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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52:03 作者: 七和香
真是個蠢貨!滿宮都在發的符水,上百人都在喝,怎麼會有問題?且到如今也並沒有任何人覺得不適。
靜虛真人淡定的說:「小道喝了,也無法化解太子妃娘娘的運道與貴妃娘娘腹中皇子的衝撞,於事無補,只有太子妃親自喝下才行,否則,皇子若不能順利降生,或是勉強降生損了紫薇帝氣,小道也是無能為力了。」
貴妃忙道:「真人此話當真?太子妃,雖說太子妃厭棄本宮,可這肚子裡的孩子是聖上的骨肉,太子的親弟弟,還請太子妃尊了聖諭,喝了神仙符水吧,否則皇子若有個不虞,聖上怪罪下來,可如何得了。」
太子妃笑道:「父皇那裡,本宮自會去請罪,貴妃不必多慮,還是好生養著身子才是。」
回頭厲聲喝道:「符水呢?呈上來,本宮就賞了靜虛真人了!」
貴妃只覺得太子妃敗倒,滿眼怨毒,簡直心花怒放起來。
辱臭未乾的小兒,倒與我斗!
魏公公忙接過宮女捧著的盒子,取出最後一碗符水,雙手遞了過去。
靜虛真人接過來,灑脫的一笑:「既是太子妃的旨意,小道不敢不尊,只是還求太子妃娘娘明白,這符水小道喝下於事無補,只有太子妃喝了,才能解貴妃腹中皇子的衝撞。」
太子妃冷笑。
貴妃道:「還是太子妃喝吧?聖上見太子與太子妃如此愛護兄弟,豈有不歡喜之理?太子妃請三思。」
太子妃對靜虛真人道:「真人還不肯喝,本宮就要命人灌了!」
靜虛真人一臉無奈,囉囉嗦嗦的說:「太子妃不肯受天道指引,小道也實在無能為力了,貴妃娘娘請見諒。」
說著,毫不在意的一飲而盡。
太子妃見了,不再說什麼,只是對貴妃點點頭,帶著人就走了。
剛走到黃花梨多寶閣前,身後驟然一聲尖叫,太子妃霍然回頭,那靜虛真人已經七竅流血,毒發當場。
正明宮內一片寂靜!
甘蘭院正房東次間也一片寂靜,鄭明珠眼睛都不眨了,望著陳頤安。
陳頤安這個轉折結束的恰到好處,效果的確不錯。
鄭明珠有點回不過神來的呆滯,這個結局,實在太出人意料了。
陳頤安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撲哧就笑出來:「傻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狠招?」
鄭明珠這才眨眨眼,長出了一口氣:「這破局的手段太厲害了!」
既然無法講道理,就暴力破局,太子妃竟如此果決!
陳頤安笑道:「其實也不難,既然對方設了一個喝與不喝都是錯的局,那麼就回她一個絕對不能喝的破局。」
鄭明珠笑了,她發現,其實陳頤安講故事講的真不錯。
她連忙搖搖陳頤安的手臂:「後來呢?」
陳頤安已經看過了鄭明珠得知這神轉折之後的表情,覺得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可愛,已經心滿意足,自然對後頭的如何處置,如何稟報聖上,如何封宮就沒什麼興趣了,隨口道:「後來你不都知道了?此事自然驚動了聖上和太子,貴妃娘娘大呼冤枉,痛哭流涕,聖上下旨封住正明宮,徹查此事。」
實際上,貴妃娘娘嚇的全身發抖,手腳冰涼,遍體冷汗。
這靜虛真人是她招入宮的,符水是在正明宮制的,送符水的也是正明宮的人,整個後宮都知道,貴妃想要逼太子妃喝下這劇毒的符水。
如今,她要怎麼才脫得了干係?
此時貴妃娘娘心口也不疼了,也沒人衝撞了,待聖上踏入正明宮,她立時撲到聖上腳下,大呼冤枉。
無奈之下,她只得把一切都推到這道士身上,是靜虛真人趁給貴妃做法的時候,陰謀想要害死太子妃,她不過是被蒙在鼓裡,無意中成了幫凶,如今幸而太子妃洪福齊天,靜虛真人作繭自縛,橫死當場,她自己只是一個失察的罪名。
陳頤安懶得講的這樣詳細,只是對鄭明珠道:「貴妃本來不足為懼,倒是正好釘死文閣老,你放心,文家上下,我不會放過一個!」
鄭明珠有一點莫名其妙,我放心,我放什麼心?
陳頤安目光閃動,凝視了她一會兒,才說:「文家對你如此無禮,還想全身而退?真是視我陳頤安為無物了?」
哦,原來是這樣,鄭明珠笑了,陳頤安護短那是誰都知道的,但對她這樣好,卻只有她一個人知道,而這個,就是她心中甜蜜的小秘密,連炫耀都捨不得,只整個藏在心裡,偶爾想起來,便如吃了天下最好的蜜糖一般的甜。
她動了一下,靠到陳頤安的胸前,小聲說:「嗯,我知道,所以我回來一點也沒生氣,我知道你會替我出氣的。」
透過夏季薄薄的紗衫兒,陳頤安撫著鄭明珠圓潤的肩,把下巴放到她頭頂上,兩人靜靜的沒有說一句話,有一絲風帶著窗外溫和的花香穿過來,便覺得溫柔和美,靜謐安寧。
作者有話要說:
☆、寵愛
比起武安侯府甘蘭院的一派靜謐溫柔,深宮之中正明宮卻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當今聖上一臉鐵青,坐於上首。
貴妃跪於階前,又驚又怕。
太子妃淚流滿面,一語不發,只是哀哀哭泣。
太子神色雖不虞,依然輕聲勸道:「父皇,兒臣驚聞此事,也是心驚膽戰,後怕不已,恨不能立時就拿了謀害太子妃之人。可是略想一想,貴妃娘娘伺候父皇多年,貞靜仁和,世所共知,怎麼會謀害太子妃呢?兒臣以為,必是這道士借為貴妃娘娘做法之利,私心謀害太子妃,與貴妃娘娘無關,貴妃娘娘自是並不知情的,如今要緊的還是找到幕後真兇,還求父皇明鑑。」
貴妃聞言,仿若抓到救命稻糙,完全沒想到開口替她開脫的竟然是太子,一邊哭一邊道:「陛下,臣妾實在是不知情的,臣妾伺候皇上這些年,臣妾是什麼樣的人,皇上自是知道的,往日裡,臣妾宮裡有下人有了錯處要行刑,臣妾也不敢看呢,如何敢毒害太子妃?臣妾只是因著緊腹中皇兒,怕有不慎,才信了人言,招這道士入宮,誰料他竟包含禍心呢?臣妾實是冤枉啊。陛下想想,臣妾若是要害太子妃,怎麼會當著滿宮的面,當場下毒,生怕人不知道呢?還求陛下、太子爺明鑑。」
貴妃哭起來如梨花帶有,晶瑩的淚珠落在瑩玉般的臉頰上,巴掌大的小臉實在是我見猶憐,對比起豐盈的太子妃,簡直有一種太子妃欺負了她的感覺。
太子聞言,奏道:「娘娘所言極是,娘娘掌宮日久,若是有意謀害太子妃,什麼法子不能使呢?倒要這樣大張旗鼓的當面下毒?兒臣是不信的,貴妃娘娘想必是被人利用了,這道士從宮外進來,何人不見,何物不能有?需得追查這引薦道士的人,方為正理。免得走了真兇。」
皇帝依然沒什麼表情,也不說什麼話,只聽著貴妃不知不覺踏入太子的言語圈套,把一個失察之罪穩穩的攬在了身上,如今只求能脫了謀害太子妃之罪,便連掌宮失察,引禍入宮,導致太子妃顯遭謀害之罪也顧不得了。
同時又造了一個真兇出來,自毀長城。
直到宮監來報:「慎王爺、沈容中、梅柳生奉旨覲見。」
皇帝才終於開口,命宣召。
貴妃娘娘渾身一抖,又掩面痛哭起來。
太子與皇帝的奏對鄭明珠是第二日才從陳頤安的口裡得知的,這個時候,正明宮雖然依舊封宮,但內宮的戒嚴已經解除了。
陳頤安給她解釋:「慎王爺是聖上唯一的嫡親王叔了,掌管宗人府,沈容中是j□j衛大統領,是聖上最心腹之人,而梅柳生是大理寺少卿。」
鄭明珠明白了:「聖上的意思,宗人府會同大理寺審貴妃娘娘及宮人,j□j衛則追查這道士的來龍去脈?」
陳頤安笑道:「雖說聖心難測,可以此看來,若是要猜一猜,貴妃娘娘大約並無大礙,文家是栽了。陛下到底還是眷顧太子的。」
鄭明珠不解其意。
「沈統領是聖上心腹,冷峻嚴苛,從不徇私,也從來不會懼怕任何重臣。」陳頤安解釋道:「聖上吩咐他去追查道人一線,那就是要釘死宮外人的意思了,大約這也是要給太子一個交代的意思。如此既然在宮外給太子爺交代了,宮內想必就不會如何了。」
政治就是交易和妥協,鄭明珠雖不大懂,大道理還是知道的,只是笑道:「文家其實是被貴妃害的。貴妃娘娘亂了分寸,當時見道人一死,就慌亂起來,竟把這下毒推到道人身上,這可不就是親手把文家害了麼。」
陳頤安點頭笑道:「真是越發聰明了,看來如今你有了我兒子,連聰明也有了呢。」
鄭明珠咬著唇白他一眼,誇人都不誠心。
陳頤安笑道:「若是你遇到,那該怎麼處理?」
鄭明珠坐到一邊吃青梅:「我又不會那麼傻,找個道人來給人喝符水,做這種自己找死的事兒,怎麼遇得到。」
陳頤安卻很有興致,笑道:「前頭不管,就說後面,要是你怎麼辦?」
「自然是先發制人,當即就指太子妃懷恨在心,毒殺道人,嫁禍貴妃,攪混一池水,把官司打到御前,有聖上的寵愛,貴妃尚有一搏之力。如今倒好,道人是她招進宮的,她又親口指認道人下毒,太子妃完全就是受害者了,道人有罪,她難道又能完全脫罪不成?無非就是從毒殺變為失察,依然是罪,還把在外最大的助力文家釘死了,倒成了一箭雙鵰了。」鄭明珠一邊說一邊搖頭。
沒那個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世上哪有完美無缺天衣無fèng的計劃呢?沒有應變之才,事情有變就慌了手腳,反倒成就了對手。
不過說貴妃是太子的對手,也真是太恭維她了。
陳頤安說:「既然聖上是這個意思,咱們就這樣辦吧。」
咦?鄭明珠眨眨眼,陳頤安說話也太跳躍了吧,怎麼辦?
「明日你就上表。」陳頤安道:「趁現在貴妃與文家、衛家的危機,你上表訴貴妃縱容親戚奴才,欺辱宗室,務必要痛打落水狗,這樣一來,貴妃在宮外沒了助力,就算能東山再起又如何?」
啊,原來是這個,陳頤安的後著放在這裡呢。
鄭明珠一貫信任陳頤安,並沒有細想,便點頭道:「是。奏表寫好我用印就是,那么姨母們那裡呢。」
「都交給我就是,這些首尾你不用操心了,如今其實已經是塵埃落定,不過看聖心如何罷了。」陳頤安不以為意的道:「倒是二弟的婚事,欽天監已經擇了日子,明年八月十二是個好日子,日子還早,只莊順公主的府邸賜下了,正在修繕,其他一應事務過了年再預備也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