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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唱片收拾好，拿出手機準備結帳，然後無奈點頭：「您把地址給我吧，我下午去看她。」

    「那就現在去，叔叔開車帶你過去。」

    結帳的時候他打算替我結算，我用手機極快的掃碼，謝絕了他的好意。

    坐在后座，為了避免一路上的沉悶，他試著和我找話題閒聊：「一直聽小安說他有個大逆不道成天氣他的寶貝徒弟，沒想到就是你啊。」

    「嗯。」

    「你媽說你小時候學過一段時間的小提琴，在她印象裡面，你好像只學了一段時間，音樂教室那邊很快就不去了。」

    「考級的時候被柳老師看中，去他那了。」他問我就回答，沒什麼好說的，也沒什麼值得隱瞞。車子勻速的行駛著，他和楊阿姨一樣，是個很寬厚的好人，對我這種沉悶的性子也沒有什麼不滿，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我說著話。

    「琴拉的很不錯，小安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不如你。打算以後繼續學下去嗎？叫小安幫你安排考試。」

    「我沒那個想法。」

    「還是不學？」

    「嗯。」

    他面露可惜的顏色，不可抑制的蹙眉：「你這麼放棄是不是可惜了？」委婉的說法，他是個惜才的人。

    「不可惜。」我回答：「當做興趣愛好就好，拿小提琴當正經事業……我不是柳老師。」

    他悶聲的嗯了一動，然後沉默下來。

    醫院並不遠，但是路燈很多，車子開開停停鬧得我不暈車的都不舒服起來，看著窗外的一同停下來的車輛，車輛之中一家三口也不太舒服，丈夫親切的揉著妻子的額角，小孩子踩在后座位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帳魔王樣。

    李叔叔是媽媽的丈夫，他們有自己的孩子，很快，很快就會和對面車子裡的一家一樣。

    爸爸那邊還有兩年半要熬，媽媽這邊……就一次性說清楚吧。

    希望他們一家子不要再給我添堵就好。

    我站在原地等待停車歸來的李叔叔，他急忙趕來回來，我們一起進去了電梯，尷尬的各站一邊，電梯裡的鏡子照印出我的臉，看著這張臉我想起我爸。

    其實現在我和他也並沒有那麼相似，他太過英挺俊朗，這幾年更是改頭換面，我會覺得我自己和我爸相似，那是因為很多年前他是那個樣子，但是，現在他早就換了樣子。

    時光流逝，歲月更改之中，我變的和他不再相似，鄭雨揚現在看著和我相似，以後也說不準會變成什麼樣子。

    那……我媽呢？

    她現在是什麼樣子？和我記憶中的樣子相似嗎？

    我好像已經忘記她的樣子……

    第十三章，總有些路要一個人走完（9）

    走進病房，李叔叔獻寶一樣對我媽柔聲道：「老婆，你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

    雙眼還紅著的媽媽看見我立刻又濕了眼眶，李叔叔心疼的將她攬在懷中，我站在門口呆呆的望著她，無比陌生。

    是啊，她是誰？

    一個梨花帶雨撲在愛人懷裡撒嬌的女人，她是誰？

    我的媽媽？

    我的媽媽不是應該雷厲風行，爭強好勝的嗎？

    她到底是誰？

    「站在門口乾什麼？快點進來和你媽說說話。」李叔叔對我招呼，我回神不敢關上門，我總覺得要給自己留一條逃跑的路。

    「雨歇。」我媽聲淚俱下：「你快過來。」

    我猶豫的靠近，她伸手要握住我的手，如同反抗，我下意識的把手放進口袋，然後靜默的看著她。故作無心的動作，李叔叔看出來了，我媽沒有看出來，她婆娑著，望著我：「你為什麼沒和媽媽說實話，你爸那個自私的東西，居然把你一個小孩子丟在這裡，自己一家團圓。你！」

    「是我自己說不跟他過去，和我爸沒關係。」我打斷了我媽即將開口的咒罵，一旦牽扯上我爸她就會暴露本性，李叔叔在這裡，我還是稍微維護一下她的臉面比較好。省得李叔叔對我媽幻想破滅。

    「你還護著他？！」

    「不是，我習慣一個人住，也喜歡一個人待著。」

    我媽往我這邊靠近，李叔叔下意識的把她抱緊，她怒氣含淚接著說：「你是不是怕你爸找的人欺負你？他居然還不要臉的把自己的兒子丟給你養。你才多大，你一個小孩子你知道什麼。自己就在上學還要請假帶那個孩子去看病，我呸，你爸這個自私的毛病這輩子都改不掉。」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聽著我媽說起從前的事情，把我那個爸爸數落的一文不值。

    然後我應了一聲，隨後也沒說什麼。

    我媽罵累了，哭累了，就躺在李叔叔的懷裡喘粗氣，李叔叔給她擦眼淚，眼睛裡面流露出的心疼不是假的，他真的愛著我的媽媽，即使她失態到這個地步。

    突然覺得好累，我為什麼大假日的要來這裡聽這些影響心情的事情。

    隨後她又如六月天氣，瞬間轉變了態度，欣慰的笑著：「我們雨歇出息，就是出息，居然是柳予安的徒弟，你爸那個沒眼光的……就抱著他的老婆後悔去吧，雨歇以後成了演奏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