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韓清昀微笑，起個手勢，控制住了台下的議論：「兩萬元算什麼?這只是其中的一節課，如果楊老師做成一個系列的課程呢?」他的手指揮動，屏幕上數據螢光閃爍，聚沙為塔一般看著那些數字不斷累積，漸漸越來越大。

    眾人正拭目以待最後的利潤，韓清昀手一抹，數據忽然全部消失，化作漫天繁星的動畫效果。在眾人呆愣的目光中，韓清昀帶著幽默的笑容：「各位，具體金額是我們和楊博士的商業秘密。吶，我就不公開了。」

    台下被他的這個小促狹弄得大笑，不由自主再度掌聲連連。

    雖然韓清昀沒有公開利潤數據，但是，這個網站的經濟市值，足夠讓很多傳統行業望其項背，這是毋庸置疑的。有人稍微一計算，就忍不住咂舌：「韓學長這是已經身價過億了吧?」

    子星想起，初見韓清昀的時候，他只開了一輛普通的家用車。後來對付混混的時候他也是親自上前揍。沒想到他這麼牛氣?

    她想起和「楓林」同學的交談，心想：這個世界果然會越來越有趣!她跟著同學們一起鼓掌。

    台上的韓清昀繼續自己的演講：「我和我的同事就是這樣的一批技術人員。我們通過計算機技術把課程進行可視化;再通過網絡讓它低成本傳播。讓全人類都能享受到這些名師們的智慧精華。」

    韓清昀說：「今天我作為一個從商人員，給大家估算了楊博士的收入，其實只是可視化思維課程的冰山一角。它的巨大前景到底有多少，能夠給我們人類帶來什麼?我目前也在盲人摸象中。但是，我又不僅僅是個商人。」他提高聲音，「我希望，我們做的能夠比賺錢更多!」

    眾人寂靜，聽他說話。

    韓清昀道：「對我來說，最想讓我們的思維課程發揮的用處，就是----」他雙手撐在演講台上，頓了一頓，目光掃過全場，「教育公平。」

    第十章

    此話一說，在場沒人出聲了：教育公平?怎麼可能?

    韓清昀替眾人說出心聲：「教育公平?怎麼可能?這是個舉國家之力都步履維艱的事情。名師，不可能走進普通課堂;貧困地區，不可能長期擁有精英教師，因為他們也是人，也需要一定的收入才能維持生活。」

    韓清昀手一揮，觸屏上的極點思維字樣，再度呈現繁星狀散開，出現了一組照片。是那位三中特級教師陸老師在給山區孩子上課。

    話筒傳到了陸老師手裡，娓娓動聽的女聲傳來：「各位好，我是陸閒雲。今年三月份，我選擇回到家鄉莫離縣，做了一名普通的中學老師。」

    「啊?!」眾人驚訝，放棄三中的優厚待遇，而去教山區的孩子。生活艱苦不說，收入落差也太大了吧?這種犧牲也太傻了。

    陸老師說：「我是大山的女兒。二十五年前我從莫離縣考到南京，我的生活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可是在我身後，很多後輩再也沒有我這樣的幸運。並不是他們不夠努力，而是社會在向前發展，貧富差距越來越大。城市的資源太豐富，而我家鄉的教育太貧瘠。我一直希望能夠回到大山，教鄉親們的孩子，讓他們也跟我一樣，有機會來看看這個世界發展有多快。」

    她笑了笑：「可是，人不可能把情懷當飯吃。我有孩子要養，有貸款要還，很多現實的問題擺在面前，誰也做不了聖賢。不過，現在網絡解決了這個問題。和『極點』的課題合作，解決了我的收入問題。我目前回到家鄉授課，這些照片上的就是我帶的團隊。」屏幕上出現了陸老師和一群年輕人在鄉村學校教研、授課的照片。她說：「我和這些老師，再努力幾年，一定會讓學生享受到大城市的優質教育。」

    這一回的掌聲特別有力，大家向陸老師的情懷致敬。同時也向能夠為陸老師，提供這種「情懷」供養的極點網站技術人員致敬。

    路子星聽得兩眼噙淚。

    爸爸去世的時候，她心裡是非常怨恨的。十歲那年，她答應爸爸去田莊陪伴奶奶的時候，爸爸承諾過：等她讀高中，就把她帶回大城市。

    而爸爸的突然去世，切斷了她走出田莊的道路。

    因此，海州烈士家屬心理疏導組織給她提供了好幾位志願者，她都選擇抗拒，拒絕交流。她沒有了爸爸，媽媽又情況不好，無力照顧她。她只能繼續留在奶奶的掌握之中。

    當時的她，失去的不僅僅是父愛，還有人生所有的希望!

    直到小甄姐姐的出現。

    小甄姐憑藉自己的努力考入了香港的大學，她的求學經歷讓路子星看到自己即使失去了父親，也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選擇自己喜歡的道路。她也是在小甄姐的鼓勵下，背水一戰，來到了彤市嘗試獨立尋找出路。

    所以她才跟甄清特別親密。現在，這位陸老師也帶給了她這種感受。

    韓清昀等眾人掌聲停下，說：「這些年，我在拜訪這些名師的過程中，越來越感到：能夠在教育崗位默默耕耘十幾年，做出不俗成績的老師們。他們都是一批真正有情懷、有大愛的人。如果，我們能夠讓這樣優秀的靈魂，財務自由、時間自由，他們一定會給這個世界帶來更多美好的故事。」

    他身後，小朗開始切換畫面：

    201X年，江西兩百位優秀農村學子藉助極點思維課程，理科成績獲得當地高分;

    201Y年，陝西七百名山區學子，極點思維課程介入後，數學平均提高三十分;

    201Z年……某名師帶出的教師團隊，使得當地的希望學校，教學質量提高……

    數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張一看就是來自農村的臉，不少還有高原紅。

    韓清昀說：「你們看這些學生。如果僅僅依靠他們自己身邊那些沒有出過農門的老師。他們再聰明、再肯學，他們的一腔抱負也會被命運深深地阻礙在貧富的鴻溝之中。」他說，「經濟在發展，技術在前進，卻讓一部分人才泯滅在日益加劇的資源差異之中，這不是進步!這是一個民族的損失!」

    韓清昀身後，一朵無數網線勾勒而成的藍色蓮花從屏幕上逐瓣綻放，盛極而消退。深藍、淺藍的光點遊動，「極點思維」四個字，再度重現。

    他清澈的聲音在現場迴蕩：「為什麼我們的公司要命名為極點思維?」

    他稍稍停頓：「『極點』，從物理學的理論上來說，是個無法達到的點。因為，達到它需要無窮大的力量。」

    韓清昀的身後，旋轉出一個「∞」圖形。圖形從平面到立體，旋轉放大，逐漸幻化成為超多面體的三維投影圖。

    韓清昀說：「極點是不能達到的，『教育公平』也是無法解決的，這些我們都承認。但是，我們就無所作為了嗎?」

    「雖然不能達到，我們卻可以追求『無限接近』。」何慕走上前，與韓清昀並肩：「如果說第一代網絡英雄完成了網絡的構架，那麼我們這一代信息技術人員，應該完成的是社會資源與人的精密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