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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43:48 作者: 多木木多
司雨寒去扶她哥,秦青開始幾個屋裡找。
奇怪的是,她知道那東西溜到這裡來了,可進來後就找不到了。而她什麼也感覺不到,不管是那個小東西,還是產生它的東西,簡直就像這裡什麼也沒有一樣。
幸好這幾間房間裡沒什麼家具,她很快就找到了床底下紙箱中的佛頭。
乍一看,這佛頭很普通,秦青卻在捧起它後就感覺到了它的不同。
因為它像是活的。
她捧著這顆佛頭出來,走進曉北望他們拼酒的房間。
屋裡屍橫遍野,地板上、桌子底下躺的全是人。
最顯眼的當屬房間裡的三座大香檳塔的殘骸,還有旁邊成箱的香檳。
她算知道這些人是怎麼在半小時內喝趴下的了。
不過這麼灌,一會兒要洗胃吧?
「我下藥了。」一個聲音突然說。
秦青嚇了一跳,扭頭看原來是一個在沙發上做仰臥撐的人,他上半截躺在沙發上,兩條腿支在地板上,躺得筆直。雖然看著也喝得不輕,可從他還能說話就看出來,還有一絲意識殘留。
下藥就對了。
她懂了。
「除了我,他們都喝了。」男生又說。it
秦青才認出這就是那個剛才說要喊人來的,果然城府頗深。
男生笑了,瞬間從二十變成五十,笑起來臉上的褶子太多了。他雙手交握放在胸口,一本正經的問:「怎麼樣?」
秦青順口道:「很棒!歪瑞古德!」
「It is my pleasure!」男生高昂的說,順便揮了下手臂,瞬間滑到沙發底下去了。
少年,好好醉著吧。
秦青托著佛頭找到了胡桀。她從沒見過他,但這屋裡只有他和佛頭的氣息是一樣的,他就像是佛頭的同胞兄弟,或者說佛頭像他的同胞兄弟,他把自己的氣息與佛頭分享。
這種情況下,他活不了多久了。
秦青看了一眼就出去了,讓司雨寒照顧她哥,她出去騎上電動車直奔糞池。
到了糞池,她才掏出包里的小斧頭,把佛頭放在地上,舉起斧頭劈下去。
胡桀醉著,卻感覺到好像被人敲了一悶棍一樣。他在地上打了個滾,抱住胳膊,不知是哪裡疼,但疼得鑽心剜骨的。
佛頭用的是好木頭,耐劈,她這一斧頭下去才劈了一道印。
這樣下去不行,秦青掏出小電鑽,接上電動車的電池,鑽起來。
「啊!!!」胡桀出了一身冷汗,酒醒了。可被酒精浸泡的四肢還是軟的。旁邊跟他一起趴著的一個男生也跟著醒來了,發現胡桀醒了,想起他們的「任務」,一胳膊打下來,一手去摸旁邊的酒瓶,「過來喝……接著喝……」
其他人中有醒的早的,有剛才沒喝醉的,一看胡桀醒了,都掙扎著過來。那個下藥的男生一直在睜著眼睛睡覺,聽到聲音,摸了下兜,「兩片都喝不醉他,再下兩片……」
小電鑽很好用,鑽了幾下就把佛頭給鑽成小塊塊了。秦青站起來,把這些木頭塊給扔進糞池中,仿佛能聽到呲的一聲響,看到冒出的煙。
胡桀在第三天才徹底酒醒,當天晚上就發現自己的佛頭不見了。他先跑去找了他奶奶和弟弟,跟他奶奶吵了一架,把弟弟打了一頓,最後鬧到鄰居都聽不下去過來說情讓他別鬧了。
「你也想想是不是你自己丟哪兒了!別找老人和孩子的麻煩!」來勸架的人說。
「丟……丟哪兒了?」胡桀在家裡茫然的看了一圈,家裡沒有,那就是在外面,在外面……他走出去,讓外面的太陽一曬,眼都是花的,腿也是軟的,東西南北都辨不清楚。
會在哪兒……
在哪兒呢……
他往前走,茫然間走出了村,走上了村外的那條Y型路口。
一輛車飛馳而來----
胡桀死了。
沒死在公路上,撞他的司機很有良心,發現撞人後就立刻打了110和120,把胡桀拉到醫院去了。事後的行車記錄儀也證明司機是正常行駛,被撞的胡桀先是在家醉了三天,醒來後又搖搖晃晃走在機動車道上,看記錄儀,他簡直是故意往車底下鑽,最後幾步都像衝鋒了。
因為這個,警察還懷疑他是故意自殺來著。
司機很配合處理事故,也認賠,由於認錯態度很好,而胡家的大人死得太乾淨,唯一一個奶奶人老眼花腦子糊塗,村里來幫著處理事故的也不是很堅定,所以賠得錢並不多。也是因為胡家不怎麼缺錢。
結果事故處理的結果下來,司機一把手把錢交完後的當天夜裡,胡桀在醫院咽下最後一口氣。賠來的錢直接用來辦喪事了。
曉北望半是噓唏半是慶幸,因為他覺得要不是秦青救了他,死的就是他了。因為他沒死,胡桀這是被反噬,孽力回饋。
「該。」在心裡轉了半天,他還是只能說出這一個字。
胡桀是活該。
他不死,那些之前死掉的人算什麼?
司雨寒和曉北望都不知道秦青從胡桀家裡拿了什麼出來,就算好奇想問,在發現胡桀也命喪虎口之後,好奇心也打消了。
到此算是有了一個不算圓滿,但讓所有人都安心的結局。曉北望就說:「幸好,幸好他也死了。」
胡桀不死,萬一日後再害人怎麼辦?他殺了那麼多人都沒有良心不安,這種人只要想到還住在村里,還有那麼多錢,就讓人不寒而慄。
「有錢能使鬼推磨。」曉北望複雜的說,「幸好他還沒來得及用錢幹壞事。」不然就算沒了佛頭,胡桀的殺傷力也未必就變小了。他們也都猜到胡桀父母和爺爺都死掉的原因,可能就是胡桀想把這些能管住他的人都害了,他就能隨便花錢了。害外人也算了,自己家人也害,這人沒有底限的。
,「都是錢鬧的。」司雨寒說,她一直覺得拆遷分了那麼多錢對村裡的人來說並非幸事,一家子骨肉反目的在村里不是少數,如果胡家沒有拆遷,就算胡桀一輩子不成器,一家人吵吵鬧鬧也能得個善終,好過現在這樣幾乎全家橫死。
現在胡家僅剩一個老太太帶著兩個小孫子,還有那麼多錢,只怕也……
經過這次的事,以前不肯到市里住的曉北望的爺爺終於鬆口了,雖然還是住不慣電梯房,但住在村里又怕不知什麼時候被無常鬼勾了魂。
村里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被說成是村里住了一隻無常鬼。
秦青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說法,去問施教授。
施教授果然知道,當下就給秦青解釋起來。
「哦,無常鬼……這種鬼在傳說中是半好半壞。」施無為取下眼鏡,回憶了一下說了個小故事。
有一個被親爹和後母虐待的男孩,他辛苦勞作卻在大年夜被趕出家門,險些凍死。他趴在村口快要死之前看到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提著一盞破燈籠過來,恍惚間好像周圍有很多人影來來去去。他抓住書生的腳求書生給他一口吃的。
書生拿出個硬饅頭說:「不是我不給你,只是我這饅頭,尋常人吃不得,吃了要後悔的。」
男孩說:「我都要死了,死前不想做個餓死鬼,先生給我吧,我來世一定報答你。」
書生就把饅頭給他,說:「你要死也不用怕,不如以後就跟著我當個夥計吧。」
男孩以前最羨慕的就是能去鎮上當夥計賺錢的人,馬上答應下來,捧著饅頭三兩口吃完了。吃完後,他的身體輕飄飄的,也不覺得冷了,就爬了起來。
書生問他家在哪裡,家裡還有什麼人,「我收了你當夥計,總要給你家人說一聲。」
男孩就替書生引路。結果到了早上,村里人來拜年才發現親爹、後母與後母生的小弟弟全都死了。
秦青聽完故事說:「無常鬼是替男孩報仇嗎?還是男孩借無常鬼的手報仇?」
施教授說:「古人的故事多是勸人向善,都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嘛。哪怕人間官府不管,神鬼難欺,就是這個意思了。無常鬼是什麼來歷沒人知道,它害人不像惡鬼是報自己的仇,倒像是替別人報仇。所以有的地方還有供奉無常鬼的。」
就因為曉北望村里這個據說是無常鬼,村裡的人竟然也不敢請神婆來驅鬼,反而商量著起個碑或蓋個塔之類的供奉一下。
施教授笑著說:「人有畏懼總比沒有好。」說起佛頭,他擔心會不會還有類似的東西流傳在外。不過他不許秦青去找,說:「碰上了,看不過去管一管,已經是你的善行了。」
秦青點頭,說起孟靈,她的爸爸和胡桀一樣,都是把假佛藏在自己家裡用,「就算他們害了很多人,也沒有人能發現。」平常誰會想到?就算是秦青這樣的人,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哪怕碰到了也發現不了。
施教授也皺起了眉,「這些人……就沒什麼辦法治一治他們嗎?」老先生嫉惡如仇,說著就狠狠拍了下桌子。
自從他上回生病後身體就不太好,高血壓心臟病,一發火臉就發紅了。
秦青連忙安慰他:「教授,這些人才不會有好下場呢。多行不義必自斃。」她拿胡桀當例子,「就算這回我不去偷佛頭,胡桀早晚也會死,也就是三五年的事了。佛頭早就把他視作囊中物,他以為佛頭是雷鋒,專做好人好事,替他殺人分文不取?太蠢了。」還有之前孟靈的爸爸,據說還沒找到,應該是早就死了。
施教授笑著說:「那你也算是救了不少人了,真讓他再這麼作威作福三五年還不知要害多少人呢。」
佛頭雖然當時被她毀了,又被埋進糞池,但還是要花一些時間才能完全把它消滅掉的。沒消滅之前,它就是在苟延殘喘,這時不吃嘴邊的這塊肉什麼時候吃?胡桀的死,早在毀掉佛頭時就已經註定了。
孟靈今天接到了一個電話,一個讓她既盼望接到,又害怕接到的電話。
她下了課,魂不守舍的照電話所說來到了派出所,找到負責的警官。
「你看一看,是不是你爸爸?」警官把幾張照片拿給她。
照片中的是一個留了大鬍子,頭髮花白的男人,看起來足有六七十歲了。雖然是具屍體,卻被修容師打理過還化了妝,看著並不恐怖,宛如在生。
雖然又老又瘦,可孟靈還是一眼認出來這就是她「失蹤」的爸爸。
「是……是……」她捂住嘴,不停的點頭,眼淚滾下來砸在桌上。
警官嘆了口氣,從桌子裡拿了一包餐巾紙給她擦淚,他就是幹這個的,抽屜里隨時準備著。他安慰孟靈:「其實早就發現你爸爸了,不過他當時什麼證件都沒帶,又穿得像流浪漢,不過手上、腳上沒有繭子,牙齒也很乾淨,我們才沒把他真當成流浪漢。」
不過因為孟靈的爸爸當時真心想跑,身上就帶了現金,什麼身份證明都沒帶,又特意蓄了鬍子,頭髮也不染了,再加上被人當成殺妻的罪犯,心慌憔悴之下,形體容貌大變,瘦了四十多斤,臉上的皮都搭拉下來,老了二十歲不止。他索性就假扮老人,這才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