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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52:03 作者: 七和香
「我看倒不見得。」陳頤安道:「小兩口的私房事,與老太太有什麼相干,雖說是在花園子裡,光天化日之下,確是有些不雅,可南安侯夫人又不是老太太的親閨女,就算她要光著騎馬出去,那也氣不死老太太。何況人家是夫妻,便是出格些,也只能說一句閨房情趣,我瞧著,是這老太太怕了這位夫人了,只怕自己也得罪了她,她一時惱了,也給老太太飲食里下點竹葉青,你想想,她可做得出來不?再說了,就算老太太沒了,那南安侯只怕也依然裝聾作啞罷了。」
想來這倒也真做得出來,反正幹過一回了,毒死侯夫人都沒事,毒死老夫人,這位侯夫人只怕也是不怕的。
這一家人倒真是有趣的很。
鄭明珠想了半天,突然又臉紅起來,低聲道:「大公主說,可不止呢,說是侯夫人還叫自己貼身的兩個通房丫鬟一塊兒伺候南安侯,她在一邊瞧著……」
說到後來,鄭明珠還真說不下去了,大公主當時語氣鄙夷,鄭明珠也聽得臉紅心跳。
她雖已為人母,到底端莊慣了,就是與陳頤安行夫妻之事都常常臉紅,此時雖是別人的八卦,可說出來依然叫她覺得難以啟齒。
鄭明珠十分不可思議的說:「她雖不是高門出身,也是大家子小姐出來的,怎麼就……」
狠毒也就罷了,還這樣不知廉恥,鄭明珠簡直匪夷所思。
陳頤安笑道:「就什麼?這一點算得了什麼,帝都多少豪門,多少貴人?比這更荒唐的風月也不是沒有,只不過多在煙花之地,又或是侍妾外室,這樣侯夫人親自上陣的倒是第一回聽說,不過這只是人家關著門的事,誰管呢?你也不過是偶然聽了這一樁。」
鄭明珠白他一眼:「說的你好像都知道似的。」
陳頤安笑道:「當然不是都知道,只不過我雖知道的不多,也比你強多了,就說前年吧,王閣老的長孫與他舅母有了私情,兩人竟私奔了呢,你也不知道吧?」
鄭明珠眼睛閃閃亮:「還有這樣的事?」
「可不是,現在還沒找著人呢。」陳頤安笑道。
「還有嗎?還有嗎?」鄭明珠忙忙的問,看得陳頤安忍俊不禁,明珠就是這點可愛,坦白直率,有時候像個孩子似的天真。
陳頤安拍拍寶哥兒:「你瞧你,都做了娘了還這樣,寶兒困了,你也不管他。」
寶哥兒跟他爹玩了一會兒,又看著爹娘親親熱熱的說話,沒人理他,他一個人東張西望了一陣子,漸漸的就開始點著頭打瞌睡了。
鄭明珠忙接過來,走到門邊去,叫季六家的抱去拍著睡,回頭就接著問,陳頤安慣會拿腔捏調,就是不給個痛快,逗的鄭明珠急的不得了,兩人不由的又笑又鬧,漸漸的摟抱起來,濃情蜜意之下,鄭明珠也就顧不得別人的八卦了。
到得第二日,鄭明珠剛從榮安堂回來,敦敏郡王府世子妃就親自上門來了,連喜鵲也帶了來,鄭明珠看看跪在中間的喜鵲,又看看放在自己跟前的那隻鐲子,微笑道:「表嫂費心了。」
世子妃笑道:「原是在咱們家出的這樣的事,雖說是外頭人做的,到底也是買通了東府的丫頭,咱們家也有一個管教不嚴的錯處,若是別的也罷了,可如今累的表妹受驚,說什麼我也要給表妹一個交代才是。」
鄭明珠點頭道:「可不是麼,當時若是表嫂沒看見叫破她,我真跟著她走去那地方了,誰知道有些什麼呢?如今我一想起來就不自在,也不知到底得罪了誰,竟設這樣的局來害我。」
世子妃道:「說起來倒也蹊蹺,昨兒見表妹站在那裡,我立時吩咐了人去林子裡查探,後來那人回來回我,說那林子裡頭一個人也沒有,她細細的尋遍了林子,一無所獲,實在是怪事,既買通丫鬟引表妹過去,難道只是鬧著玩的不成?」
世子妃一邊說,一邊看著鄭明珠的面色,只見鄭明珠靜靜的微笑聽她說話,聽到後來,又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驚訝表情來,實在是全無破綻,世子妃心中就琢磨開了,這位表妹,到底知道些什麼事呢?
這也是世子妃覺得十分蹊蹺的一件事,南安侯夫人買通東府的丫鬟設計引鄭明珠去林子裡,無非就是要栽贓陷害她,只要有外男在那裡,就是孤男寡女在這種偏僻地方相見,兩人便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可自己吩咐人去查,還真是什麼都沒有。
這一點真是難以理解,後來世子猜測說或許鄭明珠為著等自己,拖延了時辰,那邊安排的人或許覺著不對勁,臨時取消了這個局。
只有這樣勉強說的通。
她哪裡知道,這是蘇大人太神了,只略微查看就知道這丫鬟不過是一時氣緊暈倒,一根銀針便救了回來,前後只花了泡杯茶的功夫,小蘇太醫那等脾氣的人,見丫鬟醒轉了,便誰也不管,誰也不理,抬腳就走,待得自己派的婆子到了那林子裡頭,蘇大人已經回到了席上,正在打包今天席面上最受歡迎的蘇果子了哩。
鄭明珠心中有數,只是驚訝的道:「這也真奇了,難道誰閒著沒事,與我開這樣的玩笑不成?」
世子妃笑道:「我也不明白呢,只是我也不好去問這位南安侯夫人,是以只得把這丫鬟連同東西一起帶了來,請表妹處置。」
「哦,原來是她。」鄭明珠笑起來:「她們家的人做事誰想得透呢?前兒燕王世子那位側妃的事,連我們家這位衛姨娘,又有誰知道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呢?自然是沒有人想得透的,如今想來,這位衛夫人許是生我的氣,又不好當面說什麼,就打發個丫鬟來把我哄去什麼地方,白跑一趟,出出氣罷了,橫豎也沒什麼事,我自然也就不好計較了。」
言語中頗有息事寧人的意思,世子妃心中雖是百般的不信,可也不由的大喜,只要不把郡王府擺在明面上與靜妃敵對,就是好事。
哪管鄭明珠到底怎麼想,管他武安侯府是什麼考量呢。
漏洞百出也好,心不甘情不願也好,這件發生在郡王府的事,最好就此偃旗息鼓,再無人提起才好。
世子妃便笑道:「還是表妹有心胸,或許真是如表妹所說,衛夫人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到底無傷大雅,表妹向來大度,自然不與她計較,論起來,那樣的人家,表妹真要安心與她計較,反倒是低了自個兒的格局,得不償失呢。」
鄭明珠笑道:「表嫂說的是,如今此事既然沒什麼要緊,倒也就罷了,只是這丫鬟,給點這樣的小東西就敢置主子於不顧,膽子也太大了,須得好生處置才是,且此事到底與我有關,表嫂不如把這丫鬟交給我處置,再打發人把鐲子送去南安侯府,還給衛夫人才是,表嫂說這樣可好。」
讓郡王府去還鐲子……世子妃自是百般不願,靜妃娘娘聖眷正隆,衛夫人又是出入宮廷不禁,外頭風言風語極多,郡王府雖然選擇了不得罪武安侯府,但能夠不得罪南安侯夫人,自然更好。
世子妃便道:「南安侯夫人想必不在乎這樣一個小物件,還不還都使得,橫豎我今兒都帶了來,便把東西連丫鬟都交給表妹處置就罷了。」
鄭明珠哪裡不清楚她的意思,倒也並不多說什麼,只是笑道:「那就多謝表嫂了。如今想來,幸而是在表嫂家,有了什麼事,還有表姐給我做主,若是在別的地方,就是受了委屈,那也還不是白受了。」
世子妃笑著謙遜了幾句,又說了一會兒閒話,喝了一盞茶,便告辭回去了。
一路上,世子妃都在回味著鄭明珠的每句話,總覺得十分摸不清這位表妹的意思,說的話藏著機鋒,背後總是含著許多意思,誰都知道衛家和這位嘉和縣主勢不兩立,仇怨極深,她卻偏是輕描淡寫說是玩笑,這到底是為何呢?
既是玩笑,為什麼又要提出把丫鬟交給她,把東西送去南安侯府,這分明就是打擂台的意思,鐲子送回去,清清楚楚的就說明白了:你想暗算我,被我識破了。
這樣明目張胆的打臉,哪裡又是一個玩笑呢?
敦敏郡王世子妃真是不知道這位嘉和縣主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不過雖然想不明白,她覺得其實不明白就不明白吧,要緊的是現在把郡王府從這件事中擇了出來,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
那鐲子她愛送不送,那丫鬟她要怎麼打發,都與敦敏郡王府無關了。
她是鬆了一口氣,而陳頤安聽了鄭明珠的回話,也不過就笑了笑:「想要左右逢源?也罷,我知道了。」
看來陳頤安是借這件事摸清楚了敦敏郡王府的態度和立場,自然也就知道了對待敦敏郡王府的分寸是什麼,掌握分寸是極其重要卻又極難把握的一件事,什麼人可以親近,什麼人可以倚重,什麼人須得小心,什麼人必須防備,這樣分明的分寸往往是一件事成敗的關鍵。
多少天衣無fèng的計劃就因為信錯了人而功虧一簣,更何況太子所謀關係到無數人的身家性命,別說陳頤安心中自然有著籌劃,就是鄭明珠也依稀明白一點。
只不過鄭明珠從來不在這種事情上指手畫腳,只是當著陳頤安的面,打發了人把那鐲子封好,送去給南安侯夫人。
不過半日功夫,衛氏夫人堆雪般的柔荑上托著這隻輾轉了多處的小小金鐲子,嬌艷的臉上浮起一個得意的笑容來,柔聲吩咐道:「來人,備轎,我要進宮!」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磊數的霸王票麼麼噠
☆、密謀
臨華殿裡頗為熱鬧,靜妃起居的偏殿裡,兩個雙胞胎小皇子在炕上玩,一會兒親親熱熱摟抱在一起,一會兒又不知道哪裡不對了,打了起來。
靜妃在一邊坐著,跟前放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花糙茶,靜靜的微笑看著,一派嫻靜,如花臨水,一時聽小太監進來報南安侯夫人求見,靜妃笑容更盛,忙吩咐:「快傳。」
南安侯衛氏夫人進了偏殿,笑著福身行禮:「給娘娘請安。」
靜妃這才婷婷的站了起來,拉著她的手,一起坐在炕邊上,笑道:「自家姐妹,何用如此多禮。」
衛氏夫人笑道:「娘娘說的是。」
又看一眼炕上爬來爬去玩兒的小皇子,笑道:「兩位皇子長的真快,簡直每一回來都大了好些,要不了多久就能走能跑了,娘娘也越發要有後福了。」
靜妃道:「兒子們都大了,我也就老了,這後福還沒看見在哪裡呢。」
衛氏夫人笑道:「娘娘青春正盛,怎麼說起來這話來了,說起來,到了年底,七爺也就十一歲了,娘娘為他打算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