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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43:48 作者: 多木木多
方域說:「那你跟她們說說,分手吧。」
段玉海這下更害怕了,簡直像電視裡那種逃了幾十年的逃犯,他發抖搖頭說,「分不掉,刀白鳳纏著我呢……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我可不想再見她了!」
方域聽煩了,說:「那你自己考慮吧,我該走了。」
誰知他剛一邁步,段玉海在後面拉住他,哭著說,「你不要走啊……你幫幫我……她們真的很可怕……很可怕啊……我真的很怕……」
睜開眼睛時,方域似乎還能聽到段玉海的哭聲。說實話,段玉海託夢時是這個樣子,他一點都不吃驚。
段玉海就是這樣的人。可能因為父母寵愛,他自己也很「寵愛」自己,所以他是個看起來性格溫柔、體貼、善良,外表精緻、時尚,實則完全沒辦法承擔壓力的男人。刀白鳳本身性格強,跟段玉海才能談上四年。段玉海會跟童百麗結婚也完全沒有出乎眾人的意料,除了兩人是在刀白鳳死後三個月就結婚這一點以外,其實他們二人的心理年齡很接近,想法應該也很接近。
買上包子,方域開車趕到學校。到了以後給秦青打電話,結果發現她從旁邊的超市出來了。他下車,她跑過來。
「你早就出來了?等我到了再給你打電話就行,這麼冷不用這麼早出來。」他把包子和豆漿給她,「快進去吃吧。」
「你呢?」秦青說。
「我吃過了。」方域睜眼說瞎話,因為早上那個夢,他根本沒來得及在家吃早飯。
秦青拉他進車裡,上前要了個親親。
方域為她紅著臉也要勇敢上前給他早安吻的行為陶醉了,親完後,聽柯南般的小女友嚴肅問:「你真吃過早飯了?」
方域笑了,打開給她買的包子,塞了一個進嘴裡,「這樣好吧?」車裡還有一杯豆漿,邊吃邊喝。兩人五分鐘把包子分完,看時間快到七點四十五了,方域催她趕緊下車,「快去,上課要遲到了。」
秦青下車後才想去她還想問段玉海的事,剛才又忘了。
「哦,他給我託了個夢。」方域笑著說。
秦青緊張的問:「他跟你說什麼了?」方域可是第一次經歷這個,她怕他會接受不了這種刺激。
「他哭得很慘。」方域回憶道。
「哭得很慘?」秦青還真沒遇上過這種的,「為什麼哭?」
「說是很害怕他的前女友和老婆。」
秦青品味了一下前女友和老婆的組合,不得不說,這確實挺讓人害怕的。
☆、第 88 章 天生一對
雖然腳上掛了一隻哭訴老婆前女友可怕的老同學,但方域一點沒受影響不說,氣色還越來越好,人也吃胖了點,被同事說「變帥了」。秦青擔心了幾天,他笑著說,「我一點都看不見,真的,怕都沒地方怕。」人要害怕,首先要看見,不管是看見影子還是看見別的什麼,總之要有點不同尋常的動靜。偏偏方域跟段玉海認識多少年,深知他是個什麼人,做了鬼也沒變厲害,除了在夢裡哭一哭----哭的還是刀白鳳好可怕,童百麗好惡毒,這讓人怎麼怕得起來?
直到梅干給方域打電話,「段王爺的葬禮你來不來?」不等方域開腔就又說,同學們大多不願意來。為什麼?嫌晦氣。
段王爺剛結婚就橫死,怎麼都給人一種他特別倒霉的感覺,更別提段王爺死前三個月前女友刀白鳳也是橫死,這更讓人不舒服了。所以梅干打電話通知同學們來參加葬禮,有八成的人根本不知道段王爺死了,還以為梅干開玩笑,等聽完是真死不是假死(……)後,統統都找藉口不肯來了。
段王爺在公司的同事也只派了兩個代表,童家仍是咬死牙不讓童百麗以妻子身分參加葬禮,段家還聽說童家想申請婚姻無效。
這下,段王爺的葬禮就格外冷清了。
段母難受得不得了,她實在接受不了兒子連葬禮上都沒多少人。梅干看段母也快沒命了,忍不住又伸了手,還想把方域拉來湊湊人數。
「至少要站夠二十個人吧?我已經自掏腰包替七八個人買了花圈了,就是為了讓葬禮好看點。」
方域聽到這裡也是一聲嘆息,「這樣吧,十八號是周六,我就過去一趟,不過夜,參加完葬禮就回來。」
「就知道你夠仗義!」梅干感動得很,打了這麼多電話,還是方域痛快說來。
晚上,段玉海就在方域夢裡大鬧起來。還是那條路,兩人還站在原地,方域仍跟前幾夜一樣轉身就走,只要他走出這半條街就能睡覺了,段玉海也追不過來。
但今晚段玉海出鮮招了,他跑到方域前頭,跪下給方域磕頭。
方域早發現段玉海拉不住他,但這幾天也沒見過他磕頭啊。
方域想起白天梅乾的電話,同情道:「你放心,我會替你回去看看伯母、伯父的。」
「你不能去!」段玉海抬頭又是一臉鼻涕眼淚,「你不能去啊!她們會發現我的!」
方域聞言皺眉,心中冒出一個念頭:「……你纏著我,是因為我會回到這裡來?會帶你離開家鄉?」
段玉海馬上拼命點頭,哭得慘不忍睹,「你千萬別回去!我好不容易逃出來!刀白鳳真的纏著我!她死了不算,把我害死就是想讓我跟她一塊!如果你回去,她就會發現我了!」
方域又問了幾句,此時才算是把事情搞清楚。童百麗給段玉海餵藥,刀白鳳一直纏著他看得清清楚楚,他以為刀白鳳還愛他是來提醒他的,結果就把手給了刀白鳳,誰知下一秒就被刀白鳳推到樓梯下摔斷脖子。
「然後呢?」
「然後她就纏著我啊!」還是人的時候,刀白鳳碰不到他,一定要他把手給她手,她才能推他。變成鬼後,刀白鳳可算是能碰著他了,還說兩人都不去投胎,就這樣永遠在一起,還把段玉海以前給她發的誓都翻出來讓段玉海再發一遍。他當然不肯啊,以前以為發誓就是隨口一說,沒神沒鬼的隨便發。現在自己都變成鬼也不敢不信了。所以他就跑了。
「你怎麼會纏著我呢?」方域不解。
「刀白鳳一見你就跑了。」他自然就趕緊跟緊方域了,過了一會兒,方域還沒說話,他說:「我跟你說……你那個女朋友,你趕緊跟她分手吧!」
方域一愣,看段玉海竟然是難得的一臉真誠,好奇問他:「為什麼?」
段玉海也是第一次憑良心說話,當然,也跟他自己有關。
「為什麼?你不知道?她能看到我啊!」他看方域就好像方域是個自己找死的傻子。
「她看到你,為什麼我就要跟她分手?」方域說。
「一般人能看到我嗎?她是女人,又有陰陽眼,這種人不能沾!身上陰氣重!」段玉海沉吟片刻,還真說出了一番道理,「我現在是鬼,看人就不是看臉,而是看氣。刀白鳳見你就跑,因為你身上有一股正氣,我看到的就是從你頭頂上沖天而起的金到發白的氣柱。」
他說,路上的人,男女老幼身上的氣色都不同。男人多是金氣,直衝天空,但氣柱有粗有細,有淡有濃,顏色也多有不同。他見過最好的氣柱就是方域與梅干,其中梅干可能身體不好,雖然氣柱也是金到亮白,但氣柱細,越往上越細到快看不見。年老的男人氣柱就像燃氣灶開到最小,氣柱都快縮沒了。
女人身上的氣不是氣柱,而像是一團水籠罩在身上。水團有大有小,顏色也有清有濁。
秦青身上的水團比其他女人大數倍,顏色就像北極海底下的水,極清,澄澈透明,藍色、綠色交相輝應,讓人遠遠看到就覺得渾身凍得打哆嗦。
「別的女人身上的氣只籠在自己身上,她的氣是往下沉的,挨著地,而且她走近誰,她身上的氣就像有粘性一樣吸引別人的氣。」段玉海想起當時差點被吸起還嚇得不輕,「要不是我躲在你腳下,逃得及時,她都把我吸進去了……」吸進去會怎麼樣?他可不想知道!
可方域對他是不是差點被秦青幹掉絲毫不感興趣,問秦青跟自己在一起時,兩人的氣團是什麼樣的?
段玉海回憶道:「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她的氣附到你的氣柱上,然後你的氣柱就變得更大了,她的氣團變得更亮了。」如果說秦青的氣團像水,那跟方域的氣柱接觸後,就像陽光映到水裡,讓水變得亮而透明。
方域說:「照你這麼說,我跟她在一起不是正好嗎?我的氣柱變粗,她的氣團變明亮?」段玉海卡了殼,方域說,「你是怕我跟她在一起,你被她的氣吸走吧?」
方域覺得他們該聊的都聊完了,他跟段玉海說,葬禮他是一定會去的,「你不在乎你父母,我們這些當同學的不能不管。」然後他也是不會跟秦青分手的,「那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能遇上是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你放心,我們不會分手。你要是害怕就走吧,離開我找別人去不就行了?」
段玉海不肯,他看中方域身上的正氣了,認為有他在,就算刀白鳳追上來也不怕。
秦青第二天中午就知道了,她還從來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氣。方域說:「你能看到他在哪兒嗎?」
她就低頭,說:「他躲在你腳底下。」
兩人今天還是在車裡吃的午飯。說段玉海就不能避開刀白鳳,秦青有點擔心方域去參加葬禮會被刀白鳳纏上,不過方域身上的正氣……
「你記不記得?當時是你抱住我後,我才從容榕身上脫出來的。」秦青想,她肯定不是一開始就有這麼龐大的氣團,不然當時容榕肯定不可能輕易就上了她的身。方域愣了下,她說,「而且,只有你當時記得的經過跟我一樣。」比起她來,方域倒是從頭到尾都是個好人,他身上的凜然正氣當時就有了。
「所以,我才記住了你。」方域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原來一開始他們的緣份就是他牽起來的。
「你去那裡小心刀白鳳。」她說。
「你放心。要段王爺說,刀白鳳一見我就嚇得跑出八百里,她不敢附到我身上的。」
就算是這樣,秦青也不可能不擔心。三月十八號那天,方域要早上四點去趕飛機,兩人沒見面,只以手機聯繫。秦青給手機定好了時,等到方域上飛機的那個時間就把她叫醒,她趕緊睜開眼把手機摸過來點開信息,「我已經平安上飛機了,你好好睡覺,晚上我就回來了」
一整天兩人都借著手機聯繫,秦青得知方域飛機落地後,直接去了他的朋友梅幹家放行李,兩人一起去醫院太平間接人,還順便去看望了段父。段父已經沒有意識了,只要拔管就要咽氣,段母不捨得,說心還跳就說明人還活著,總之不肯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