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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3:13:12 作者: 而遇
    ,是你該離開了。」

    「你說誰的後事?」沈括抬起頭看他,聲音沙啞又陰狠,眼底滿是瘋狂,「春生只是累了,我一會兒要帶他曬太陽,我們還要一起吃飯,晚上要一起睡覺。」

    阮喬被他瘋癲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又滿心憤懣,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人在的時候為什麼不能好好珍惜!

    「你別瘋了,春生已經走了!」

    「他沒有!」沈括聲音嘶啞地指著門,「他還跟我在一起,你滾!」

    阮喬紅著眼冷笑:「春生恨你,他一點都不想跟你在一起。」

    沈括像被刺中了心臟,把懷裡人抱得更緊,臉頰貼著他的脖頸,神志不清地重複著:「你胡說,春生想跟我在一起,春生一定會跟我在一起,誰都別想從這兒把他帶走,你胡說……」

    阮喬抖了下手中的信紙,冷聲問:「沈括,信你看了嗎?春生的遺願是什麼你不知道嗎?!」

    沈括慢慢把春生放在毛毯上,雙眼猩紅地站起來逼近阮喬:「春生把你當最好的朋友,你要把他帶走做什麼?交給那些人當試驗品開膛破肚嗎?!阮喬,你想都不用想!!」

    「砰!」

    一手刀擊在後頸,沈括身體一頓,慢慢跪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秦濯在阮喬肩上扶了一下:「沒事吧。」

    阮喬搖了搖頭,呼出一口氣走向春生。

    現在沒有人能阻攔他們了。

    阮喬輕輕碰了碰春生的臉頰,那麼涼。

    「你準備怎麼辦。」秦濯問。

    阮喬茫然地看向他。

    秦濯沉默幾秒說:「如果當真按照春生的遺願,捐贈器官或者做大體老師,沈括就算掘地三尺也會找到的,到時候沒人能安寧。」

    阮喬知道秦濯分析的是對的:「但是……」

    「他現在沒有理智可言。」秦濯皺眉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沈括,估計之後的很長時間門也都不會有了。

    阮喬眼睛發酸,他用袖子及時蹭掉,沒讓眼淚落在春生身上。

    他知道春生想幫助別人,但他也知道春生不希望因為自己再引發更多爭端。

    如果真把春生捐出去,到時候沈括發瘋,天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

    阮喬陷入兩難,最後思來想去說:「那就讓春生徹底自由吧。」

    他做出了當天火化的決定。

    除了叫陸然和喻肆來看了最後一眼,沒有再告訴任何人。

    春生在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他幾次在信里說不要為他難過,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大家因為他而忙碌奔波吧。

    阮喬最後能為他做的,就是讓他安安靜靜地走。

    火葬場有很多人在哭,阮喬一向愛哭,但他這次沒有嚎啕,萬一春生說的是真的呢,如果真有靈魂還在,他要讓春生放心地走。

    春生穿著潔白的襯衣躺在那裡,被推進去,高高的煙囪飄出一陣煙,往很高很高的地方飛去,最後只剩下一把灰。

    阮喬沉默地抱著骨灰盒,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他們曾住在一個屋檐下,一起哭過笑過,也許願過美好的未來,春生才25歲,怎麼就只剩一把灰了呢。

    烏雲將天色變暗,阮喬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看見了最不想見的那個人。

    沈括踉蹌走到他面前,盯著那個方方正正的骨灰盒,想伸手又顫抖到完全無法觸碰。

    他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春生,他來晚了,春生再也沒有了。

    沈括不敢出手去搶,好像阮喬手上捧的是這世間門最易碎的泡,連聲音大一點都怕驚落了他。

    「阮喬,把春生給我吧。」沈括啞著嗓子說,語氣難得的低下。

    但阮喬只回了句:「沈括,你不配。」

    沈括把嘴唇咬出了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執拗地擋著路。

    啪嗒,白瓷盒上濕了一點,阮喬以為是自己沒忍住的淚。

    秦濯脫下西裝擋在他頭上,他才知道是下雨了。

    阮喬冷漠地看著沈括說:「你如果不想讓春生淋雨,就別再阻攔了。」

    沈括但凡還有一點人性,念一點舊情,都該放過春生了。

    只是阮喬沒想到,重重一聲撲通,沈括跪在了他面前。

    不可一世,永遠只享受馴服別人的人,跪著仰起頭求他:「把春生還給我。」

    來往的人忍不住駐足,看哪一家的天驕又在上演生死離別。

    阮喬冷冷看著沈

    括,心裡刀絞一樣疼,別說跪下了,沈括但凡願意給春生低一點點頭,春生又何至於失去對生活最後一點希望。

    他一點也不同情沈括,沈括活該,以後受多少折磨都是他欠春生的。

    阮喬不為所動,沈括慌了,他不能連春生最後一點痕跡也沒有。

    他不敢去搶,只能求阮喬,啞聲說:「我錯了,把春生還給我。」

    圍觀的人突然捂住嘴,震驚地看著脊背那麼直的男人不要命地往地上磕頭,一下又一下,血水和著雨水一起往下流。

    任誰看了都要於心不忍,但阮喬還是轉身走了。

    沈括跪在雨里,看著離他越來越遠的背影,渾不知疼,耳邊只反覆響著阮喬最後一句話。

    「春生不屬於你。」

    他徹底失去春生了。

    秦濯看了眼副駕上神色蒼白的人,問現在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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