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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52:03 作者: 七和香
    那丫鬟後退一步,手裡的茶都差點落下去,叮噹作響:「縣主……縣主……」

    鄭明珠霍的站起來,再問一句:「乾元閣在哪裡?」

    那丫鬟噗通就跪下了:「縣主……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只是聽了一耳朵,以前真不知道的呀,縣主饒命……」

    鄭明珠道:「和你不相干,你只管帶我去,我自然恕了你,若是只一味推脫,說不得立時就把你交了慎刑司,現就打死!」

    那丫鬟嚇的只是磕頭,只會叫饒命。

    鄭明珠又放緩聲音道:「只要你帶我去了,這事兒就和你不相干,你服侍的好,我自然賞你!」

    那丫鬟只得磕頭道:「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剛才就聽了兩句……奴婢該死,奴婢這就帶縣主去,只求縣主給奴婢一條生路……」

    鄭明珠緩緩點頭:「起來吧。」

    那丫鬟嚇的手腳發軟,差點爬不起來,鄭明珠說:「從大道上走,別走小徑,叫人看見疑心。」

    丫鬟沒口子的應了,悄悄的覷一眼鄭明珠的臉色,見她面色倒是平靜,就是咬著牙,腮幫子都隱約可見鼓起青筋的痕跡來,哪裡還敢多看,只深深的低著頭,小心的扶著鄭明珠往大道上走,嘴裡說著:「縣主,小心腳下。」

    「娘娘,娘娘……」圓臉丫鬟一溜煙的跑去了臨華殿,因是有這件事,拿著腰牌就進去了,靜妃娘娘和南安侯夫人都坐在一起說話兒,身邊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兩人不時往外張望,都有點心神不寧的樣子。

    見這圓臉丫鬟進來,南安侯夫人立即問:「可叫她聽到了?」

    圓臉丫鬟笑著回道:「奴婢照著娘娘的吩咐,拉著紅姐姐,做足了全套,從頭到尾一點兒差錯都沒有出,嘉和縣主果然聽見了,真的就當奴婢是太子妃娘娘打發去看著她的,氣的那樣兒,臉都發青,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倒氣兒。後來奴婢躲在一邊悄悄看了,嘉和縣主立逼著紅姐姐引她去乾元閣呢。」

    南安侯夫人喜笑顏開,對靜妃娘娘道:「娘娘瞧如何?我說的沒錯兒吧,這就是個妒婦,她如何受得了這個呢?必是要去的!」

    靜妃笑道:「還是妹妹有計謀!前兒派人引她去,這樣的毒婦自己心機深沉,自然防備心強,一時竟不上當,幸而妹妹想到這個法子,一句話不說,就叫她自己非去不可呢,這才叫手段!既如此,剛才那一邊兒也說人引過去了,我們也該過去了。」

    圓臉丫鬟笑回道:「娘娘稍安,奴婢聽到嘉和縣主為著不引人懷疑,命紅姐姐走大道兒,走大道兒還得繞過凝香殿那個大院子呢,一時也到不了,娘娘這裡原近些,越發不用急。」

    南安侯夫人冷笑道:「娘娘聽聽,這毒婦心機何等深沉!走大道兒,豈止是不引人懷疑,更是為了名正言順,誰都瞧見了,嚷出來才能叫人明白,若是自己悄悄兒的去,這又是在宮裡,太子妃自然就能壓下去了,心思如此歹毒,真是叫人膽寒呢。」

    靜妃點頭稱是:「果然如妹妹說的,實在是個有心機的,幸而妹妹技高一籌,待今日拿住了她,她再有心機又能如何呢?必要她知道厲害!」

    說了一陣子,見時辰差不多了,三人便從臨華殿後的小路繞去乾元閣。

    鄭明珠一路上走的慢慢的,見了人還特意停下來說話打招呼,話里話外都是說酒上了頭,走一走疏散疏散,那丫鬟一額頭的冷汗,手腳發涼,見這位厲害的縣主走的很慢,她倒巴不得再慢一點,永遠別到才好。

    或是到了那裡,一個人也沒了才好。

    那個混帳九茉沒事扯著自己說那樣忌諱的話做什麼!也怪自己愛聽八卦,竟就讓她說了,早就該不聽的。

    這丫鬟胡思亂想,戰戰兢兢的走著,走到一個岔路口,卻見石榴正在路口等著,手裡拿著鄭明珠的白狐狸毛的斗篷,見了鄭明珠便道:「原來少夫人走到這裡來了,奴婢只是去拿斗篷給少夫人,回來就沒見著少夫人了,叫奴婢好一陣找。」

    說著過去給鄭明珠批上,鄭明珠沉靜的說:「你跟著我,見了什麼都不許說話,知道嗎?」

    聽石榴肅然答是,那丫鬟又是一陣汗出如漿,只在前頭帶路,絲毫不敢回頭看鄭明珠,哪裡知道石榴早附在鄭明珠耳邊,說了些話兒。

    鄭明珠點點頭,放下心來。

    走了一刻鐘時分,遙遙可見綠樹掩映著的一角飛翹起來的屋檐,那丫鬟臉色越發白的好像隨時要暈倒,發著抖回頭道:「縣、縣主,前面走到底就是乾元閣了,奴婢……奴婢……求縣主給奴婢一條生路吧。」

    說著就跪下哭著磕頭。

    鄭明珠冷眼旁觀了半天,雖覺得這丫鬟把自己引到那亭子中十分可疑,可此時見這丫鬟的確嚇的厲害,大約是真的誤傷,想來靜妃那一點本事,能收買一個太子妃宮中的人已經是頂天了,哪裡還能剛好把她的親信派到自己身邊來呢?

    大約是湊巧把?

    反正自己做戲也做的像了,倒也用不著她什麼,便狠狠的看了她一眼,低聲說:「去吧,漏了一個字,叫你知道我的手段!」

    那丫鬟大喜過望,又胡亂磕了幾個頭,忙爬起來走了。

    鄭明珠深知走到這附近了定會有人在監視,臉上表情越發沉的要滴出水來,咬著牙,一步一步的走過去。

    乾元閣只是一個極其偏僻的小院子,周圍樹木高大,安靜無比,周圍都沒有一絲人影,此時院子門虛掩,裡頭毫無生息。

    鄭明珠在推開門的時候,手中也有一絲遲疑,如果……石榴不忠,那就是真的圈套了,必然萬劫不復。

    這樣的後果,叫鄭明珠這個時候竟然也有了一絲孤注一擲的感覺!

    可是石榴是陳頤安選來放在她身邊的,想到陳頤安,鄭明珠的手穩定了,心跳也慢了下來,輕輕的推開了門。

    院子裡沒有人,只有一隻短毛的胖貓蜷在石桌子上睡覺。

    鄭明珠在院子門口站了一會兒,似乎在遲疑,在舉棋不定,靜妃和南安侯夫人對看一眼,都是一笑。

    成功了!

    這個難對付至極的女人上鉤了!

    只要她到了這個地方,進不進去都無所謂了,到了這裡,一切就塵埃落定,鄭明珠就是再厲害,也無挽回的餘地,只有任她們擺布的份了。

    靜妃和南安侯夫人緩步從藏身的地方走出來,輕輕笑道:「嘉和縣主怎麼到這個地方來了呢?」

    這個時候,鄭明珠剛下定決心,走到了院子中間,此時霍然回頭,見到靜妃和南安侯夫人,一對如花璧人,俏生生的立在門口。

    鄭明珠的表情從吃驚到不解到漸漸明白到恍然大悟再到憤怒悔恨,變化的十分生動,靜妃和南安侯夫人十分得意的欣賞了一番。

    鄭明珠靜了一會兒,鎮定的說:「原來靜妃娘娘和侯夫人也到這邊兒來散步呢,就不打擾了,恕臣妾失陪。」

    說著就想走,南安侯夫人笑道:「真不愧是嘉和縣主,到了這個份上還能如此鎮定。只不過縣主到這裡來會情郎,連面也不見一見就走,也未免太絕情了吧?」

    鄭明珠道:「侯夫人說什麼話呢,我怎麼聽不懂。」

    南安侯夫人笑道:「縣主聽得懂聽不懂倒是無關緊要,我與娘娘倒是看得一清二楚,縣主若是敢走出這院子一步,咱們自然還會叫了進宮來的世家夫人們來看個一清二楚,縣主不怕,只管走就是了。」

    南安侯夫人見鄭明珠額上全是汗珠,心中越發得意的厲害,掩嘴笑道:「真不知道縣主這件大毛兒披風是什麼寶貝呢,這樣的天兒,咱們都冷的了不得,縣主還出汗呢!」

    真是極盡奚落與嘲笑之能事。

    鄭明珠無心與她鬥嘴,咬著牙道:「叫了人來又如何?我行的端坐的正,只是無意中走到這裡來罷了,連屋裡有人沒人我都不知道,侯夫人張嘴就說裡頭有什麼情郎之類的混帳話,莫非侯夫人倒知道裡頭是誰了?莫非侯夫人倒是來會情郎的?」

    南安侯夫人越發笑的得意了:「我要會情郎還用來這裡?我去的地方,說出來倒只怕嚇著你了,縣主雖然伶牙俐齒,推的一乾二淨,奈何縣主卻是太大意了些,怎麼連貼身物件也掉在裡頭了呢?是以我才說,縣主只要不怕,只管走就是了。」

    說到後來,只是嬌笑,笑的花枝亂顫。

    鄭明珠微微閉了閉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厲聲道:「便是我得罪過你們衛家,你們也無需用這等下作手段來害我,無中生有害人性命,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南安侯夫人嬌笑道:「這會子沒人救得了你,便指望天上打雷了嗎?哈哈,你只管瞧著有沒有!且我瞧著,縣主也未免自視太高了吧,不過倒也算不得古怪,縣主一向不就自以為自己比別人強麼?不過一個縣主,就覺著自個兒比天皇老子還大了,宮裡宮外,內外命婦竟也不放在眼裡。只可惜今兒這事,縣主只怕要失望了,那裡面那位才是要緊的,縣主不過是個添頭罷了,哈哈哈。單是縣主,哪裡值得咱們這樣費心費力呢。」

    南安侯夫人覺得暢意無比,身份貴重如何?得封縣主如何?我也不見得瞧的上你,便是設計了你,把你整的狼狽無比,身敗名裂,你竟也不是重點。

    鄭明珠臉上顏色一變,這一回是真的變了,她原本以為這是靜妃與南安侯夫人為她設的局,可如今聽來,竟完全不是那回事,她似乎無意中又撞進了什麼了不得的陰謀里去了?

    靜妃與南安侯夫人此時都是笑意瑩然,見了鄭明珠這樣狼狽絕望的樣子,一再受打擊,似乎話都說不出來了,如何不快活。

    靜妃冷冷笑道:「縣主也有今天?比當初耀武揚威的時候如何?」

    鄭明珠似乎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後退了一步:「你們要做什麼?裡頭的人是誰?」

    南安侯夫人道:「裡頭不是縣主的情郎嗎?每旬都上武安侯府給縣主請脈,眉來眼去,郎情妾意的自然就勾搭上了,如今私會都會到宮裡來了,也難怪,這一位也是時時進宮為東宮的太子、太子妃、郡王爺請脈的,宮裡如此熟稔,安排一處私會倒是不難。縣主這樣聰明?難道還猜不到嗎?」

    鄭明珠心中大震:「蘇、蘇大人?」

    請脈、東宮……鄭明珠隱約想到了些什麼,直是不可思議,這、這靜妃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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