,您說,按照當朝律令,瓊暖,當不當斬殺她?正當防衛有沒有錯?」
謝瓊暖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功夫,一套一套,待她說完,別說在場的一眾大婦,竟是連祝眀奕,也睜大眼睛詫異的看向她。
「夫郎?怎麼可能?大膽!謝瓊暖,你休要混淆視聽,你何時成的祝眀奕妻主?你二人何時成親?可有婚書?為了包庇奕哥兒,撒謊也是要抓到牢獄的。」
村長征愣了好半天,這才反應過來,拔高聲音斥責道。
她畢竟不是傻子,祝癩子身上的刀傷明明是劍法精妙的人所為,如何可能是弱小的謝瓊暖能砍的出來的。且嶗山懶女與奕哥兒明明相識才短短一個月有餘,怎麼會能成親?即使已成妻夫,整個落水村的村民卻都沒有聽過一絲消息。
祝百盛身後的大婦們,也紛紛點頭,眼神中俱是不信。雖覺得祝癩子本就該死,但是縣裡要追責,也不能隨意應付。
謝瓊暖迎著村長迫人的質問,臉上並不見慌亂,她一手握著沾血的長劍劍柄,一手不慌不忙的從懷裡掏了掏。掏出一枚玉戒,遞給祝百盛。
她指著玉戒,解釋道:「村長明鑑,這便是我與我夫郎之間的信物。瓊暖原是個孤女,十五年前,街頭乞討,被祝家大戶主夫買進府內。大戶人家妻主,見我長相頗為美貌,便把我定為她獨子童養妻。瓊暖五歲入贅,這枚玉戒便是當初入贅信物,本為一對,夫郎手中也有一隻。」
謝瓊暖說完,趁人不注意,對一直沉默的祝眀奕眨眨眼。
卻說這廂,祝百盛半信半疑,她仔細瞧著手中的玉戒。戒指乃漢白玉製作而成,玉色清透,觸之冰涼,只肖一眼,便能看出其成色極佳,絕不是普通人所能擁有。
她上上下下將謝瓊暖打量了兩眼,她身著麻布長衫,雖貌若玄女,衣著打扮仍是一副窮酸之相,料想這戒指她自是買不起。可嶗山女的解釋卻也漏洞百出。
她沉著臉,繼續發問:「休要說謊,你初來落水村,分明與奕哥兒並不相識。如何這會兒就變成了一起長大的童養妻?」
謝瓊暖似是知道她有這樣一問,從容不迫的解釋道:「村長你有所不知,瓊暖生來命苦,本是與夫郎一併住在隴西長林郡,祝家大戶養了瓊暖三年,只待我二人長大成人,便立馬行房。可是七年前的中秋燈會,瓊暖貪玩與夫郎走散,被拐子拐走,這才從此淪落天涯。」
她說完,頓了頓,見眾人把視線聚集在她的身上,又接著道:「當年瓊暖年歲尚小,並不記得夫郎家中地址,這些年一直尋找,本打算放棄。沒成想,前些日子見到了與小時候長相極為相似的夫郎。起初瓊暖並不敢上前相認,蓋因夫郎本是大戶人家,如何也不能落於落水村。又因夫郎三年前失去記憶。初次見面看瓊暖的眼神甚是陌生。瓊暖一時怕唐突了他,猶豫很長一段時間,好在,天可憐見。前些時日,我二人做了鄰居,熟悉後偶然一次,竟是看到夫郎手中戴著的白玉戒指,這才敢上前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