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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20:21 作者: 貓安葉
    太后心裡清楚,這些朝臣可能不會死,而皇帝必定會死。而她們身為皇室女眷,不死也要受盡屈辱。如此真不如一死護佑最後的尊嚴。

    正錫帝手指顫抖地拂過那三樣,只覺自己指尖的皮肉被鋒利的匕首劃破,那股微痛自指尖傳遍身軀,正錫帝搖著頭不斷後退,喊道:「不可!」

    他恐懼又急切地握住太后的手,幾乎是又哭又喊,語無倫次地道:「母后,還未到最後一刻。皇兄……皇兄總不會看著我們天啟朝敗了吧?等他來了,朕,朕……我不做皇帝了,我把位置讓給他。朕不要死!定然還是有轉機的。」

    太后目光悲憫,看著這唯一的兒子道:「那他可來了?」

    太后前些日子也聽說了蕭聽雲未死的消息,這些日子本還心有一絲期待。到了即將人頭落地這一刻,還如何考慮皇位?只想著如何保命!

    正錫帝聞言轟然倒地,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

    未來。

    聽聞蜀地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而且蜀地來江南的路程需要許久的日子,而逆軍正在東溪城外!

    他們國將破,死期將至?

    -

    此行事關重大,不僅是趙旭蕭聽雲,就連趙言都得帶著醫學院數千醫學生一起去,趙曦坐鎮大後方,預備等他們結束就乘船過去。

    他們忙,衣物這些由王雪琴幫忙整理進竹藤做成的小小行李箱裡。

    「曦曦姑姑,這是何物?」陸盈盈好奇地看著趙曦把幾個小物件房間他們各自的行李箱中,問道。

    趙曦:「小型手搖發電機。」

    專門用來給他們的手機充電用的,只要到時候她能夠接到他們的電話就算是妥了。

    陸盈盈震驚,在一旁問道:「電也是能人能發的嗎?這個小物件就能發出雷電供以使用?」

    陸盈盈對仙境的電燈頗為著迷。

    趙曦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嗯,只要你想沒什麼不能做到,蜀州學界有實驗組在研究如何大力發電,你感興趣可以去。」陸盈盈若有所思地點頭。

    蜀州軍營里,三分之二的將士早已在荊州沿岸待命,少部分將士要跟他們同去,軍營內有條不紊地收整著,營帳外卻有士兵快速走進,「報告蕭將軍,桃葉縣梁家梁鈺先生想拜見您,此時就在軍營外。」

    蕭聽雲的目光從面前的地圖上移開,深黑的眼眸快速閃過一抹瞭然,他應了聲讓人去外面的會客帳子相見。

    營中的將士如今都有了統一的裝束,無論是何軍服都是綠色的,他穿著深綠棉衣外面還套著甲冑。

    蕭聽雲走進會客大帳時,就見帳中有一老一少二人,其老者背負雙手在帳中來回踱步,聽到步聲當即看來,老者渾濁的雙眼倏地生出了光亮,大步上前拽住他的手臂,朝裡面拉道:「聽雲,快些進來,舅舅有話同你說。」

    此人便是慈和皇太后的親哥哥,前些日子正錫帝登基,當初早逝的先皇后也就隨著成了皇太后,也有了諡號。

    老者眸光如炬,一言一句就在論斷天下,他語速極快:「聽雲,如今正錫帝妄圖勤王實則大勢已去,若此時你依靠三州兵力起事,朝中還有不少朝臣本就支持你,很快便能重掌河山!」

    「你本就是天啟朝皇長子,還是嫡子,這偌大天下本就該是你的。」

    老者說著已手舞足蹈起來。

    蕭聽雲微微蹙眉,他如今失憶對這些有血緣的表親其實並無任何印象。

    蕭聽雲沉吟一聲開口,反而問道:「您對先帝如何看?舅舅,我想聽您的真話。」

    若是往常,某些話只能一輩子藏在心裡,冒出隻言片語那便是大不敬,可事到如今先帝已逝,天啟朝更是危在旦夕,老者也無了心中的顧忌。

    「雲兒既想聽真話,那舅舅便說了。」

    蒼老滿是溝壑的面容出現了顯而易見的厭惡,他唾罵起來:「你父皇當初為一屆宮女所生,幼年孤苦無依,被你皇爺爺所厭棄。我梁家當時也是朝中權貴,你母更是京中貴女。你父皇為你母所系,我梁家自此便和你父皇牽成一條線。若非有我梁家支持,你父皇未必能登上大寶!」

    這話藏在心中數年,他從未吐露過,今日說出口可真是痛快。

    這位妹婿真真可恨,靠他梁家上位,卻好生薄情寡義。皇后妹妹難產而死,他梁家也在其後被清算而被迫回到老家桃源郡,就連蕭聽雲身為嫡長子在宮中過得也不好。

    蕭聽雲神色如初,拱手反問道:「舅舅如今讓我行之事,何不是當初我父所行之事?不都是借他人之勢?」

    帳中二人都是一震。

    蕭聽雲這話一說,梁家二人便明了他心中是怎般想的了。老者頓時有些著急了,嘴裡不住地說他本就是天啟朝的嫡長子之類芸芸。

    蕭聽雲淡聲答道:「舅舅表兄不知如今亂軍四起,亂的是天啟朝?而我以往的身份,代表的便是天啟朝。」

    老百姓對這個朝代已然失望。

    舊的王朝將要過去,一個新的時代即將到來。

    他也很想看看這個趙曦口中與以往那般多的朝代不同的時代,在她的帶領下將是何模樣。

    蕭聽雲說罷便走出帳子,沖外面的士兵道:「送裡頭二位回去。」

    士兵嚴肅點頭:「是。」

    一直都未說話的梁鈺若有所思,只有那老者捶胸頓足不斷地道:「只怪他未有記憶,定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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