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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3:13:12 作者: 而遇
「還有,我,我……」
——我一直很愛你。
秦濯罕見地露出些侷促。
以前在一起時,繾綣的情話不要錢一樣塞給阮喬,現在動了十足的真心,卻不好意思再說出口。
「阮喬,我想追求你,可以嗎。」
阮喬沒有作聲。
秦濯聲音清淡,有些落寞地說:「也許我還不夠好,甚至不能算一個健全的人,我也沒有變成你喜歡的良善之人,但是——」
「但是,」阮喬眨了下眼,「誰說我喜歡良善之人啊?」
他要找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男朋友相敬如賓嗎?
那也好不熱鬧,搞藝術的人總是愛折騰的。
倒不是阮喬喜歡
壞男人,而是現在看來,秦先生是個可回收的壞男人啊。
還是唯一的那個被他馴服的壞男人。
上一次他問秦濯,在他從山巔一躍而下,在那些危險但又無比瑰麗的時刻,他在想什麼嗎?
他在想,為什麼當初他不能再勇敢一點。
其實當年分開時,阮喬已經能察覺到秦濯的真心,只是他已經不敢相信了。
不敢相信自己是不是愚蠢,不敢相信秦濯能真的從十年的軌跡走上一個新的方向。
不敢承受如果再一次努力失敗後他要怎麼面對自己。
他不敢碰,所以把和秦濯有關的情緒都封閉起來,告訴自己不愛了,躲得遠遠的。
可他在後來的很多個時刻都會想起秦濯。
在異國他鄉失眠睡不安穩的時候。
在帆布鞋磨破了腳踝的時候。
在伊恩指著他的胸口說,如果真的想忘記,就不會再想起,何必把它關起來的時候。
阮喬很幸運,他身邊一直都有很好的朋友,但有一種感情是朋友無法彌補的。
他去過的地方越多,積攢的勇氣越多,那些被封存的記憶便湧上得越多。
他真的很不甘心。
如果他再勇敢一點,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也許以前陸然和喻肆都會攔他,他回想一下,就算他自己穿回去,也會攔住那時候的自己。
因為那時候他只有盲目的一腔孤勇,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可現在被五年時光和閱歷積澱過的他已經不一樣了。
這一次回來阮喬已經打好了主意,如果秦濯變好了最好,如果他不好,他就帶著他變好。
以前他沒有底氣,他不敢,但現在他有了。
幸運的是,秦濯真的沒有讓他失望。
甚至給他更多的是驚喜。
阮喬以為人家看不見,就肆無忌憚地打量。
幾年不見,老男人還是這麼帥啊。
沒錯,他就是顏狗。
汪汪汪。
有如實質的目光讓處變不驚的老男人耳朵也泛起薄紅。
秦濯清了清嗓子,又一次問:「阮喬,我可以追求你嗎。」
阮喬就是這樣,別人退縮了他要把人揪出來,等人家鼓起勇氣了,他又不調皮一下渾身都不舒服。
他故意問:「秦先生現在的諸多顧慮難道沒有啦?」
秦濯都能想到小傢伙有些得意的樣子,他眉眼彎了一點,柔聲說:「沒有了,惡龍在寶貝面前是沒有底線的。」
這次耳熱的換成阮喬。
明知道秦濯說的是比喻,可是那兩個字被令人骨頭髮酥的低音炮說出來,還是太要命了。
他懷疑秦濯就是故意的。
真壞。
秦濯真的很想現在就把別彆扭扭的小朋友揉在懷裡。
他沒有顧忌了,即使他依然想讓阮喬擁有世界上最好的伴侶,但什麼才是最好的?
相愛是兩個人的事,他不能搶過阮喬的筆替他答卷。
而只要阮喬寫下第一筆,他就再也不會鬆手。
「阮喬,這一次,我想從頭愛你。」秦濯說。
阮喬愣了下。
明白了秦濯的意思。
雖然分開的這些年他會想起很多在一起心動的瞬間,可那些都是太遙遠的事了。
五年,足夠改變很多。
即使他知道秦濯的心意一直沒變,即使他還可以時不時開個玩笑,但總還是有一些生疏感在。
比如秦濯沉默的時候在想什麼。
他們聊天是不是還有共同話題。
秦濯又知不知道,其實自己也不是當年他很喜歡的那個天真小孩兒了。
他們真的還能回到以前的感覺嗎?
阮喬有些忐忑。
可是秦濯說出的話讓他更意外。
「阮喬,我很遺憾沒有在你最天真爛漫的年紀給你一場好的愛情,我不想讓它也成為你的遺憾。」
秦濯像回憶起什麼,嘴角的笑意很溫柔,他伸出手描摹著阮喬髮絲和臉頰的輪廓,但很克制地沒有碰他。
他說:「別的小朋友有的,阮阮也要有。」
阮喬眼角泛起熱意,又忍不住笑起來。
五年前,狡猾的老男人戴著兔子耳朵出現在他註定孤獨的聚會,讓他擁有了一個親切的長輩。
五年後,又說這樣的話。
阮喬明白了秦濯說想從頭愛他是什麼意思。
「阮阮,我可以追求你嗎,把你十八歲錯過的都彌補給你。」
秦濯想給阮喬一場遲到五年的,屬於小朋友那樣健康又年輕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