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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3:13:12 作者: 而遇
所以大四那年,當阮喬說想和他好好聊聊,希望他能真的選擇自己想去的地方時,喻肆並不意外。
也沒有說他想去的地方只是一個人身邊。
他們誰都沒有點破,但誰都明白。
起初總是尷尬的,但隨著時間總要慢慢學會釋懷,畢竟除了愛情,世上還有很多閃閃發光的感情值得珍惜。
如今,阮喬也不會鑽牛角尖覺得欠朋友的都是負擔。
很多事都無法量化,很多未來都無法預料,他只要記在心裡,好好珍惜就好。
「你可是拉我出苦海的大恩人啊。」阮喬誇張地比劃一個請受小弟一拜的動作,「以後為肆哥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
喻肆看出來阮喬又在強裝俏皮。
大概人都有保護色,在遇到重大變故和不開心時,自然而然就會戴上面具,也許並不是本意。
阮喬應該放鬆一下。
回酒店安頓好林晚芝,她把幾個年輕人攆出去,說要自己休息。
喻肆問阮喬:「去射擊館嗎?」
「不錯,」阮喬掏出手機,「我看看還有沒有人在北京,叫出來一塊。」
阮喬去一旁打電話,陸然走過來碰了下喻肆肩膀:「這些證據到底是誰給的,真不告訴喬喬嗎?」
喻肆看向陸然:「你會說嗎?」
兩個最不願意欺騙阮喬的人同時沉默,彼此對視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來。
「靠,真不知道那老男人想幹嘛。」陸然煩躁地捋了把頭髮。
喻肆當年也是不經意發現的真相。
喻家和秦氏有合作,所以他能得知秦濯失明的消息並不奇怪。
奇怪的是,秦濯失明的時間。
雖然秦
濯對外說是因為車禍報復,時間看起來在阮喬出國之後。
但聊天中他卻從跟秦濯關係更密切的父親那裡得知,秦濯失明的時間應該更早。
當時在醫院喻肆曾覺得秦巍名字熟悉,後來他想起來了,那就是很少露於人前的秦家大哥。
當初告訴他山上地址,也是秦巍托人轉告。
條件只有一個,不能帶其他武裝力量傷害秦濯,所以當時除了駕駛員,只有他和陸然兩人。
還有那場如此及時的車禍,剛好沒有人符合條件的角膜……
喻肆越調查越脊背發涼。
確實有那樣一場車禍,也確實有那樣以為捐贈人。
但那雙角膜現在在一個十歲孩子的身上。
所以阮喬的角膜是誰的?
那是一雙眼睛,一輩子看見光明的機會,秦濯他怎麼敢!
這些調查的動作並沒有瞞過秦濯。
喻肆被秦濯請去時,已經做好了各種被威脅的準備。
但秦濯只是淡漠地甩給他一個U盤。
「裡面有阮喬父親案件的詳細經過。」
喻肆抿緊嘴唇:「你什麼意思?」
秦濯沉默了半晌:「這件事,只有你能做。」
他答應過阮喬,不再調查他父親的案子。
其實那時距離阮喬離開已經快兩年,他也和秦父也足足角力了兩年,最終秦父妥協,不再干預他對祁宋的進一步調查。
他其實忍不住去見過阮喬。
是在他終於明白了阮喬想要的尊重和溫情時。
他去聽了小傢伙驕傲的演講。
以前的他可愛,天真。
現在的他可愛,沉穩。
秦濯想像著阮喬展翅俊朗的模樣。
但他卻不能讓阮喬看見自己現在的樣子。
所以他提前離開,又站在茂密的樹後久久沒有離去。
他以前覺得阮喬說的話好幼稚,比如飛鳥和魚相愛,就會用風鈴草寄相思。
可現在他也會覺得,和阮喬站在同一片雲下,也很幸福。
也許拂過他指尖的風會落在他掌心。
後來他聽到阮喬很開心地叫喻肆名字,
一陣風沖了過去。
他們坐上同一輛摩托飛馳而去。
秦濯曾經很討厭那個毛兒都沒長齊的冷臉小子。
但那個小子可以一直尋找阮喬,可以照顧阮喬,他又覺得這個討厭的人也有點用。
喻肆接過那個由來不易的U盤。
秦濯永遠是高傲的,即使看不見也像手握權杖的神祗,氣勢凜人。
但這一刻,在秦濯說這件事只有你能做的時候,他在男人身上竟然看到一分認輸和落寞。
他本想譴責秦濯,怎麼能擅自讓阮喬背負一雙眼睛這麼大的負擔。
但現在他明白了,秦濯根本就沒有想過再見。
其實秦濯想過。
在他聽完阮喬演講的第二天。
在他三十二歲生日那天。
那時他已經回國,他的夜晚是阮喬的白天。
酒精讓人衝動,他按出了那個號碼。
他想告訴阮喬他懂了,他現在什麼都明白了。
他想告訴阮喬,對不起,還有我愛你。
但那些話如同見血封喉的毒藥,他一句也說不出來。
他聽見還帶著困意的清軟聲音問你好。
和以往很多個遙遠的清晨一樣美好。
賴床的小傢伙會抱緊被子,啊——不起不起不起。
那你親親,左邊,還有這邊!
漂亮的嘴角會翹起來,不想睜開的眼睛也彎成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