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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43:48 作者: 多木木多
    這家人是打算先把老的和小的送走。

    秦青聽到這裡,就知道今晚不能留宿了。她給司雨寒小聲說:「我出去一下。」她要去看看這個村子的情況,感受一下這村裡的風水。最重要的是,她要去糞坑那裡看一眼。

    司雨寒小聲說:「我陪你?」

    「不用,你能不能給我找輛電動車?」

    司雨寒找曉北望要車,他說:「車有,走,我給你推去。」

    家裡當時買了兩輛,黑的大的是他的,他現在騎那輛是給他媽買的。曉北望找他媽拿了鑰匙,看看車的電池還夠,把車推出來給秦青,他先試騎一段,滑回來停在她跟前:「想去哪兒?我送你?你一個人別跑迷了路,再把人丟了。」

    秦青笑了一下,讓開讓他下來,騎上去說:「放心,我丟不了。」說完一轉把,車嗡的一聲就衝出去了,直奔糞池。

    開出去一百米,秦青就把氣給放開了,形成一個氣團籠罩住她。

    放開氣以後,她就能感覺到這個村的氣場了。

    這個村子的氣場西高東低,南邊凹進去,北邊又抬高,是個碗狀。

    幾家死人的家門口都很乾淨,沒有晦氣停留。

    難道真是意外?

    不對,橫死的人應該會有冤氣。

    糞池的方位很好,正東向陽,周圍沒樹沒樓。她當時來的時候就看中了這裡。石蓮台已經不成型,煞氣早就該散沒了。

    村裡的人命跟它無關,它以前是個蓮台時尚且沒有一口氣取人性命的能耐,碎成那樣後更不可能了。

    糞池附近沒有住人,也沒有人在此逗留。秦青到了這裡後把車停到一旁,走到扔掉石蓮台碎塊的地方站住看,沒發現什麼問題,她又放氣感受了一下,突然發現她的氣往糞池裡探的時候,會漸漸消散。

    陰散,陽升。

    ----不過如果讓她住在糞池邊上來消陰氣,她也不願意。

    但是說實話,這個地方恰恰是這個村子裡的陽極之地。五穀輪迴,如果真想躲鬼,搬到這裡來住是最好的了。

    就是不知她真把這個地方告訴曉北望了,他敢不敢來住。

    秦青又騎上車,先到了金嬌家。

    比起陸西仁是死在外面,金嬌死在家裡,她的氣息應該留在家裡的多。

    金家大門緊閉,門前的兩株石榴樹竟然開始掉葉子了。

    秦青停下車,走到樹前,捻了捻樹葉子,見葉子雖然仍是綠色的,卻脆的一捻就碎。

    這棵樹的生機已絕。

    秦青轉到大門前,敲了敲門。連敲五六下才聽到有人的腳步聲過來,然後大門上的小窗口打開了,一個女人黑青著臉,踮著腳尖問:「找誰?」

    「請問,曉北望是住這邊嗎?」秦青問,迎著陽光,她打量這女人的臉色,青里透黑,標準的陰氣入體。

    奇怪的是,她沒有感覺到金嬌。

    就算附身,應該也能發現。

    女人抓了抓頭髮,她蓬頭垢面的,看衣服似乎是剛從床上下來。不過這可一點都不香艷,她這明顯是陰氣侵體,造成的疲倦乏力,慢慢的人就死了。

    現在她的反應也變慢了。

    她想了一下,隨便給秦青指了個方向:「不是,往那邊找。」然後轉身就回去了,小窗口也不關了。

    秦青趁機探頭往裡看,看到一個小男孩坐在院子裡玩。

    剛才他甚至一聲都沒出,也沒喊那個女人,那應該是他媽媽。就算現在,他也只是坐在地上,專注的、同時也是懶洋洋的推著地上的一輛小汽車。

    是個小男孩。

    秦青輕輕喊:「小朋友,小朋友。」

    小男孩抬頭看她,起身走過來。她聽到鐵門後的門栓動了一下,門鎖機簧彈動,接著門打開一條fèng,小男孩站在門fèng間歪著頭問她:「我剛才聽到了,你找曉北望。我能帶你去,你騎車帶著我就行。不過你要給我買個麵包。」

    秦青看這個男孩雖然消沉些,但臉色還是正常的。她小小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就點頭:「好啊。」

    男孩很聰明的把門反鎖,跟著她走到電動車前,秦青騎上車,讓男孩站在前面扶住儀錶盤,「麵包去哪裡買?」

    男孩馬上指了個方向:「那邊有超市。」

    是村裡的菸酒超市。

    秦青慢慢騎著,一邊在男孩嘴裡套話。

    男孩不肯說父母的名字,手機號,但別的倒是對答如流。

    他說:「我媽最近不肯做飯。爸也不去打牌了,兩人天天在屋裡睡覺。」

    「那你怎麼吃飯?」秦青問。

    「我有錢,餓了就去買唄。」男孩滿不在乎的說。

    「錢花完怎麼辦?」秦青問。

    「花完從家裡拿唄。」男孩聳聳肩,回頭得意的看了秦青一眼。

    秦青笑了笑,這個男孩和曉北望一樣,都對自家有錢很驕傲,同時也看不起這個村以外的人。

    到了小超市,男孩毫不客氣的拿了好幾瓶飲料、麵包、餅乾、薯片。

    秦青付錢時看到他迫不及待的就打開一包麵包咬了一大口,險些噎住,又趕緊打開飲料往裡灌。

    超市收銀的是個老太太,笑話男孩:「好幾天不來,就餓成這?你媽今天又沒做飯?」

    秦青問老太太:「這男孩常來?」

    老太太笑著說:「前段時間天天來!一來就拿好些東西!都抱不住!結果這周開始就不來了,今天又來了!」

    秦青算了一下時間,看來是金嬌喪禮過後可能就待在家裡了,纏住了她的父母。然後金嬌媽媽就開始有一頓沒一頓的做飯,小男孩就開始挨餓。那時他手裡還有錢,肚子餓了就到這裡來買,結果沒有計劃性,錢就花光了。

    之後他應該又拿了父母的錢來用,又用完了,於是就開始餓肚子了。

    金嬌的父母應該不會一直不吃飯,可能一天吃一頓,也可能兩天才做一次飯。男孩就飢一頓飽一頓的。他會一直留在家裡,可能是怕父母吃飯時他剛好不在,所以才那麼乖。

    秦青付過錢帶著男孩出來,這時他已經幹掉兩個麵包一瓶飲料,正在撕餅乾吃,一邊吃一邊噴餅乾渣:「走吧,我給你指路。」

    秦青說:「能不能先讓我到你家借個廁所?」

    男孩點點頭,「那走吧。」

    再次回到金家,男孩讓她把車停在院子裡,說:「車會丟。放外面推著就走。」

    他倒很有經驗。

    秦青把車推進去,男孩特意把她領到屋裡的廁所,「這裡乾淨,還有洗手的地方。」

    廁所很大,裝修的跟酒店裡似的,就是氣窗開在頭頂,燈又太暗。

    她的目的不是上廁所,進來打個轉,說:「讓我跟你爸媽打聲招呼吧?」

    男孩很警覺:「你想告狀吧?」

    秦青搖頭:「不是,因為我借了你家廁所嘛,該跟你家大人說聲謝謝。」

    男孩為難的看了眼父母的臥室,說:「他們睡覺呢,叫不起來。」

    不過,他也很不想讓父母這樣一直睡下去,這段時間他們白天晚上都在睡覺,他有點害怕。

    借著「客人」在,男孩壯著膽子把秦青領到父母的臥室。

    屋裡很亂,靠牆是雙人床和衣櫃,還放了兩個大五斗櫃,一張書桌,一張沙發,還有電視櫃,把本來應該很大的臥室擠得滿滿的。

    床上躺著兩個人,秦青都跟著小男孩進來了,他們倆還沒醒。

    男孩走到女人身邊,推女人:「媽,起來,起來啊。」

    秦青用氣在屋裡探了下,就發現晦氣的源頭在斗櫃那裡。她把氣罩過去,將裡面的「東西」包住,硬是把它給扯了出來。

    男孩輕輕推了幾下都沒把女人推起來。

    秦青往外看,太陽開始偏西,院子外已經沒有陽光了。

    「算了,等你父母起來你跟他們說一聲吧。」秦青說,拉著男孩出去。

    男孩有些沮喪。

    秦青騎著車,慢慢哄他說話,等快看到曉北望家了,男孩跳下來說:「你往前走就到了,我回去了。」

    秦青連叫幾聲都沒把他叫住,這才想起來,這個男孩一直沒告訴她名字。

    警覺性還是挺高的。

    曉北望倒是被她給叫出來了,他說:「喊誰呢?」

    秦青看到那個小男孩跑得更快了,拐個彎就不見了。

    「金嬌的弟弟,他在家好像沒飯吃。」她說。

    曉北望說:「沒飯吃?!他媽不做飯?」

    兩人一邊說一邊進去,曉媽媽聽到問:「說誰呢?」

    「金嬌的媽!」曉北望喊,「我這同學出去碰見還給他買了東西吃呢。」

    曉媽媽嘆氣說:「作孽啊。金嬌死了以後,她爹媽都不怎麼出來了,也不管兒子了,鄰居也不管。」她離得遠,更管不著了。

    秦青出去轉了一圈,回來後匆匆吃了碗元宵就被曉爸爸攆上車,突突的把他們三個給送了回去。

    曉北望陽奉陰違,先跟司雨寒一起被曉爸爸送到司家,等曉爸爸走後,他又溜回了學校,還給秦青打了個電話,「我回來了,你吃飯了沒?我去食堂給你捎點?」

    「不用,你自己吃吧。」秦青放下電話,今天司雨寒回家住了,正好寢室里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用陰氣裹住那團說不清是什麼的東西----因為它沒有面目,也沒有思想。

    她無法與它溝通。

    不過也沒必要溝通。

    秦青把它裹住,感覺到它在瑟瑟發抖。

    石碗已經沒有了,刀在家裡,天也快黑了。

    就地取材的話……

    秦青突然有了「實驗」的興趣。

    她把筆記找出來,照書上列舉過的,拿出剪刀、菜刀、寢室里特意準備的案板,再找出一雙穿得最久的鞋,然後剪了張紙,在上面寫上「金嬌」二字。

    先用陰氣裹著那個東東放在紙上,然後拿鞋使勁拍!

    拍拍拍拍拍!

    拍了一氣後,她發現這氣團竟然真的在慢慢溢散!

    「居然真的有用……」秦青不由得感嘆了一句,擼袖子繼續干!

    然後是把紙片放在案板上,先拿菜刀剁!

    剁剁剁剁剁!

    「又變小了……」

    秦青輕輕吹了聲口哨。

    最後一步!

    拿起剪刀,把紙條剪碎。

    那個東東散開了,像拍散的柳絮團。

    其中應該也有她的陰氣的加乘才會這麼「靈驗」。

    秦青起身打開窗戶,點了一柱香,念了一句:「塵歸塵,土歸土。」

    隨著最後一個字,屋內無緣起風。

    風往窗口涌去,爭先恐後的衝到外面的夜空中,消失了。

    這時外面有人敲門。

    「來了。」秦青跳過去開門,門外一個姑娘伸鼻子聞了聞,奇怪的說:「還以為你在剁餃子餡呢,你沒包餃子啊。」

    秦青正不知如何解釋,手機響了,她趕緊去接。曉北望在那頭說:「我吃完了,還是給你帶了份煎餃,我現在就在樓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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