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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12:00 作者: 許姑娘
沒有聽懂?
熊小時微微地疑惑了一下。
在以往的溝通中, 林京的頭腦思路非常清晰,不管她向他表述什麼, 他都能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可剛才, 連初次見面的秦昊川都立即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林京卻沒有聽懂?
「我懷疑孟建國之所以會希望你認罪, 是出於』生命科技』的授意。就像我剛才說的, 他們目前正極力想要收購你的研究,而你是否能夠無罪釋放, 是影響他們能否收購成功的重要一環。甚至可能是最重要的一環。」
她解釋:「當然我也只是很簡單地提了提表面的信息,是說給秦檢聽的。這樣,即使他不信, 但心裡多少也會留意地去查一查。畢竟是權力機關,比起我,由他們去查還是容易多了。」
可在她解釋完以後,林京似乎更加無法理解了:」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
不是顯而易見嗎?
熊小時說:「現在研究所處境不佳,如果』生命科技』能藉機低價收購你的項目,就能拿到全部的後續利益。」
「不。」
林京搖頭:「如果藥物成功投入市場,他們本來就將拿到100%的利益。這個前提下,把項目拿回他們公司繼續, 成功的可能性和速度都遠比讓我繼續進行要低,這對他們沒有好處。至於你提到研究所在猶豫……研究所猶豫原因不在利益,而是研發出藥物的榮譽歸屬。」
100%?!
這件事熊小時可是第一次聽說!
「那你和徐修文呢?」
就白研究了?研究出來以後,不要分成利益?
居里夫人?????
這誰想得到啊?!!!!
」我們在研究期間的每個月,都能拿到『生命科技』提供的不菲的獎勵金,而且每項實驗需要的資金也都能順利申請到。我認為這些收入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熊小時按住突突跳的太陽穴。
涉及到私密合同,之前女研究員不清楚也很正常。
她應該早點找林京確認的。
她想了想:「關於』生命科技』,還有一件事,他們私下在出售很多人體藥物試驗的名額。你的項目的人體試驗名額,目前也在被他們出售。」
「是我沒有跟你詳細說。」
林京沉吟片刻:「根據我們和』生命科技』的約定,在我的研究初步結束後,藥物試驗的全部工作都會由』生命科技』接手。把我困在牢里,他們重新接手再研究,只會耽誤研究進度。既然他們已經急切到現在就開始出售實驗名額,應該更希望由我繼續投入研究、儘快做出成果才對。」
「等一下。」
熊小時身體前傾,盯住他:「你知道他們在出售人體藥物試驗的名額?」
林京沉默。
半晌,他回答:「我們當時,需要贊助商。」
熊小時無力地向後靠了靠。
她終於知道她和林京這次的溝通為什麼會這麼不順了。
因為他們的信息嚴重不對稱!
在她的判斷里,』生命科技』不希望林京被釋放,原因無非有兩個:
一是他們想包攬全部的後續收益。
第二個,也許是他們害怕林京知道他們在非法出售人體試驗名額而反對。
結果都不是。
後續利益本來就全是他們的,林京對他們犯法的行為也完全知曉。
那麼,』生命科技』確實沒有任何理由要對林京不利,甚至,積極地幫助林京出來才是他們應該做的。
但問題是熊小時十分確定地知道,生命科技就是做出了收買律師不讓林京被釋放這件事。
她親耳聽到,清清楚楚!!!!
她徹底糊塗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們的確不希望你被釋放,你能想到的可能原因有什麼?」
他們圖什麼啊?
有病吧?!
林京:」我需要花時間想一想。」
熊小時點點頭。
只能這樣了。
好在還不是必須要把這件事弄明白的時候,因為還有一個橫在案子中間沒有解決的問題----
那三句微信語音。
熊小時從本子裡拿出一張紙,上面白底黑字地印著微信里無法解釋的三句話:
「她已經死了。」
「我解脫了。」
「你也解脫了。」
她把紙展給林京。
「你能親口讀一下嗎?」
即使技術鑑定結果已經確定,這就是林京本人親口對著手機說的,不存在通過以前已錄好的錄音再次播放或者用單字拼湊製作這段錄音的可能,但林京還是堅持他沒有說過。
這裡面一定有什麼還沒被發現的問題。
林京照做:「她已經死了。」
熊小時拿出手機,把她拷貝的微信語音緊接著播放出來。
手機:「她已經死了。」
誒?
熊小時的眼睛閃了一下。
她看向林京:「這句能再說一遍嗎?」
林京:「她已經死了。」
手機:「她已經死了。」
熊小時閉緊嘴巴,眉頭緊緊地皺起來。
一小會兒後,她看向林京,再一次:」你再把這句話重複一遍。」
……
四五遍後,熊小時停下了。
味道還是那個生芹菜的味道,聲音絕對就是林京的聲音。
但這樣直接面對面對比著聽,總感覺不太對勁。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
手機里的聲音比起林京的聲音,在嘴裡咬下去的口感,沒有那麼脆。
為了避免這個區別是錄音造成的,她在徵得林京的同意後,再次錄下了他的這三句話。
但錄音里的聲音並沒有異常,和她面對面聽到一樣,就是很脆、很普通的生芹菜。
這又是怎麼回事?!!!
……
接下來的兩天,熊小時還是什麼都沒弄明白。
她每天都會到看守所見林京,看他有沒有想起來什麼新的可能,同時她也去申請了重新做微信聲音的技術分析,可惜目前還沒有得到回信。
7月6日,周四,熊小時再次從看守所無功而返,回到了律所。
看了看對面從周一下午開始就空起來的辦公轉椅,她整了整桌子上的資料,手指碰到抽屜。
頓了頓,她拉開抽屜,把包里背的一大摞資料都放了進去。
然後,她提著包去了衛生間。
回來後,她擦了擦還有點濕的手,重新擺了筆筒,放進了一支黑色的鋼筆。
……
十分鐘後,看著整齊的辦公桌,熊小時滿意地拍了拍手,拎起包往外走,還順便在一樓咖啡廳用她的咖啡卡換了杯雙倍濃度的黑咖啡。
一口下去,苦得她舌頭都麻了。
很好。
她現在就需要這種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