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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43:48 作者: 多木木多
於志高回了家,聽她媽說:「該去吃席了,那天家裡不做飯。對了,你嬸給你的錢呢?」
於志高轉身喝水,「我存了。」
她媽在背後打了她一下,「死妮子!」
於志高的心裡很輕鬆,金藍嫁得越遠越好,外面的人到他們這裡來,幾年都認不清路的多的是,就算是隔壁村,金藍想找回她家也難了,等她幾年後能出門了,能認清路了,她也早就離開村子裡。
只要離開這裡就一切都好了。
吃席那天,於志高沒見到新娘子,去吃席的人肯定都沒見過。新郎倒是見到了,是那個豁嘴,於志高上大學後才知道這叫兔唇。同桌的人在笑著說,「要是新娘親新郎一口,不留神就啃到牙上了!」
於志高只管低頭吃菜,她一口口嚼著,發現自己其實也挺淡定的。真的,說白了這沒什麼,嬸送了那麼多人,也沒怎麼樣,人的抗壓性挺強的。她之前還擔心金藍會自殺,現在看也沒死。
於志高在家住了十幾天就回學校了,她走之前還特意去跟嬸告別,嬸給了她一個手機號,悄悄跟她說要是看準了就打這個號,她讓人去接。
回學校的一路上,她還真在路上打量別人,但沒遇到合適的。嬸說結伴的不能找,有一個機靈的就容易出事,帶小孩的也不能找,小孩隨時哭叫起來不好辦,最好是一看就很傻的,能套出話來的最好,買吃買喝也願意接的,這種容易些。
於志高看了一路,發現車上的人是多,大多數女生都是結伴的,不然也有父母送。偶爾有一個人的,都不太好接近,警惕性很高。
於志高提著行李下了車,坐上回學校的公交。離學校越近,她的心跳得越快,人越緊張。她提行李的手心全是汗,在車上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安,忍不住走來走去,有幾次甚至想下車往回走!坐上火車回家去!
學校門前全是返校的學生,有很多家長是開著車來送的。把學校門口的路都給堵了。
於志高回到寢室,打開門,她是第一個回來的。她把行李放到地上,打開窗散氣,準備去打水,有個學生會的女生過來了,「你們寢室就你一個?一會兒學校開大會,晚上七點!」
於志高慌張的轉身:「開會?今天還不是返校日,人都沒回來,今天就開?」、
學生會的女生說,「先叫齊目前到的人說一說,記得準時到。」
於志高鎮定的打掃衛生,給寢室里所有的壺都打上熱水。她以前不會這麼做,今天忍不住想做點好事。
下午四點,於志高已經把寢室收拾好了,她坐在屋裡看書,腦子亂亂的,什麼都看不進去。那個學生會的女生又來了,叫她:「哎,你來一下!」
於志高趕緊站起來,「有什麼事?」
女生說:「老師有事找你,跟我來。」
於志高忐忑不安的跟著女生走,發現是上樓而不是下樓,她更緊張了!
樓上一層是金藍她們班的寢室!
金藍寢室的三個人已經來了兩個,現在她們倆正坐在一起,非常不安的看著輔導員,「老師,我們真不知道。」
「對,不知道。她不是跟我們一起買的票。」
「那她是什麼時候去買的票?」警察問。
兩個女生互相看看,想了想一起搖頭。
「她好像沒買票……」
「對,沒見她出去排隊。課都是一起上的,她沒缺課,飯也都在學校吃,我們都是一起吃飯。」
「有人給她送票嗎?」警察問。
兩個女生這回頭搖的不是那麼肯定了。
「……不知道,不過她後來手裡有票了,不知道是誰給她送的。」
「沒注意這個,不過她確實有票了,我看到過一次。」
「票買的是到哪兒的?」警察問。
「不知道。」這回異口同聲了。
「沒看到,她藏得很嚴。」
「對,不讓我們看。」
「她那段時間高興嗎?」警察問。
「挺高興的,就是不說為什麼。」
「像是藏著什麼事,不跟我們提的。」
「那她有男朋友嗎?會是跟男生出去的嗎?」
「沒注意,不過應該沒有吧?沒聽過她跟男生打電話,也沒有男的來找她。」
「班裡好像也沒有……她沒在學校找……」
「網友呢?」
兩人一齊搖頭。
「她不玩遊戲的。」
「好像沒聽說她認識什麼網友。」
「有段時間挺迷一個微博上的人,不過她生病回來後就不再提了。」
「學校里跟誰比較熟?」警察問。
一個女生指著自己說:「寢室里就我們三個吧,班裡也是,我們一寢室常常是一起行動的。」
「外班也有一個女生跟她不錯。」
「聽她提過,叫於志高。」
劉中源看起來很年輕,好像大學生,其實他幹警察已經有五年了,今年二十九,別人說他最多像二十一、二十二。
他的轄區就在這附近,失蹤案是各種學校頻發的案件類型之一,大多數最後都會找回來,不是屍體,就是活人。
往前推十年,這種案子還比較好查。但在近十年裡,經濟快速發展,社交網絡的應用給失蹤案的破解帶來了極大的難度。
叫劉中源說,就是快速發展的經濟讓人民還沒有意識過來社會的快速變化。新聞媒體上常說現在的人疑心病太強,人心不古。每回看到這種「連老奶奶都不敢扶是一種社會倒退」時都想喊:明明是警覺性還不夠高!你知道有多少傻孩子是被這樣騙走的嗎?
金藍失蹤已經超過十天了,這十天裡,他和另一個負責此案的同志專盯各地的無名屍。屍體在城市裡是最難被消化掉的垃圾,按現在城市人口的平均體重,一個年輕的十八九歲女生相當於一百一十斤肉,這包括超過兩公斤的血,人體含血量是體重的8%,但一般很少有人能完全脫血,噴濺流淌的量大概是兩公斤,也就是1000ML,傷口在動脈會更多一點。血同時也是最難清洗的液體之一,它富含油脂,只要干在手上或衣服上,想洗掉它要花大力氣。同時屍體也會散發惡臭,這種臭味會穿透窗戶和門的fèng隙,沾在衣服和手上、頭髮上,數月也難以消退。而且一般的清潔劑洗不掉這股臭味。
總之,如果一個人在城市中殺人,一周內屍體就會被發現,然後這個兇手就別想逃了。
十天裡,他們看了五十多具女屍,但沒有一具是金藍。這是個好消息,也是個壞消息。好消息時,她有很大可能還活著!壞消息是,要麼她躲在這個城市的某處,但沒辦法出來或傳遞消息;要麼她在遠離城市的地方。
要知道現在各中大型城市的警察系統是聯網的,如果金藍在這些城市裡出現,留下線索,他們都會很快匯總信息傳遞到他們這裡來。
如果她不在城市,而在鄉鎮、鄉村,那問題就大了。
劉中源他們在匯報之後就把方向從殺人棄屍轉到人口販賣,考慮到金藍是有目的地的出行,所以他們要找到她的同行者或知情人!
這個人有重大嫌疑。
可能很多人不會相信,比起大街上偶遇的人販子,熟人作案的機率更高,換句話說,他們藝高人膽大,能抓到一個,就能帶出一串!
看到於志高的第一眼起,劉中源就知道她可疑。
因為她非常緊張,警覺。
劉中源剛才詢問的幾個女生中,她們一開始是茫然,在聽他說完後很長時間,表情還是茫然的。人接受現實中的壞消息的反應速度其實很慢,所以在很多時候,他們第一眼看到的準備好情緒反應的人時,就會在心裡給他打個著重號:可疑人。
於志高就是明顯的準備好情緒反應的人,她看到他的警服時很緊張,非常緊張,渾身肌肉繃緊,表情僵硬。
但在輔導員詢問時,她先是裝得很輕鬆,好像不知道為什麼叫她來,她還擠出一個微笑。然後金藍同寢室的兩個女生指著她說:「就是她。」
於志高在那時半側身想往後躲,最後她退了半步,繼續假裝不解:「怎麼了?」
劉中源沒有開口,他還想再觀察。
輔導員問:「你知道金藍在放假前是跟誰一起走的嗎?她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金藍?」她提高聲音,這是強調疑問和驚訝。
「不知道啊……」這裡聲音很低,是在表達否定。
「沒聽她說過,我們不是一起走的。」這裡很有意思,她先否定了這個。
劉中源問:「你是哪一天走的?」
她更緊張了,看著他回憶說:「車票是十七號買的,臘月二十九晚上八點的票。」
看到她緊緊握在一起的雙手,手指關節都發白了,但她的表情卻是鎮定的,就像在課堂上回答老師提問一樣認真嚴肅。
其實一般人不會這麼嚴肅,當問到這個問題時,他們通常會更緊張,會懷疑跟自己有關,會躲閃。
劉中源低下頭在筆記上寫了幾筆,然後問其他人:「能不能登記一下你們的身份證信息?」
幾個人都把身份證拿出來,劉中源再對於志高說:「你的呢?」
於志高僵了一會兒,劉中源也不催她,先記其他人的,等他快寫完了,於志高才說,「在樓上,我沒帶身上。」
輔導員說,「那快去拿吧。」
於志高又站了一會兒才轉身去拿,五分鐘後才下來。這時其他人都登記完了,輔導員陪劉中源站在走廊里。
劉中源記下於志高的身份證信息後,說:「手機號也報一下。」
於志高看輔導員。
輔導員催她:「說一下。」
於志高念出來,劉中源寫下號碼後用手機反撥了下,對於志高笑著說:「這是我的手機,我姓劉,有想起什麼線索可以立刻告訴我,我是二十四小時開機的。」
於志高糙糙的點了點頭,問輔導員:「我能走了吧?」輔導員點頭後,她還對劉中源道別才上樓。
劉中源在心中暗嘆,現在的孩子,真不得了啊。
從寢室出來後,他不急著走,先給警局打了個電話,「對,查查這個號碼,於志高,身份證……看她的戶籍所在地是哪裡,查一下她的手機號撥出和打進的號碼。」
☆、第 66 章 猖狂的罪行!
過完假期回到學校,秦青拖著行李走過校門時看到一大群人圍著傳達室旁邊的布告欄在看什麼,是一張四開大小的大招貼畫,有一張很大的彩色照片,是從合照中剪切下來的女孩頭像,抬頭四個大字:尋人啟事。
【金藍,女,1998年生,漢族……】
秦青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但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走到女生寢室,發現這裡也有一張,放完行李去打水、買飯,一路上路過的兩幢樓前都各有一張。回來邊吃飯邊玩手機,果然校園網上也有,還有人微博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