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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3:13:12 作者: 而遇
    「但想和做顯然是兩回事,哪能逼著自己當無欲無求的聖人呢?」

    秦巍把勺子塞給秦濯,突然覺得現在數落弟弟的感覺很新奇。

    在他們家,其實他才是那個不爭氣的對照組。

    秦巍從小就對金融啊科技啊這一類不感興趣,父母培養了幾年發現愣是沒用就把他放養了,這才生的秦濯。

    秦濯從一出生所有的期望就都壓在他身上,各種超前的知識灌輸智力開發就算了,還有很多小孩兒根本不該接觸的成人規則也一股腦被教給他。

    秦巍一直都知道弟弟替自己背負了什麼,但他卻也做不了什麼,在秦濯成長的關鍵幾年裡父母直接把他送出國,就怕他影響了秦濯。

    在他執意和楊毓桐結婚失去聯姻的價值後,就徹底成了家裡的隱形人。

    要誰說也是秦家老大沒出息,全靠弟弟有本事。

    這會兒倒成了他教秦濯。

    兄弟倆難得開個玩笑,秦巍笑說:「你就是想太多,擔心自己將來忍不住控制小喬,那你怎麼不擔心你比人家大那麼多,你先……不行了呢?嗯?」

    剛被勸得喝兩口粥的秦濯臉色鐵青。

    秦巍笑得更開,輕嘆一聲:「飛機一旦出事生存率極低,那出行怎麼不都坐高鐵呢?」

    「

    哪有把風險都規避至零的情況啊。」

    最後他下了結論:「這些道理你肯定都明白,你就是當局者迷。」

    秦濯攪了攪粥,其實也不是,他只是想讓阮喬擁有最好的。

    任何瑕疵和危險都配不上他。

    但秦巍有一句說得對,人心隔肚皮,剝開了說不定誰比誰更難堪。

    他害怕傷了阮喬,憑什麼別人就能比他做得好?

    別人若傷害阮喬,他甚至都不知道,可只要他還有一絲理智,就不會再讓阮喬受到傷害。

    秦濯越想越忍不住,他瞎怎麼了,他瘋怎麼了,他比所有人都更希望阮喬好,他可以十倍百倍的疼他愛護他。

    不行,交給誰他都不放心。

    只有他可以。

    秦濯終於撥出那個熟稔於心的手機號。

    -

    此刻阮喬正在醫院附近溜達。

    心裡有點躁。

    太陽已經開始落山,五天的時限很快就到了,秦濯這人到底行不行啊!

    煩人,想嚼口香糖。

    阮喬不挑,隨便拐進一個普通的小店,拿了一盒炫邁。

    等出示付款碼的時候阮喬愣了。

    對面寸頭的男人竟然是季馳。

    好久不見,季馳也意外地看著他。

    尤其是他的眼睛。

    阮喬扭頭往玻璃門上照了照,奇怪問:「我臉上有東西嗎?」

    季馳這才慢慢反應過來,卻問出讓他更吃驚的問題:「你眼睛,恢復好了嗎。」

    阮喬張了張嘴:「你怎麼知道我……」

    季馳沒有掩飾,直接說:「那年九月你剛回學校的時候很少出門也很少去上課,我疑惑跟過你,聽見了你和陸然的對話,真是楊傑乾的嗎?」

    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阮喬沒追究季馳偷聽的事,只說了個「嗯」。

    只是他沒想到,季馳會頓時湧出滿面氣憤,甚至還有一種他看不懂的悔恨。

    「為什麼……」季馳像發問又像在喃喃自語。

    阮喬淡淡說:「他以為是我故意泄露消息才導致他們家被人肉的。」

    季馳攥緊了拳頭。

    「不說這個了,

    」好歹同學一場,阮喬客套問,「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還行,」季馳垂下眼說,「還行。」

    阮喬:「這就挺好,自己開個店什麼都有。」

    小時候的傷害,儘管當事人不提也還是在那裡,兩人都陷入沉默。

    就在阮喬要走的時候,季馳突然說:「那個,前一段時間,恭喜你翻案。」

    「嗯。」阮喬看季馳的神態,感覺他是想要道歉。

    但季馳問:「阮喬,你恨過我嗎?」

    阮喬失笑:「我記不太清了。」

    欺負過他的人不少,都過去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季馳的各種日常刁難,他不可能不苦惱,但季馳跟他一樣失去了爸爸。

    雖然整件事他父親都是無辜的,但季馳爸爸是來給自己父親工作才遇難,說極端一點,季馳爸爸就是祁宋報復自己父親的炮灰,這些彎彎繞繞哪裡算得清,阮喬要記恨早把自己恨死了。

    他擺擺手:「反正現在已經真相大白了,說以前沒意思,你也放下吧。」

    季馳的下巴微微顫抖。

    阮喬總感覺他快哭了,從收銀台的一大盒糖果里拿出一顆西瓜軟糖,開玩笑說:「我走了,順老同學一顆糖。」

    阮喬沒怎麼笑,但他看起來總是柔軟的,夕陽掛在他發尖都變得溫柔。

    在以前的很多年裡季馳都恨阮喬,恨著恨著又被他的光芒吸引。

    可恨摧毀不了一個人,愧疚才會。

    阮喬準備去醫院,突然聽見季馳叫他。

    「阮喬!」

    阮喬扭過頭,季馳幾步跑過來很快,喘著氣說:「阮喬,楊傑的信息是我放出去的。」

    阮喬一瞬間定在原地,如遭雷擊。

    「你跟他在畫室對峙那天,我路過聽見了。」

    阮喬當時聽見門口有什麼聲響,後來過去看了沒有人,原來那時候在那兒的人是季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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