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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52:03 作者: 七和香
    鄭明珠無語,果然術業有專攻,指望一個太醫大夫明白權謀這種東西也未免太過奢望了。

    鄭明珠索性攆他去看五妹妹:「昨兒五妹妹說有點頭疼,蘇大人既然來了,勞駕蘇大人去開個方子吧?」

    蘇太醫歡歡喜喜的就去了。

    鄭明珠坐在那裡沉思,不知不覺就落日半掩,天邊泛出淺藍。

    陳頤安這個時候才回來。

    鄭明珠便道:「大爺想必是知道了?」

    陳頤安顯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笑道:「不錯,你今兒做的很好,連太子也在我跟前誇了你,太子爺平日裡可難得說一回誰好的,即便是好的,也不過就『也罷』二字,今兒倒了兩次你很好。」

    由陳頤安解說了鄭明珠才知道,原是因著鄭明珠的示弱,竟然引出了南安侯夫人那番添頭的言論,太子妃在裡頭聽的真切,立時教了蘇太醫一番話,叫他出來說,這才塵埃落定,大功告成。

    鄭明珠其實頗有點不解:「按理說,靜妃要使蘇大人暗害東宮此事,何等隱秘,何等要緊,她怎麼竟然就肯當著咱們的面承認呢?」

    陳頤安笑道:「那自然是因她自以為自己掌控了全局,勝券在握的緣故。且她自以為此計極妙,逼著小蘇去害了東宮,無論成敗她都不會受牽連,這種自得之意,便如錦衣夜行,只有自己知道怎麼行呢?實在忍不住要炫耀,而對別人又不能說,你們既然是他的掌中之物,她拿住了你們,自然是最好的對象了。」

    陳頤安笑著又加了一句:「也是你這場戲實在做的太好,是你一步一步引著她失掉防範之心的。」

    鄭明珠忍笑道:「過獎過獎。」

    兩人相視一笑。

    鄭明珠道:「此事做成了這樣的場面,聖上會怎麼處置呢?」

    鄭明珠是有一點心理陰影的,當初靜虛真人一事,貴妃本應脫不開一個謀害太子妃、謀害太子子嗣的罪名的,聖上卻是輕輕放過,只處置了文家,賜了衛文氏自盡。而貴妃只是降了位分罷了。

    她的肚子又爭氣,生出雙胞胎皇子,最終竟然再次封妃。

    聖眷可見一般。

    這一次還不僅是靜妃,還有那位顯然爬上了龍床的新寵南安侯夫人,只怕更難說了。

    陳頤安卻笑道:「聖上千古明君,帝心深不可測,豈是你我可揣摩的,必會有所處置的,你只管看著就是了。」

    鄭明珠撇嘴,表示十分懷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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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皇上,臣妾知錯了,臣妾再不敢了,皇上,臣妾伺候皇上也有十多年了,臣妾是什麼樣的人皇上是知道的,臣妾只是一時受人挑撥,豬油蒙了心,才做出這樣糊塗事來,今後再不敢了,還求皇上饒了臣妾吧。」靜妃娘娘跪在慎刑司監牢冰涼的地上,抓著皇上龍袍的一角,哀哀切切,梨花帶雨,不住的只是懇求。

    靜妃位分本來高,身為一宮主位,就是沈容中大統領也不能隨意羈押她,當日只是將靜妃送回臨華殿軟禁,派人看著,再把侯夫人送往宗人府羈押。

    待第二日一早,沈容中絕早請見聖上,天明時分,聖上傳諭,將靜妃關進慎刑司監牢。

    午後,沈容中陪同聖上前往慎刑司監牢,距離事發不過才十三個時辰的光景,靜妃已是花容失色,鬢髮散亂,眼角絲絲細紋,三十多歲保養極好,正當盛年的容顏第一次露出老態來,十三個時辰的極致惶恐,徹底摧毀了靜妃的意志,此時一見聖上走了進來,喜出望外,就撲倒在腳邊,抓住聖上的衣角,哀哀哭泣起來。

    這個時候,聖上還肯來看她,自然是念著兩人的情意的。

    只要聖上還念著就好辦了。

    「皇上,臣妾自知罪孽深重,可臣妾伺候皇上這些年,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有三個皇兒……只求皇上饒臣妾一命,貶為庶人也罷,下等奴才也罷,只求讓臣妾服侍皇上……就心滿意足了……九皇子十皇子還那么小,七皇子也還沒長大,求皇上看在皇兒的份上,恕臣妾這一回吧。」靜妃言語無措,能想得起來的保命符都用上了,只求能打動聖上。

    皇帝低頭看這已經伺候了他十五年的美貌女子,當初一個小小庶女的膽怯和卑微,剛進宮時候的稚嫩,這一切早已隨歲月化去,眉目如同春花般綻放,在這宮中燦然盛開,此時脂粉不施,臉色蒼白泛黃,竟能依然美麗,且更增一份叫人憐惜的哀婉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位分的晉升,隨著皇子的誕生,她越來越美,卻也越來越張揚,越來越不安分。

    已經不再適合這個後宮,不再適合做一個萬眾矚目的寵妃了。

    皇帝心中有一絲惋惜,宮中已經沒有如當初的貴妃那樣合適的人選了,淑妃家世合適,就是太聰明了些。

    又轉頭看看守在門口背對著他的沈容中大統領,挺直的身影,幾乎能想見他的劍眉星目,緊抿著薄唇的樣子,這個人卻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從見到他的那一天起,從撿回他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是這樣。

    沒有因為際遇悲慘而改變,沒有因為自己終於登基而改變,沒有因為自己的寵信而改變,也沒有因為手握重權而改變,自始自終,他都站在那裡,如同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

    皇帝打斷了靜妃哀哀的哭求,冷靜的說:「七皇子十一歲了,在上書房讀書,你無需擔心。九皇子十皇子交與謹妃教養,謹妃出身大族嫡長女,教養是好的,自己又無出,自會善待他們兄弟,你也不必憂心。皇六女交與劉昭儀教養,她的女兒剛出嫁,正是合適的時候,且今後與莊順為姐妹,你也可以放心。」

    靜妃如遭雷擊,一時動彈不得,只聽皇帝繼續說:「為著幾個皇兒和公主的臉面,朕也不奪你的尊號了,他們還小,也不必傳來見你了。」

    說完轉身離開,靜妃猛的回過神來,撕心裂肺的哀叫道:「皇上饒命啊,臣妾知錯了……」

    聲音尖利而淒切,不過也就這樣半句話,早被慎刑司的人牢牢的抓住了,隨手抓起一樣東西就塞進嘴裡堵住她的呼喊。

    皇帝恍若未聞,只往前走,沈容中緊隨其後,護衛在側,走到門口的時候,皇帝才淡淡吩咐道:「靜妃是帶著妃號死的,不要叫人折辱了她。」

    沈容中躬身應是。

    見皇帝良久沒有再繼續吩咐,也沒有動靜,不由的抬頭一看,逆光之下,皇帝似乎正在看著他,沈容中再度低下頭去。

    皇帝似乎嘆了一口氣:「陪我去大明殿吧,陪我說說話兒。」

    沈容中沉默了一會兒,皇帝依然耐心的等著,一君一臣奇怪的沉默的對恃了一會兒,沈容中低聲道:「臣遵旨。」

    萬聖節後三日,宮中傳出噩耗,靜妃娘娘急病沒了,時年三十一歲,朝廷傳旨,靜妃衛氏端穆和淑,追封靜妃衛氏為貴妃,以貴妃禮安葬。

    第二日,宗人府接南安侯嫡長子狀告繼母殺親母案,滿朝震驚,朝廷下旨徹查。

    三日之後,宗人府、大理寺、刑部聯合行文,提審南安侯並南安侯夫人,證據確鑿,查實無誤,南安侯原配夫人是現任南安侯夫人下毒身亡,南安侯隱匿不報。三司據實上奏朝廷,恭請聖上裁決。

    南安侯奪爵除官,淪為平民,南安侯夫人賜毒酒自裁。

    衛氏一族因靜妃而來的爵位因靜妃之死而奪爵,南安侯夫人雖是出嫁女,事情當日卻是未嫁女,衛氏一族因而除官,又爆出衛氏長房以妾為妻之事,數罪併罰,南安侯夫人衛氏其父母流放西北邊陲。准其原配出戶歸家。

    不過短短十日,衛氏一家一位靜妃、一位南安侯夫人相繼去世,衛氏奪爵除官,喧囂一時的新貴瞬間打回了原型。

    雖然看起來是不相干的兩件事,只是帝都各府並內外臣工哪有不明白的,這樣的大事顯然不可能有這樣的巧合,其中關竅必然有著驚天之事。

    只是聖上選擇用這種方式處置罷了。

    鄭明珠身為局內人,自然是知道其中關竅的,想了一陣子,待陳頤安回來後問道:「倒也奇了,這件事明顯是靜妃為主,南安侯夫人只是出謀劃策,怎麼反倒她的處置更重呢?」

    而且很明顯,這位南安侯夫人還是聖上新寵呢,如此年輕嬌艷的一個美人兒,又上了龍床,鄭明珠滿心以為,聖上知道了此事,也自然知道,此事的最大受惠者是靜妃,是以自然是靜妃為主,南安侯夫人為輔,若是要處置,自然是靜妃難逃一死,南安侯夫人被貶罷了。

    如今卻是剛好相反,聖上留了靜妃尊號,隱晦的處死靜妃,卻又以南安侯原配夫人之事,高調賜死南安侯夫人,真叫她想不通。

    陳頤安笑道:「我早說過了,聖心難測,莫非聖上還能跟你這婦道人家想的一樣?」

    鄭明珠撇嘴,;拿著寶哥兒的手在陳頤安臉上拍了一下:「我當然知道不一樣,只是不明白罷了,這才問你呀。」

    陳頤安笑道:「我也不明白!」

    把鄭明珠給氣的。

    寶哥兒倒是咯咯笑。

    陳頤安笑道:「不過南安侯運氣不錯,若不是莊慧公主,他至少也是個流配。」

    原來男人也能靠臉呢!

    不過鄭明珠還挺佩服莊慧公主的勇氣的,到底是嫡出公主,就是有底氣。

    鄭明珠一邊和陳頤安說話,一邊又扶著寶哥兒站著,教他說話,只是不管她怎麼教,寶哥兒只是笑著看她,從來不張嘴。

    站了一會兒,還不耐煩了,扭著身子要去玩。

    還有一個月就一周歲了,完全不說話,倒是能扶著走一走了,鄭明珠只得把他交給奶娘,帶去院子裡扶著走走。

    鄭明珠發愁的說:「寶兒這是怎麼回事,一個字都還不會說,前兒在宮裡,我見睿王爺口齒可清楚了。」

    陳頤安道:「這有什麼,寶兒小著好幾個月呢。」

    他這兩日事忙,回家來只是換件衣服,此時又急急的出去了,只留下鄭明珠托著下巴,看著寶哥兒在院子裡玩的開心,自己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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