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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43:48 作者: 多木木多
「可以趕嗎?」秦青問得很謹慎,「不是我不能接觸這些東西嗎?」
易晃說:「當然可以。那裡就算是你的地盤了,把自己住的地方打掃乾淨是本能,這個你不用擔心。」
原來是這樣。得到專業指導後,秦青就放心大膽的去「趕」客了,從晚上八點時,她感覺到那個東西「咻」的一下逃走了。
看來,還真是個活物呢。
易晃打電話給易爺爺,「……爺爺,你說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修行的天才?」
易爺爺說:「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不要想太多……被誰打擊了?是不是那個小姑娘?」
易晃趴在旅館的床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這麼稀里糊塗的入門了。」他感慨道,「我現在明白了,第一個修行的人也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修行,後來他把他的經驗寫下來傳給後人,才有了修行這件事。」而真正的天才,全是無師自通的。
不過,很打擊人就是了……
易晃趴在床上自我療傷了一整晚,第二天再去去找那個扔掉鈴的人家了。他昨天來的時候聽說這一家子全在醫院裡。
兒子在學校跳樓了,二樓,膝蓋粉碎性骨折。跳樓原因是跟同學吵架;
妻子自殺了,人沒死,在醫院急救,原因是老公外遇;
男主人自殘了,很天才的把一個塑料杯子給吞到肚子裡去了,他是雙規中為了搞保外就醫就這麼折騰自己;
家裡的老爺子在得知家中這麼多事後,中風住院。
反正昨天易晃去的時候打聽出來這麼多事,就沒臉上門了。小區裡的住戶都以為他是記者,不肯跟他說話。他回去後打了幾個電話,找了幾個人後,尋到一個跟這家認識的人帶他去看這家的老爺子。
有時候老人信報應,這家突然出這麼多事,說不定反而能很容易就打聽出來那個鐘的事了。
魏丙就是易晃要去拜訪的那個老人。看名字就知道,他是家裡排行第三的孩子。魏家在七十年代的時候還住在窮山溝里,後來從鄉下搬到城裡,都是因為他有一個好兒子。
魏丙的兒子叫魏王業。他姓魏,他妻子姓王,兩邊這麼一湊就給兒子起了這麼個名。魏王業的名字很好記,諧音也很有趣,他從求學開始到工作後都因為這個名字被人打趣,但好處就是讓人印象深刻。
魏王業是北大中文系畢業,回到家鄉後進了他們本市的報社,主要跑政府新聞這一塊,2000年左右的時候,他已經是他們報社的副社長了,跟省里、市裡的關係都很好。
三年前,魏王業被雙規了。但他到底幹了什麼,家裡沒一個人知道。檢察院的人來也什麼都不跟他們說,只是把魏王業的妻子給叫去讓她「說說情況」。
魏王業人不見了,他妻子對他在外面的事一無所知,能說什麼呢?只能不停的給檢察院的人說他們老魏沒有犯錯誤,你看我們家現在還住著十年前的老房子,我們夫妻名下也就四套房,兒子那套還是用家裡的存款買的商品房。這全是家裡多年的積累,以我們的收入水平來說,我們真的沒有享受超出我們收入的奢侈生活,你們說老魏有問題,他的問題在哪裡呢?
檢察院的人可能是為了打開出口,就給魏王業的妻子看了一組照片和一張銀行匯款的複印單。
照片上是一個魏王業的妻子從來沒見過也不認識的年輕女人和一個剛上小學左右的小男孩。
檢察院的人說,這是魏王業的情婦和他的私生子。
魏王業的妻子不相信!這不可能!
檢察院的人說,你不認識他們是因為他們不在本地,魏王業把他的情婦送到了北京,他的私生子上的是北京的國際小學。這個女人還有一套四百平的房子和兩間商鋪以及2000萬存款,事發後她已經自殺了,關於魏王業的事她一句都沒說。現在她的孩子由她的父母照顧。
檢察院的人說你考慮考慮,有什麼情況都可以通知我們。你丈夫的事,我們相信你是不知情的,這件事的處理也不會影響到你和你家人的生活。你要考慮清楚,不要和魏王業同流合污。
魏王業的妻子平靜的離開後,回家就喝了藥。
☆、第 151 章 應卦
魏王業的兒子以前在學校托老爹的福很是風光,結果老爹突然進去了,學校里還有幾個認識他家的人,慢慢的父親的事情傳開,他兒子當然就一落千丈,還跟同學發生了幾次衝突。等魏王業的妻子服毒自殺被救護車帶走急救的事再一傳來,更是引起全校譁然。他兒子這下受不了了,趁著晚自習時學校里人少,沒人看見,從他教室的那層樓跳下去。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他兒子是直著跳下去的,雙腳先著地,然後雙膝跪下,再然後才趴到地上,所以腦袋和心肝脾肺都沒事,可兩條腿是摔得夠嗆,以世界上目前的醫療水平來說是救不回來的。
魏王業的父親魏丙在兒子進去時還算撐得住,雖然人關著,家裡也見不到人,但好像也沒說馬上就要吃槍子。如此這般熬了三年,魏丙也漸漸平靜了,其實魏王業剛被帶走時他最害怕,過了一年見沒上法庭也沒怎麼樣,又過一年又是這樣,魏王業就猜他兒子身上可能沒什麼事,政府關著他是讓他交待別人的事。既然這樣,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魏丙就給兒子的單位寫信,交待兒子要「坦白交待,承認錯誤」。希望他把別人的事交待清楚了自己就能回來了。
結果突然之間,兒媳婦喝藥了,孫子跳樓了。魏丙一下子倒下去了。他猜是不是終於要判魏王業了?還是上面看他總不交待,沒有耐心了?於是老爺子雖然人中風了,但左半邊身體還能動,就掙扎著給魏王業口述了一封信。這個信是讓檢察院的同志幫忙帶過去的,寫的都是家裡的事,兒子啊,你走了以後,家裡人日夜懸心,寢食不安,現在也快三年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啊?你不在家,家裡出事了啊。淑芬不知聽說了什麼,吃了安定片;壯壯在學校里跟人絆嘴,老師一眼沒看到就從樓上蹦下去了,不過你放心,他們兩人現在都還好,就是我也生病了,中風,現在大小便失禁,你快回來吧,家裡沒人不行啊。
這封信送到魏王業手上,他就趁吃飯的時候武警沒注意,把讓他喝水的小塑料杯子給吞嘴裡嚼嚼硬咽下去了。本來給他們這種人用的餐具都是特製的,不會太堅硬以免出意外,可一個小杯子吞到食道那麼狹窄的地方也不行,於是他也被緊急送到醫院進行急救。
至此,魏家一家四口,全都進醫院了。
魏家四個人,住在三個不同的醫院裡,除了魏王業以外,其餘三人都沒有警察監視保護。所以易晃很順利的見到了魏老爺子。
魏丙中風半躺在床上,護工坐在旁邊看報紙,病房裡空蕩蕩的。以前魏丙拉肚子,只住了兩天醫院,病房裡都堆滿了探病的禮物。現在就不一樣了,他在這裡住了快半年了,一個來看的人都沒有。
所以易晃他們進病房時,護工以為他們找錯病房了,客氣的說:「你們找誰?」
易晃把果籃遞給護工,另一個人走到魏丙的病床前,握住他的手說:「老哥哥,還記得我嗎?」
魏丙盯著這個人看了半天,認不出來,但看到有人來看他還是很感激的,流著口水指著床邊的凳子:「呵,呵。」(坐,坐)然後又指護工,「會,會。」(水,水)
護工上前給他調整一下圍嘴,拿毛巾給他擦了擦下巴,說:「坐吧,我給你們倒水。」
這個人是魏王業以前的同事,後來調走了,跟魏王業到底有多少交情不好說,不過同在一幢大樓,還是知道彼此的。他坐下陪魏丙回憶兒子,終於魏丙認出這個人確實是他兒子的熟人,更熱情了,讓護工給他把床搖起來。
這個人說:「老魏也是得罪人了,唉。」
魏丙兩眼含淚的點頭。
這個人皺眉道:「老爺子,家裡這段時間出這麼多事,是不是流年不利啊?」
魏丙自己在病床上胡思亂想,也覺得不太對。兒子早就被關進去了,但家中頻頻出事是最近半年。現在聽別人也這麼說,把他心裡的這個念頭又給勾起來了。
他是這麼想的,如果是這方面的問題,那隻要找人化解,那說不定家裡的事就會好轉起來了?
這個人此時便介紹了易晃,「這是我一個好友認識的,我特意請他跟我一起過來,看能不能幫上忙。」然後伏到魏丙耳邊小聲說,「我給過錢了,老爺子不必擔心。」
魏丙開始還疑心這人和易晃是不是檢察院的人來套話的----天下哪有這種雪中送炭的好人?
但易晃坐下後半句不提魏王業,而是繞著魏丙的家鄉打轉,魏丙就不懷疑了。他這把年紀,青年中年時的事不好說,兒時的回憶是最深刻的。
易晃也通曉一點面相,看魏丙的面容應當是晚年無憂的,只是面相這事是怎麼說都有道理的,比如現在魏家四口都住院了,魏丙的病卻是最輕的一個,他自己也有退休工資,就算家中小輩全不行了,他的工資也能支持他在養老院的生活。從這方面說,也算晚年無憂了。
魏丙說話不清楚,二人就筆談。易晃得知魏家那個鐘也有個名,叫「禿鍾」。「禿」就是不靈光的意思,意思是這個鐘不會響。魏丙記得這個鐘很早之前就在自己家裡藏著了,應當是家傳的。當年先是掃四舊,村里讓交,鍾就被魏丙的爺爺給埋到後院的糞坑裡了;後來大煉鋼鐵,家家戶戶都要交,除了鍋、菜刀、鋤頭之類的必需品外,別的都要交上去,這個鐘就繼續在糞坑裡埋著。再後來聽說是政策變了,魏家人也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別挖出來了。直到魏丙的爺爺和父母都去世後,家裡要蓋新房子了,魏丙才想起後院糞坑裡還埋著個家裡的東西,挖出來後塞到了家裡的破爛里。
魏家從來沒想過把這個有點歷史的「文物」拿去賣掉是因為他們家不缺錢,一直留著也是因為魏丙說是家傳的。直到魏家再次搬家,魏丙年紀也大了,人老了要順著兒孫,兒孫說這舊東西占地方也沒什麼用,扔了吧,他就同意給扔了。
易晃聽說這鐘在糞坑裡埋了一二十年,就知道為什麼這東西不「靈」了,它就算本來有靈,這二十年下來也靈不起來了。
他問:「老爺子,你老家是不是在佛西?」
魏丙搖頭,在紙上艱難的畫道:不,泗河上。
易晃掏出手機查,發現泗河到現在仍然叫這個名,它就在佛西的西北邊,在當年應該是另一條支流,現在那條支流還有水。
魏丙仍然在寫:佛川沒了。
佛西挨著的那條河,叫佛川。
看來魏丙以前確實是住在那附近的。易晃高興起來,問魏丙:「您還記得那邊都有哪些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