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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3:13:12 作者: 而遇
阮喬說,那不會啊,板繪是有超多好處,但是手繪的質感和浪漫是板繪無法代替的。
秦濯那時候認為只是時間問題,他可以研發出筆觸和紙面質感都跟手繪一樣的板繪工具,落筆體驗和手繪幾無差別,誰還會選擇手繪?
阮喬想了想,還是搖頭。
「就算你說的體感、紙面紋理什麼的都可以仿真,但有一點,板繪可以一鍵撤銷,只這一點它就永遠和手繪的體驗不同。」
秦濯好笑:「能撤銷修改不是好事嗎?」
「當然是很方便,」阮喬歪歪腦袋,「但很多時候,絕響,就是因為僅此一份,無法更改,無法回頭。」
秦濯不能理解這種自找麻煩的孩子氣,明明撤銷後可以修改畫得更好,他說阮喬這個絕響的說法:「太唯心了。」
阮喬瞪著大眼睛:「審美本來就是主觀感受嘛。」
「難道呈現出的結果一模一樣,對受眾也有區別嗎?」秦濯跟小朋友打嘴消磨時間。
「當然!」阮喬想了想,舉了個好理解的例子,「這就跟親簽和複印的簽
名一個道理啊……」
秦濯面無表情:「所以差別在哪裡。」
阮喬:「……」
阮喬笑出來。
現在每每回憶起來這些依然想扶額。
大概是一畫成讖,以前的他和秦濯真的很像那副飛鳥和魚。
各有一套體系,誰都不能說服對方就是完全錯的。
他們相戀,卻又不能相解。
所幸五年是一個輪迴,時空變幻後又交疊。
他能看到更多現實,秦濯也能說出浪漫了。
秦濯剛才說,猜想過他在編錶帶的時候在想什麼。
阮喬也在想,秦濯拿著這些五色彩線的時候在想什麼。
戴五絲,辟百邪,是為他祈福嗎?
「可我沒給你準備這個怎麼辦。」阮喬有點抱歉。
「我不需要。」秦濯淡聲說。
他手肘落在大氣的餐椅上,身體放鬆而坦然,還是那個站在金佛面前都要打商量的清狂之徒。
阮喬吐吐舌頭,心說這人真奇怪,不信神佛,又給他編什麼五絲。
「吃飯吃飯,不吃都要涼了。」阮喬敲敲盤子,「我給你分了幾塊味道不一樣的粽子。」
粽子躺在秦濯的餐盤,他拿起銀叉,討不著禮物的人自然想在其他地方討點便宜。
叉子和瓷碟發出碰擊聲,幾次都沒有扎准。
可憐人第三次戳不到食物後,終於引起注意。
阮喬好心問:「秦總,扎不准吃的啊。」
秦濯點頭。
阮喬又問:「需要人餵你?」
秦濯還是矜持地點頭。
「這樣啊……」漂亮的圓眼睛露出一絲狡黠,阮喬高聲,「唐特助!來活兒了!」
秦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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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醫生原本想將手術時間定在一周後。
醫生和材料都準備好了,主要是怕太突然,想給秦濯一點時間。
其實醫生更明白患者對於手術的恐懼,尤其是做過手術的患者,並不會一回生二回熟。
但秦濯是要追寶貝的男人,每一天都很珍貴,堅決要儘快做。
術前一
天,阮喬來醫院陪秦濯做檢查。
小聲嘀咕:「不是說下周嘛,這麼突然,我今天本來約了畫廊老闆呢。」
其實醫院這兒用不著他做什麼,秦濯也沒通知他,還是從秦醫生那裡聽來的。
秦濯按著臂彎剛抽血後的針孔,兩人坐在病房等結果,他問什麼畫廊,阮喬說了個名字。
秦濯皺眉:「配不上你。」
這些年秦濯為了了解阮喬的動態,對繪畫圈不少關注。
阮喬苦笑:「有啥配不上啊,除了錯覺那幾個頂尖的,往下排也就到這裡了。」
秦濯不甚滿意地交疊兩條長腿:「你去錯覺展出,姓傅的都要蓬蓽生輝。」
阮喬:「呃……」
說不好秦濯這是對自己濾鏡太厚,還是記恨著人家傅總差點成自己競爭對手的事兒。
他其實想吐槽,你又不知道我現在畫什麼樣。
話頭剛咽回肚子,秦濯就十分肯定說:「我見過你以前的畫,現在必然更上一層,爐火純青。」
「咳咳咳……」阮喬被這形容詞嗆得不輕,「秦總,咱低調點低調點。」
秦濯老臉不紅,非常理所應當:「你不是說過,美是主觀感受嗎。我看不看得見,你的畫都是最好的。」
阮喬扭開頭揉了揉臉。
這哪是主不主觀啊,這是真閉眼說瞎話呢。
「其實傅總說我可以在錯覺辦展,就是要等的比較久。」阮喬解釋道。
一場畫展一般在一兩個月左右,中間還要有籌備布置的間隔,其實一年能辦的畫展一隻手數的過來,傅書洄讓他排兩三年倒也不算太敷衍。
「我現在是在猶豫要不要在其他畫廊先辦一場。」阮喬說。
秦濯問:「先辦一場,你是展出最得意的作品還是不展出?」
這也是阮喬糾結的。
回國第一場畫展很重要,相當於是大家對他的第一印象,肯定是要上壓箱底的好作品。
可是那之後在錯覺的展怎麼辦,他能在短時間內攢夠滿意的作品嗎?
有點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