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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15:33 作者: 故人行知
「我覺得你像太陽,所以給你買這個顏色,如果給鄭錫濤買就要買紅彤彤那種色系,比較襯他火龍的氣質。」
你看,他無論做什麼都有理有據的,說起鄭錫濤,那件事還是該和他說一說:「徐輝和鄭錫濤沒事吧,從開學鬧到現在都沒有和好的意思。」
「沒事啊,徐輝自己有過不去的關,鄭錫濤也不太正常,到時間他們兩個打一架就好了。」
「啊?他們兩個之間的矛盾不是李長城?」
「你覺得矛盾這種東西是一夕而成的嗎?」他反問我:「都是積累下來的。」
「我不懂。」
下午三點二十正好是一天之中陽光最明艷的時候,他那雙卷翹的睫毛若金蝶停棲,笑意淺淺:「上次徐輝和家裡鬧翻住在鄭錫濤家裡,也就說鄭錫濤見證了徐輝最不堪的一面,可是徐輝是個極其驕傲而且具有目的性的傢伙,他心裡會犯嘀咕,加上鄭錫濤又要幫李長城,徐輝可能覺得自己最明事理的人設被鄭錫濤奪走了吧。」
「這樣啊……」我感慨隨後又說:「喂,娘子,我覺得徐輝是不是有些羨慕鄭錫濤家裡的情況啊。」
「真厲害,這都看出來了。」
歐呦,娘子這是誇獎我嗎?我接著說:「我記得鄭錫濤家挺有錢的,他爸做生意也很厲害,上次他過生日我不去去過他家嗎?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嗯,徐輝心裡有點這方面的比較。」
他看著我:「接著說。」
「我在想啊,徐輝是不是覺得,如果他是鄭錫濤,他肯定比鄭錫濤要有出息。所以他一方面羨慕他,一方面又看不起他。」
鄭雨歇從包裡面拿出自己的保溫杯,陶瓷鴿子血一樣的顏色,居然是正方形的,他說:「看來以後我要防著你一點了。」
「哈?我說對了?」
「嗯。」
「都是娘子教導有方,不然我不會成長到這個地步。」
他心情平和,淺然一笑。
李長城出現的時間也不早,大概四點左右才慢緩緩的到來,娘子和我說,是他叫李長城隨便選時間出現,反正展覽七點才關門,隨便什麼時候都可以。
鄭雨歇是一個很能讓旁人放鬆的傢伙,兩個孩子自己乖乖的背著直排輪,蹬蹬瞪的往展覽所走,鄭雨歇掃碼買票,我蹭他的習慣了,也沒覺得有什麼,晚飯我來買也就補回來。然後我看娘子對李長城說:「我沒給你買,你自己刷吧。」
似是感激,李長城拿出已經準備好的二維碼自己對著機器掃過。
說是一起逛,基本上就是跟著兩個孩子的腳步。
我問鄭雨歇:「你最喜歡畫家是誰?」
他沒有猶豫的開口:「莫奈。」
「為什麼?」
「他很執著的追求他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且比起古典派我更喜歡印象派,我拉小提琴也是一樣,雖然古典很美,但是離經叛道的東西更能刺激我。只是我自己覺得……這些畫裡有一種很特別的情緒,像是作者的宣洩和咆哮,每個畫家都有屬於自己的情緒色彩。」
「情緒色彩……」我覺得我可能需要去惡補一下所謂的西方藝術史,我完全聽不懂他說的話,轉頭看到站在畫前發呆的李長城,他盯著梵谷的自畫像發呆,莫名的陷入悲傷的狀態。
「喂,他不要緊嗎?」
「你知道梵谷死的時候多大嗎?」他問我。
「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他把自己的耳朵割下來了。」
「他37歲的時候舉槍自盡的。」
我愣住,好像明白了鄭雨歇話里的意思,下意識的拉緊他的手臂:「喂,這個傢伙。他難道有這個傾向?不會吧。」
「梵谷有瘋病,也就是癲癇,陀思妥耶夫斯基這個文人把癲癇稱為狂喜之光,病態的人生到一定地步就會出問題。沒什麼不會的,他從小就被爸媽剝奪人格按照父母為他設計好藍紙去施工人生,可能小時候他還會因為父母的誇獎得到滿足,但是長大了,認識的東西多了,需求也多了,他就不會滿足了。」
敏感交錯的光影之中,鄭雨歇的聲音化作冰冷的冬雨,他說出答案:「肖谷,李長城整個人都是空的,他沒有自我,他甚至不會反抗。」
我不知道他告訴我這番話的意思是什麼,同樣的我也很想知道他有辦法救他嗎?
他識破了我的想法:「我救不了他,他和這個世界沒有聯繫,我幫不了一個不願意自救的人。」
自救?
對,從開學到現在他救了無數個人,每次都是對方有意願,接受了他的建議,努力的去解決才有了現在的一切,像是李偉,像是鄭萬航,像是許文靜……
那些自甘墮落的人,他憑什麼去救呢?
「娘子,你是不是很介意丁玉河那件事?所以才帶著他來這裡?你……在陪他嗎?」
「只是他的心理醫生給他的建議,讓他去選擇自己想要的東西。正好那天看你打球他過來和我聊這件事,問我平時都去幹什麼,我就說我喜歡看展,喜歡看推理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