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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43:48 作者: 多木木多
她走到食堂時還不是吃飯時間,但特色窗口是有飯的,比如冷麵。秦青要了兩份冷麵,等的時候,一個男生站在她旁邊的窗口往裡望,兩人不小心對了一眼。
嗯?秦青發現這個人很眼熟。
這個男生也在看她。
兩人對視三秒後,一起大叫起來。
秦青:「啊!那輛車!」
陶斌:「是你!」
在大概半個月前,秦青在學校里「搶」了一輛自行車,但當她想還回去時,發現了個問題:她不知道那個男生是誰,叫什麼名字。明明就在記憶的另一邊,卻死活想不起來。最後她也只能拍了自行車的照片掛在微信、QQ、微博的頭像處,還在校園網掛貼尋人,卻根本沒人來找她。
終於在事隔半月後,兩人巧遇了。
出於借車半月的愧疚之心,秦青請了他的午飯,然後提上剛買好的冷麵帶他去女生寢室推車。
「呀,你把車擦得這麼幹淨,都不像我的車了。」陶斌看到這輛幾乎沒有鏽跡與灰塵的自行車時,完全認不出來了。
「是我不好意思,當時多虧你借了我車。」因為車沒有鎖,秦青還買了把鏈鎖鎖車。她把車鎖取下來,拍拍車座:「推走吧。」
陶斌推上車,突然對她說:「我要畢業了,正打算處理這輛車,你要的話,五十塊賣你。」
秦青怔了下,「真的?」
「真的。」陶斌把車支好,「你要我就不推走了。」
「那好。」秦青掏錢包給他五十塊,錢貨兩清,這輛車就歸她了。這個價格比網上的二手車價格便宜多了,她也在找車,基本都是一兩百的。
買了車,兩人就成了「熟人」了。秦青問他是接著讀研究生還是去工作,陶斌說:「打算出去讀。」
出國啊,也是個選擇。
秦青說:「祝你好運。」
陶斌笑出一口白牙,上面還有牙套,「謝謝。」他把手上的書換個姿勢拿,露出了學校憶苦思甜活動的宣傳單。
「你報名了?」秦青指著說。
「哦,對。」陶斌說,「我需要多參加幾個活動,社會活動,這有助於提高我的評分。你不知道我這一年來打了多少工。」他做出一個累斃的鬼臉。美國大學注重學生的綜合評分,社會活動和小組等集體活動都算。
秦青上樓時還想,沒想到學校這個不入流的活動還有這樣的受眾群,看來學校老師們也不全是目光短淺之輩----在這個活動出來之後,她真的懷疑過學校的品位和智商。
她和陶斌交換了電話和微信,一周後,陶斌就出發了。他這一行是十個人,由兩個老師帶隊。為了避免學生過於分散帶來的安全壓力,學校會把這一組學生分到兩所學校,都有指導老師,他們會住在學校里,跟當地的師生一起生活。
陶斌發了很多照片回來,寫著他的感想,他也有FB的帳號,同樣的文章他會翻成英文在FB上再發一遍,並拜託在留學生俱樂部認識的幾位已經在留學的同學們評論一下,讓他的頁面看起來有點內容和人氣。
陶斌去的地方不遠,就在本市下面的最窮的一個鎮上。可見學校也不是盲目安排的,他們也怕學生出事。
這所鎮有兩所中學,陶斌在其中一所里。
「這裡很漂亮,學校是新蓋的,還沒兩年。我看比市里很多中學都漂亮。」
配圖是一個跟周圍的建築格格不入的雪白的大樓,正面刷著藍色的漆,窗戶光潔明亮。操場上是黃色的單雙槓、獨木馬等設施。對面則是漂亮的籃球場和足球場。
陶斌說:「到這裡來發現學生們每天下課都會出來打球,比我們那邊的學生更愛運動,不過他們不怎麼在意規則,足球、籃球的規則混著用。」
同去的五個學生都被分到了主課,有一個女生去教音樂欣賞。剩下的時間裡,陶斌等男生也會帶著學生們打球。
這所學校為了招待他們,特意安排了遊覽活動,就是帶他們到鎮上最大的一條人工河前玩。
陶斌等人聽說後就想開燒烤大會,但本地的東西不多,只得淘寶來一些作料後,烤了點豬肉、玉米等蔬菜來吃。同去的那個女生悄悄說,「我從來沒想過一個地方的超市里會找不到魷魚。」
陶斌也覺得很吃驚。這個鎮跟他們的市只有幾個小時的路程,卻簡直像兩個世界。
一個男生蹲在河邊,看到一個不像石頭的東西在河灘中央的糙叢里半掩著,到這裡幾天後早就野了,他涉水過去,把那個東西撿過來,發現竟然是個佛頭。
「你們看,這是什麼?」
陶斌抬頭,看到那個男生舉著一個黑乎乎還向下滴水的東西向他們走來。
☆、第 192 章 豬隊友
秦青在周五下午被抽中去義務勞動,他們班和另外兩個班一起撿垃圾。夏天到了,學生開始光顧學校內外的冷飲店,學校的垃圾箱不堪重負之下,大家自發的把白色垃圾扔滿整個學校花壇與操場的隱蔽處。學校為了教育大家,用抽籤的方式讓學生自己打掃衛生。
班長在班群里通知:每人必須撿夠兩袋!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當即有人在群里出「主意」:去垃圾筒里撿夠兩袋就行。
「何必那麼麻煩?寢室里撿一撿就夠兩袋了哈哈哈哈」
聰明人太多。
秦青和司雨寒撿夠自己寢室的,發現才半袋,去掏垃圾箱又太髒,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去撿了一下午,到七點才夠數。然後統一交到了校門口的垃圾車上完成了任務。
兩人都累得夠嗆,去食堂隨便買了點吃的就回了寢室。秦青把飯放到碗裡時,司雨寒說:「柯非和孫明明說今晚不回來了,兩人在外面住。」
秦青說,「行,那關門吧,我開空調,你先去洗澡。」
兩人都不是愛交際的人,晚上也很不喜歡在寢室里四處串門的人,正好只剩下她們兩個,關上門後就輕鬆了。
司雨寒去洗澡,秦青一邊吃著涼麵,一邊打開電腦,她一下午沒上網了。
上去後先到班級群和微博上轉一圈,然後一張照片嚇得她打了個寒戰,筷子都掉了。
那是一個非常眼熟的木佛頭,被擺在地上,像是身體被埋在土裡。不知是誰還用小石頭給它圍起來,面前還擺著一個一次性的紙碟,裡面放著幾塊西瓜。
木佛頭顏色漆黑髮亮,雙眼半睜半閉,似乎眼珠能看到人一樣在閃閃發亮,嘴角微微向下垂,滿是不快與厭惡。
秦青頓時覺得什麼都咽不下去了。
她糙糙把碗放在桌上,把圖點開,這才發現佛頭上是水漬,但繼續往下翻圖就更讓她膽寒了,因為在第二張圖上與佛頭合影的正是陶斌!他還笑嘻嘻的配了字:都說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木菩薩也難逃一劫啊。今天小夥伴救了個木菩薩。
然後後面還有他們這些人胡鬧的照片,比如把菩薩擺在地上,一堆人圍一圈狀似虔誠的低頭雙手合什念念有辭。
陶斌也開玩笑的指著旁邊一個男生說「悄悄話」:我聽到了,他許的是天降一個大美人當女朋友!
然後@了另一個女生的微博,應該是那個男生的女朋友。
秦青渾身發毛的順著陶斌關注的人找過去,發現一共五個人,都給那個佛頭許願了!不過讓人慶幸的是內容都很大,比如中億萬彩票,國足得世界盃冠軍之類的。
司雨寒洗完出來看秦青在聚精會神的刷網,飯都不吃了,過去問:「你看什麼呢?」
秦青猛得回神,司雨寒往電腦屏上看了一眼,沒放在心上,說:「你去洗吧。」
「我過會兒再洗。」秦青握住手機,想了想,藉口買水果出去了,然後站在路邊,給陶斌打了個電話。
陶斌這邊正提著東西往回走,一行人來了幾天,就今天最開心。電話一響,他接起來順便看了眼電池,見只剩23%的電量了,心裡記得回去就充電,喂了一聲。
「陶斌?我是秦青。」秦青說。
「是你啊,有事?」陶斌的語氣中還帶著歡快的跳躍感。
秦青經過很多事,已經知道她把壞消息告訴別人時,得回的未必是感激,更多的可能是懼怕。但她也體會到了什麼叫左右為難----說與不說,都是錯。
「……我看到你在微博上說撿了一個佛頭。」她問。
「對,」陶斌站住腳,回頭往他們剛才停駐的河岸看,「怎麼?那還是個有名的東西?值錢嗎?」他說著就笑起來。
秦青深吸一口氣,以很快的語速認真的說:「我見過這個東西,它其實是用來詛咒的,很邪,不是好東西。你們別撿它,別帶回自己家就行。」
陶斌哈哈兩聲,覺得氣氛不對,冷靜下來問:「你說真的?不開玩笑。」
秦青:「不開玩笑。你們沒撿走吧?」
陶斌說:「沒有,就從河裡撈上來了,然後我們住的是這裡學校的宿舍,帶回去也沒地方放,就留在那兒了。」他往後看,帶著一絲不確定,「要不要我再把它扔回河裡?」
秦青趕緊說,「別管它就行了,既然沒帶走就好。」
陶斌覺得心裡有點毛,因為他記得第一次見秦青時,她就說了這種神神道道的話,那時他就覺得這女生有點怪。倒不是說他害怕,只是他給秦青貼的標籤就是這個。現在秦青這麼說,他心裡是相信的。
山里太陽落山早,晚風習習,帶著一絲涼氣。氣溫好像陡然下降了。
陶斌打了個寒戰,加快腳步,一邊對秦青說:「行行,謝謝你特地打電話來告訴我這個。我以後肯定離它遠遠的!」
前面一個男生看陶斌沒跟上,回來幫他提了一袋垃圾,問:「是不是女朋友的電話?」
陶斌搖頭,「不是。」說著仍然不安的回頭看了眼河岸,雖然早就看不到那個彎道了。
雖然在河岸邊已經吃過飯了,但回到學校大家還是餓得飢腸祿祿。學校食堂是管飯的,但每天就兩個菜,熬一個粥,饅頭和油餅管飽。
陶斌打了豆腐燒豆角,盛一缸子玉米小米粥,拿了四個饅頭回了寢室,稀里呼嚕吃完後隨便一涮缸子就去教室了。這所鎮中學對學生的學習抓得很緊,所有人強制住校,每晚上自習到十點半,但學生一般自發學到11點才回寢室。
陶斌這些人都是很受歡迎的,到教室後通常都會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問問題,語數外,地理化,無所不問。陶斌幾人剛來的時候險些被問掉底,每人都偷偷看書重新學習,免得老師的臉被扒掉了。
他們一晚上都要不停講題,幾天下來,幾人的嗓子都不同程度的受損了。
一個男生就說:「沒想到老子脫離地獄多年又回來了!」
陶斌到教室時,只看到三個人,他進來就被圍堵了,艱難的找個座位坐下後,面前就被放滿了課本和筆記本。陶斌認命的坐下開始語調溫柔的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