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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揚揚病了，忘記和你說了。」

    「沒關係，我今天也吃不下去。」

    「你怎麼了？」我只能向她求助，發出微弱的求救信號。她也是如此，靈魂世界毗鄰的我們，低著頭，墨下了視線，如同生活在寒潭深處的人。

    「我……今天我媽母愛大爆發帶我出去買東西。」易靈隱的聲音很空，如一縷握不住的流雲。

    「真巧，我今天在婦產科看到我媽了。」

    上蒼決定讓我和易靈隱看到同一片景色，然後再讓那片景色消失，畢竟那只是路過的風景，是我們沒有能力留下的畫面。

    「她看起來很幸福，對嘛？」

    易靈隱應該也看到了相同的事情，她平靜的聲音讓我愈發的心酸。

    「是啊，她看起來很幸福，幸福的讓我都不敢和她說話。」我說：「我都害怕我的出現會打擾到她現在的生活。」

    「我今天啊。」她說著自己的事情，我也說著自己的事情，可是莫名其妙的我們在說同一件事情。心酸和痛苦的頻率都那麼接近。

    「好像真的確定了，我自己已經沒有家了。」她帶著略微的不甘心和痛苦，咬牙反抗著情緒的波動：「明明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可是今天又一次有了這種感覺。鄭雨歇，我好恨他們，可是我又不能恨他們。因為他們過得幸福就恨他們，太不講道理了。」

    是啊，因為他們過得太過幸福我們就怨恨，太不講道理了。

    那……換個理由好了。

    「他們最後都有家了，我們沒有。」

    那邊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幾乎是同一個時刻，我們掛掉了電話。

    世界被墨色覆蓋，我們選擇躲回自己的世界平復傷口，沒關係，這次也一定能好起來，畢竟我們就是這麼長大的孩子。

    家常便飯的痛苦，總會癒合。

    總有一天，我們會習慣到不再有任何疼痛。

    我逃避的關掉手機，決定明天不去學校。

    身心俱疲的勞累感衝擊的我頭暈目眩，可是我卻無比清醒，清醒的可以看到從前的記憶，那些……我奮力想要忘記的事情。

    歷歷在目，細節可見。

    拿出東西又給那個孩子擦拭了一番，去樓下買的粥回來，餵了兩口藥，讓他吃著入睡。

    我坐在床頭，關掉檯燈，過了半個小時，確定他沒有問題，我才躺下來。

    仰頭望著天花板，頭疼欲裂，可我很清醒，越是刺痛，越是清醒。

    身邊的熱源向我靠近，鄭雨揚縮進我的懷裡，緊緊的抱住了我。

    「哥哥，你還有我。」

    你察覺到了嗎？

    真可悲啊，被一個孩子安慰。

    鄭雨揚的體溫還很高，他抱住我時，刺痛如海浪一般席捲上我每一寸皮膚，我抗拒著親近，他的貼近叫我四肢百骸被尖銳的疼痛包裹著，仿佛被岩漿衝擊燙傷不止。

    可我沒有推開他。

    沒有推開。

    第九章，擁有血緣也不一定是家人（4）

    鬧鐘被我關閉，我和鄭雨揚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他熱度退下去，但是病去如抽絲，還是要躺著。

    冰寶貼貼在頭上，確實有幾分病人的樣子，如果他話不那麼多。

    「哥哥，咱們今天是不是都不用去學校了？那我們就多一個休息日，對了我和你說啊，我同桌這段時間吵死了，每天上課他都要說話，什麼不懂的都問我，我要他去問老師，他說老師都很可怕不想要和老師說話，還有坐在我後面的那個大個子，他每天都睡覺，上次把語文書墊在書桌上，流口水流到上面去，語文老師喊他罰站了兩節課呢。」

    我躺在他身邊嗯了一聲，然後困懨懨的閉上眼睛。

    一雙手貼著我的臉，輕輕拍了拍，鄭雨揚捏著我的鼻子說：「哥哥你不開心嗎？」

    我按下他的手：「不是，我好睏。」

    「那我是不是太吵了？」

    「你每天都很吵，也不是今天才有的特產。」

    他鑽進被窩，爬到我身邊，趴在我心口，就這麼睡著。

    「鄭雨揚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我長高了！！」

    「這樣啊，還好你的衣服都買的大碼，不然又要麻煩你靈隱姐姐一起出門逛街。」

    他晃著雙腳趴在我身上傻笑。

    拿起手機叫了餛飩還有海鮮粥，又叫了雞湯，保證這個孩子的營養，對了……還是上網看看怎麼煲湯吧，總是吃外面的東西不行……

    「養孩子好費錢啊。」

    「你不想你媽嗎？」我問鄭雨揚。

    鄭雨揚搖頭：「我在那邊上的是寄宿式的學校，平時也看不到爸媽，放假的時候，他們兩個也要工作我一個人在家。」

    「這樣啊。」我點頭：「你也很命苦啊。」

    「你想媽媽了嗎？哥哥？」

    「沒有。」我否認了，然後鄭雨揚悄悄的握緊我的手，我伸手拍拍他的背後：「我真沒有不高興，你不用這個樣子，弄得咱們兩個很可憐。」

    「你明顯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