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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3:13:12 作者: 而遇
    「徐老師,好久不見。」

    俆瀾還是穿著一身雅痞的復古西裝,笑了笑,一點不見外:「來,讓我看看你最近的畫。」

    阮喬不好意思:「您先休息會兒吧,一會兒還得講一個小時呢。」

    俆瀾挑眉:「不好意思你抱著畫夾來找我幹嘛?」

    「……」心思被戳破,阮喬恭恭敬敬地拿出畫給俆瀾。

    說來奇怪,他雖然在板繪上花了很多時間,但手繪並沒有生疏,很多時候還會突然有一個新的領悟。

    加上最近瘋魔一樣的刻苦,阮喬感覺自己總該有點進步的。

    只是俆瀾的表情看上去並不好。

    「小喬,你的問題好像更嚴重了。」他說。

    阮喬心裡惶恐:「徐老師,您是說——」

    「還是那個問題,我之前說過的,」俆瀾看著他,「在那邊畫牆繪的時候。」

    阮喬記得,當時俆瀾說,你的畫自由,又不自由。

    他沒有懂,俆瀾卻說他只能自己悟。

    「你得想清楚自己要什麼。」俆瀾輕嘆一聲,又恢復了笑眯眯的樣子,「聽說你申請了巴黎美院?」

    阮喬點點頭。

    俆瀾站起來拍拍他肩膀:「出去看看吧,對你們都好。」

    阮喬身體一僵,俆瀾說的不是你,是你們。

    「徐老師,你——」阮喬有點不確定。

    俆瀾眨了下眼:「我早就知道了呀,從他帶你去我畫展的時候。」

    阮喬臉騰得紅了,當時他

    還覺得俆瀾在那麼多人中選擇他一起合作,是他太幸運。

    「徐老師,您會看不起我嗎……」

    「哎呦乖乖,一秒鐘不到,你就變成您了,」俆瀾拋給阮喬一塊糖,「你想的太多了,我的學生這麼乖,你們在一起,不在一起,肯定都是怪那個傢伙。」

    說到這兒阮喬更震驚了,聽起來俆瀾不光知道他和秦濯在一起過,還知道他們現在分開了。

    果然下一句就聽俆瀾狡黠地問:「我真的挺好奇,你們是因為什麼分開的呀?」

    阮喬支支吾吾:「沒什麼……就是觀不合。」

    聽上去很像敷衍人的萬金油,俆瀾卻瞭然:「懂嘍,懂嘍。」

    「他又想用錢買什麼東西了?」

    阮喬張張嘴沒發出聲音。

    俆瀾擺擺手:「不好說算啦。」

    阮喬沒有說什麼,但他卻覺得俆瀾都知道,臨出門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您會不喜歡這樣冷漠的人嗎?」

    俆瀾笑了:「我永遠愛他。」

    -

    一周過去,阮喬已經不像最初那樣一停下來就想起秦濯,一想起秦濯就難過得呼吸都疼。

    他好像真的在慢慢痊癒。

    只是回憶總是在不經意間侵襲。

    他戒掉了奶茶,學會了給自己擦碘酒,再也不點開網上的冷笑話看。

    校門口的大賣場在酬賓,他去薅了一波羊毛。

    小舞台上表演有獎,穿著公主裙的小女孩在唱喜羊羊和灰太狼,阮喬腳步頓了兩秒,轉身飛快離去。

    他走後,沒聽見小姑娘放聲大哭:「媽媽我是不是唱得很難聽啊,把大哥哥都難聽哭啦。」

    阮喬定期整理畫材,有一沓畫怎麼都找不到,他才想起來是有一次忘在了香山別墅。

    「喬喬,你去哪?」陸然堵著宿舍門,像一尊兇狠的門神。

    阮喬心虛,卻也不想撒謊,老實交待說:「那個畫夾真的很重要,我拿了就回來。」

    陸然恨鐵不成鋼地砸門:「你怎麼記吃不記打呢?」

    「我沒有……」阮喬小聲喃喃,「我沒想幹什麼。」

    他只是連著兩晚都從夢中驚醒。

    夢見秦濯

    抱著他說,沒有人教過我要怎麼愛,你教教我好不好。

    你救救我。

    阮喬紅著眼睛:「那一沓速寫很重要,是很不好找的人體參考,我需要用它……」

    話還沒有說完,陸然被喻肆拉開了。

    「何必自欺欺人。」他說。

    阮喬跑了出去。

    每周上午有很重要的高管會,秦濯一定會在公司,他不會在香山的,他專門挑了這個時間去,因為他沒有動搖。

    可是如果秦濯真的在家的話……

    他們就談一談,只是談一談。

    阮喬暢通無阻地進了別墅,沒有人攔他。

    畫夾應該在臥室,路過書房的時候阮喬腳步不自覺慢了下來。

    書房的門開著。

    裡面很安靜,沒有人。

    阮喬說不出那一刻心裡什麼感覺。

    沒有人在家,他拿了畫夾就走。

    這是他們燒盡的緣分。

    阮喬走到臥室門口,正要開門,發現門是虛掩著。

    「濯哥,你一周沒去公司了,至於為一個小孩兒到這種地步嗎?」

    阮喬心一驚。

    「我在家也可以辦公。」

    「每天守著這些破畫兒辦公?」

    「白顏。」秦濯聲音冰冷。

    「濯哥,你還記不記得,你喜歡的生活是像程序一樣理性無偏差的,這麼多年,大大小小什麼事攔住過你的腳步啊?」

    白顏的聲音溫和,男人沉默了很久,像是被說服。

    阮喬不想拿畫夾了,永遠都不想了。

    可就在他轉身要離開的時候,他聽見秦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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