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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43:59 作者: 馬月餅
    這樣一窮山惡水之地,村內人唯恐避之不及,卻不料,前些日子,村內來了個瘦弱的外來戶,用一袋子粳米向落水村的村長祝百盛買下了嶗山山腳前的一畝三分地。

    這原也並不奇怪,有人不怕死,想住山腳,旁人大多唏噓兩聲。

    但讓落水村村民們驚奇的是:買這地的人。

    落水村的女人們常年粗糙習慣了,第一次見外來戶的時候。

    險險驚掉下巴,這女人哪能稱得上為女人。

    瞧那細皮嫩肉的模樣,比那鎮上舉人小姐,竟還貌美幾分。若不是看其衣衫襤褸,身無長物,和北方的流民一起流落至鎮上,他們險險就要以為這人莫不是京城內高門大戶的小姐,出門遊玩至此。

    松花鎮的人都說,一方山水養一方人,落水村人傑地靈,村內俱出美人。早些年有村長的女兒祝蓮,美名聲名遠揚。三年前,村內搬來一郎君名曰祝明奕,那模樣更是出挑雅致,氣質卓絕。

    別說村內的女人對這小郎君心動,便是鎮上的大戶也派下媒婆意與之接親。

    小郎君初來時,村內的女人見他獨身一人,身邊只跟著一伺候的小廝,便有潑皮無賴想要欺負了去。殊不知,這看著俊朗非凡的小郎,身懷武藝,力大無窮,長劍出手,一挑一刺,便挑了破皮無賴的手筋。從此往後,旁人莫不敢欺負主僕二人。

    說來,這獨身小郎也是能幹,肩能扛,手能提,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關鍵別人還有武功,上山打獵,家內野味兒不斷。在這樣一窮鄉僻壤的村落里,家家戶戶吃上一口雞蛋便算過年節的情況下,這祝明奕的家裡,卻能天天吃上野味兒。

    這樣好的郎君,十里八鄉的女子莫不來求。

    只可惜,小郎君心高氣傲,對上前搭訕的女子不冷不熱,百般拒絕。

    後來落水村最出色的秀才女祝蓮休沐回鄉,偶遇祝明奕,驚為天人,死乞白賴,用盡伎倆,許是被那厚臉皮的死纏爛打給感動,祝小郎竟允許她進入他的院子。

    村里人都在傳,村內最美貌的女人、哥兒許是要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羨煞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心。

    可不管那祝明奕與祝蓮再如何美貌,若與新來的外來戶比,便如何也比不上的。

    古有洛神賦曰: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耀秋菊,華茂春松。

    似乎只有這樣的詞彙用在此外來戶身上,才不覺玷污了她通身的氣度。

    只鄉下人不懂詩詞歌賦,吶吶得與人贊上一句,莫不是九天玄女下凡,誤落咱落水村。

    謝瓊暖的到來,無疑給這個異世鄉村村民們茶餘飯後,添加了不少談資。

    可惜,時日見長,這恍若九天玄女的女人,在嶗山山腳安頓下來後,便很少有人見到她的人影。

    村長祝百盛一開始,對如此驚才絕艷的人,甚為上心,見她足不出戶,深恐她有事兒發生,多次上門關心。

    一次兩次三次.......

    後來,她便再不想登門。

    這新來的外來戶,哪兒是什么九天玄女,分明是個......懶女。

    足不出戶,原不是受了什麼危險,竟然是懶得出門。

    沒錯,祝百盛上門三次,每次敲門,那美得若天仙般的女子,永遠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一頭青絲胡亂的披散肩頭,穿著一身松松垮垮的長衫,一眼望去,真真一個不成體統的浪dang女。

    除了一張好皮相,這女子渾身上下均散發著一種頹敗落魄的氣息。

    原以為是個大戶人家女子落魄流落至他們落水村。

    卻不知竟真的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敗家女,祝村長滿臉失望的回了自個兒家。再不打那與之交好的注意。

    外來戶搬進落水村三月有餘,村民們再談起她的時候,便只會搖頭嘆上一句:「嶗山住了個懶女,屋前荒草叢生,也不見除草耕地。嘗看見她挑水回屋,一擔水能挑上三個時辰,停停歇歇,大女人家家竟連村內八九歲的小女君都不如,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身為一女人,連自己也養不活,往後該有那個郎君願意嫁給她。」

    「可人家長相柔美,若是被大戶人家召為贅妻,也是一步升天呢!」

    「現在還有哪個女人願意當軟飯女?吃人軟飯,看夫郎顏色,豈不丟了女人臉面?」

    「哎....好吃懶做使不得吆!」

    村內酸言酸語眾多,外來戶是個懶惰的草包女的事兒,一傳十十傳百,到最後,十里八鄉,莫不知道,落水村出了個摳腳大婦,名曰:「謝瓊暖。」

    當事人謝瓊暖偶爾興致所起,去小清河挑水,遠遠的被人指指點點,聽人在她背後議論紛紛。

    便也只是回頭,沖那些議論她的小郎君笑笑,絕美的臉上忽的璀璨笑來,惹得小郎君臉上紅雲連連,呆立原地,連手上挖地的鋤頭都掉在了腳上,也不覺疼痛。

    謝瓊暖愉悅的勾起唇,扭頭挑起擔子,頭也不回的繼續朝嶗山山腳的方向走。

    真真應了那句「撩完就走,百草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徒留一地郎君草心暗許。

    腳踩在一片坑坑窪窪的田埂上,一眼望去,滿目麥穗在風中招搖晃蕩,麥浪滾滾,看不著邊際。鼻尖傳來青青草香,謝瓊暖把肩頭的擔子重新卸下來,在田埂便摘了一朵素白的野花,別在自己耳邊。這才復又繼續挑擔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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