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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08:12 作者: 紅葉似火
被胡安戳中了心裡最不甘最不堪的那部分,後腰又撞到矮櫃,疼痛難忍,何春麗痛苦地蹲下身,抱著頭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胡安懵了,他不過就罵這個女人兩句,她就哭成這樣子,搞得好像是他欺負她一樣!
他走到門口,忍不住回了一下頭,看見何春麗坐在地上,哭得傷心欲絕、肝腸寸斷。
到底是自己的枕邊人,兩個人一起過了好幾年,看她哭得這麼傷心,胡安也有些不忍。猶豫了兩秒,他轉身走回何春麗身邊,語氣帶著幾分不耐:「好了,好了,說你了兩句就哭,我被你打了都還沒哭呢,你哭什麼啊?」
「你天天都只知道跟那些人混日子,你關心過家裡什麼?知不知道,我們的廠子完了,完了……」何春麗捂住臉,哭得很絕望。
胡安這才明白,她今天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
廠子到底也關係著他能不能繼續過這種優哉游哉的日子。胡安蹲下身,掏出手帕遞給何春麗:「別哭了,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何春麗本不願搭理胡安的,可她太累了,也太無助了,哪怕胡安不大靠譜,但現在除了胡安,她也沒有其他的依靠了。
兩人到底是利益共同替,胡安都信不過,其他人,她就更信不過了。接過手帕擦了擦眼淚,何春麗抽泣著說:「今天那些工人忽然跑到廠子裡來要工資。我本來已經打發走他們了,哪曉得又碰上銀行的人過來催債,工人們見我掏不出錢,他們就砸了鎖,跑進廠子裡,搬縫紉機、衣服和布料。」
胡安吃了一驚,火大地說:「靠,這些人是要造反啊,敢跑到廠子裡搶東西,都有哪些人?我帶人去收拾他們!」
這還像個樣子,何春麗抹了一把眼淚:「幾乎全來了,帶頭的那幾個被公安局抓走了。」
「抓得好,這種暴民,就該抓起來關個十年八年!」胡安惡狠狠地說。
兩口子在這方面倒是非常有默契。
因為有了共同的「敵人」,兩人這一架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偃旗息鼓了。
兩人湊到一塊兒,商量該怎麼辦,順便罵罵這些忘恩負義得了報應的村民。
可這並不能讓何春麗有多開心。因為自從昨天被林老實毫不留情地拒絕以後,她已經開始偷偷謀劃跑路了。他們廠子裡的縫紉機是去年才進回來的新機器,九成新,轉手也能賣不少錢。還有廠子裡累積的冬裝,這麼多,若是能暗中找到接受的人,也能收一筆錢回來,另外還有一部分布料,也可以轉手。
將這些東西賣了,手裡怎麼也有個上萬塊。拿著這筆錢,她完全可以去外地東山再起,唯一要考慮的是要不要帶胡安。
不帶胡安,她一個女人身上拿這麼多錢出門,在路上不安全。帶上吧,這個男人太沒用了。
不過現在廠子被封了,她的一切計劃都成了泡影,沒有錢,還跑什麼跑?
她現在只能等,看政府那邊能給出什麼解決方案,如果能找到合適的接手廠子的人,她興許還能拿回一點錢。
可何春麗還沒等到政府的消息,卻等來了一堆的村民。
麗安服裝廠的員工大多是農民,農村沾親帶故的人多,而且這時候宗族,同一個姓之間的關係也比較密切,一家有難,多家支援。
所以被抓走的幾個農民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來了,還有其他沒拿到工資的農民也來了,加起來總共有一兩百人,全堵在何春麗家樓下的路邊,從樓上看下去,烏壓壓的一片很嚇人。
胡安本來還想去找他那群狐朋狗友幫忙的,一看這陣勢也縮了回去,跟農民比人多,那不是找死嗎?這全天下就數農民最多。
這些人堵在樓下,要何春麗給個說法,家裡有人被抓進了公安局的,要求何春麗把人給弄出來,沒拿到工資的,要求何春麗發工資。
這麼多人堵在這裡,嚴重影響了這棟樓居民的進出和生活,也影響了附近的交通。很快這個事就傳到了政府那邊,傳到了王縣長的耳朵里。
王縣長也是頭大,這個麗安服裝廠,本來還以為能成為他們大安縣的一張名片,成為全縣的支柱產業,結果還沒做大就搞出這麼多事,影響非常不好,再不控制,任其發展下去,很可能會發生流血衝突。
未免事情擴大,縣裡面的領導開了個緊急會議,由王縣長親自出面安撫村民們,保證會將拖欠的工資補發給他們。至於被抓住的幾個工人,也會在明天放出來,不過毀壞的門鎖和機器,給廠子裡造成的損失,將從他們的工資里扣。
扣點錢就扣吧,人沒事就好,被抓工人們的家屬怕了,現在就只求人平安無事就好,也答應了這個條件。
讓村民們回去後,政府這邊介入了麗安服裝廠破產一事。
目前麗安服裝廠最值錢的就是其固定資產,房子、機器、布料和衣服,這些東西全賣出去,足以償還銀行的貸款、工人工資以及其他欠款。
難的是,誰能整個接下這個盤子。
如果分開賣,那廠房肯定會空置下來,那麼多冬裝恐怕也沒能全部接受。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有人願意將麗安服裝廠全盤接過去,這樣服裝廠也能繼續開下去,工人們也不用擔心失業。
但要盤下整個服裝廠,得好幾萬塊錢,縣城裡能拿出幾萬塊的人不多,就是能拿得出來,在麗安服裝廠名聲已經壞了的情況下,別人也要謹慎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