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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52:03 作者: 七和香
瞅著一個話fèng子,陳夫人連忙笑道:「你困是因為有身孕了,如何比得,只是好端端的,這宮裡的事怎麼倒是吳側妃管著了呢?我瞧你精神也還好,難道管不得?」
不由的就有一點憂慮。
太子妃倒不以為意:「自然是太子體恤我的緣故。」
鄭明珠眉頭一皺,這是她見太子妃以來,太子妃第一次說這樣短的句子,她看一眼陳夫人,陳夫人那點憂慮並未散去,顯然也是覺得有點不對。
太子妃這樣活潑這樣肯說話的一個人,對這個問題卻這樣乾巴巴的一句就再也沒提了,怎麼也覺得十分反常。
反常即為妖,這事兒顯然並不正常。
太子妃見舅母和表妹都一臉凝重的表情,又笑起來:「舅母和表妹不用擔心,這也並不多要緊,且不論別的,只要我這次能生下兒子,自然就萬事都好了,若是沒有兒子,便是沒有吳側妃,也有張側妃王側妃。我還能管得完不成?其實並不相干,側妃理事,也越不過我去,太子再如何,也需有嫡皇孫,舅母說可是?」
這番話說的簡直是透徹至極,鄭明珠深感佩服,能想明白這個道理能想的這樣透徹,這後宮女人的智慧簡直叫人敬佩。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皎皎的低調火箭炮!
☆、驚心動魄的宮斗
只是這樣聰明的女人,這際遇卻也這樣為難,雖說太子妃位尊,可其中甘苦,又如何是一襲華美衣袍掩蓋得了的呢?
陳夫人微有惻然,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太子妃卻笑道:「哪個女人不是這樣過日子的?別說宮裡,就是咱們家這些親戚故交,誰家夫人後院裡沒住著幾個女人?若是沒有反倒壞了名聲,都是一樣的日子。且我到底還是太子妃,側妃見了我總得請安,總得站著服侍我,這樣想來,我自是比他們又強了一層。且太子爺按規矩禮法就該封四位側妃八位良媛,我要總費心她們,我自己竟就不必活了,且也太給她們臉面的,白白低了我的身份。倒還不如誰能討太子爺的好誰討去,誰能管事誰管去,待我安安穩穩生下兒子來,再慢慢的算帳就是了,為了那些人氣惱著了,倒值得多了。」
鄭明珠真覺得太子妃簡直是女中豪傑,就是個女漢子,這些話真不是一般女人說得出來的,雖不說起了知己之感,卻也是聽得十分入耳,太子妃所思十分透徹,在太子未登基之前,太子妃是聖上賜婚,又有強有力的娘家勢力,沒有極嚴重的過錯,她的太子妃位穩如磐石,太子想要安穩登基,除了自己的勢力經營,嫡皇孫也是個極有力的籌碼,這樣,他再寵愛哪個側妃,也得儘量要讓太子妃懷孕,多生兒子,太子妃有了兒子,自己地位自然更穩,這是一個良性的循環,她的確無憂。
再多的側妃,也是妾室。
陳夫人倒被她說笑起來:「胡說什麼,什麼死呀活的,你嘴裡就沒個忌諱。」
鄭明珠笑道:「娘娘這是真性情,本來說的也是,還是子嗣為重,如今安穩的歇著,養個皇孫,比什麼不便宜呢。」
太子妃便笑:「表妹說的才對我的脾氣,怪道平日裡舅母贊你懂事兒,今兒我也怪喜歡的,上回我就說了,你得閒了,就遞牌子進宮來陪我說說話兒,你白不來,今兒若不是進宮謝恩,只怕也還不來呢,真真是個難請的,回頭我找安哥兒告狀去。」
見她頓時說個沒完,陳夫人忙打斷她:「我還有個正事兒問你呢。」
就把劉昭儀打聽高家小姐的事兒,和今日謹妃有意透露的張家的事說了。
太子妃會意:「舅母問這個?倒也不難,哪天的事兒?把檔子調出來查一查也就清楚了,舅母放心,我吩咐人瞧瞧兒查去,一個人也不知道,包括正明宮那一位。」
說著就吩咐貼身的大宮女兩句話兒,那宮女聽了,領命而去,太子妃又俏皮的一笑,低聲道:「舅母不知道,這一位管事也有一陣子了,我瞧著沒什麼章法,論起來,我也算聽說過一些當初她在宮裡的事兒,若論借刀殺人,爭寵奪愛,隔岸觀火,口蜜腹劍,禍水東引這些,這位還真是全掛子的本事,可真要正正經經掌這後宮諸事,統籌全局,人員調度安排,轄制各宮各殿,協調各位皇子公主的婚事,她可差的遠了。誰是誰的人手只怕都沒鬧明白,我要安插兩個人簡直不費一點兒勁。這也罷了,且又不聽人勸,只愛聽她嫂子的挑唆,別的人一概靠了後。前兒還鬧了一場風波,父皇發了一陣脾氣,這兩日都沒進她宮裡去,今兒她嫂子倒又來了。」
因等著太子妃的宮女出去查檔子的事,陳夫人與鄭明珠都在一邊安坐,並不著急,陳夫人是知道的,因貴妃受寵,掌管後宮,卻又並非後位,太子妃雖是晚輩,卻又是明明白白的主子,兩人見面在禮數上有些尷尬,太子妃很少與貴妃相見,只不過都在這宮裡,且又是兩種相對的勢力,天生的利益衝突,並不對盤,雖不見面,卻十分關注對方的動向,且比旁的人更了解對方。
陳夫人就問:「太子妃的娘家嫂子,我依稀記得是文閣老的大閨女,那可是有名兒的人物了。怪道她們親熱呢,真是王八看綠豆,對了眼了。」
太子妃笑道:「可不就是這個話,文家的事誰不知道呢?趙老太君那話說的再對也沒有了,那文夫人真不知道是哪坑哪洞爬出來的,能教出什麼樣的閨女出來?別提什麼德容言功了,竟是什麼不要臉的招數都想得到。當初她該出嫁的時候,文閣老還是個五品官兒呢,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就把她嫁進衛家去做了填房,雖說是庶子,也是長房的,長房那位大奶奶雖說不是什麼名門望族,也是四川有數的大族的嫡女出身,舉止教養都是好的,也並沒有苛待她呀,尋常婆婆哪裡有不管教兒媳婦的?她倒是委屈起來,又與她姨娘扭了一股繩,只顧著歪門邪道,做的那些齷蹉事,可叫人說不得,聽說都污了耳。不過那衛家也不是什麼規矩人家,那年正明宮那一位飛上枝頭變了金鳳凰,那衛家竟把當家主母送了家廟,把這位姨娘扶了正,真真是個笑話。」
太子妃才真是個八卦王呢,鄭明珠聽得耳目一新,連忙問道:「貴妃的親娘?竟有這樣的事?我竟是頭一回聽說有這樣的人家。」
太子妃難得說八卦有人捧場,興致更高:「可不就是!有規矩的人家,別說養出了貴妃,就是養出了皇后,姨娘也不能扶正呢,偏他們家就能,真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連文家也跟著發達起來,雖說文閣老自有能耐,但若不是貴妃,他能十幾年時間就從五品官兒遷升為閣老了?表妹自也知道,貴妃同胞的就一兄一妹,上回鬧著要把她哥的大女兒嫁給五皇叔的世子,衛家庶子的女兒,虧她想得出,父皇原為難,她仗著懷著身孕,鬧的那樣厲害,天天哭,又要絕食,逼得父皇鬆了口,一道聖旨就作實了這件事,五皇叔勃然大怒,接了旨便進宮來見父皇,指著父皇罵了一頓呢,父皇平日裡那樣兒威嚴,那時候挨了罵都只是笑著撫慰,又封了五皇叔第二子一個爵位,才算完事。幸而世子妃倒是個好的,不過倒也不是她養的,是元配夫人留下的嫡女,如今便是五皇叔一家子,都頗為讚賞了。」
貴妃哪裡是仗著有身孕,那是仗著有寵愛呢。
那位世子妃,就是鄭明珠有著深刻印象的安親王府的世子妃,那一日她就發現,這位世子妃頗得眾位姨母舅母的喜歡。
真是太精彩了,鄭明珠聽得津津有味,這些該算是皇族秘辛的東西,她本來應該是知道的,可是偏偏實際上她並不知道。
太子妃倒覺得這位表妹真是捧場,這些陳年舊事也能做出這樣入神的表情來,不由越發歡喜:「如今貴妃又有孕了,只怕不知道又要鬧出什麼來呢,文氏的女兒也不小了,也是說親的時候了,真不知是哪家公子倒了霉,被她看上,這一對兒雙胞胎在帝都也是出了名的,就看這次又是什麼手段了。那一位最是不甘寂寞了,前兒剛被聖上發了脾氣,也就消停了幾日,只怕越發不甘心,我聽說她嫂子今兒進宮,就知道,必是又有什麼花樣兒了。」
貴妃娘娘最大的依仗其實還不是有孕,而是帝寵,可鄭明珠到底沒經歷過這些,不由笑道:「娘娘有什麼可憂慮的呢,雖說貴妃娘娘有孕,自然身子比平日更金貴些,可娘娘也有身孕,且一旦降生就是皇長孫,可比她那不知道排第幾的皇子更強呢。」
太子妃咯咯的笑,親昵的伸手點了一下鄭明珠的額頭,笑對陳夫人說:「舅母怎麼有個這樣實心眼的兒媳婦?偏安哥兒一肚子心眼,真是不知道怎麼吃虧呢。」
鄭明珠一片茫然,自己說錯了什麼話麼。
陳夫人笑道:「這樣才好,兩個都有心眼,夫妻之間還有什麼意思呢?就是要這樣方才和諧,且我倒是喜歡她這樣的性子,做事做人都堂堂正正,穩重大氣,並不斤斤計較,也不成日裡琢磨著要害了誰去,這樣的媳婦,今後侯府我才能安心交給她呢。且你表妹心眼兒雖實,那也不過是不愛作弄人罷了,若是誰惹了她,也別想得了好去。」
這話說的鄭明珠臉都紅了,忙笑道:「這是母親疼我,才總說我好,我們家大爺,成日裡只說我這樣兒的,還不夠他一碟菜呢,只怕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
說的太子妃與陳夫人都大笑起來,太子妃笑道:「舅母說的是,表妹這樣的品格兒是難得的,如今我也怪喜歡的,且表妹有舅母和安哥兒疼,周圍都是清淨的,想不到那些下作手段也是有的,也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倒也不懼她,她有什麼手段只管使出來,她這些年也是順遂慣了,也該有點教訓了。」
說話間,那宮女走了進來回道:「奴婢悄悄查了檔子了,初十的前兩日,威武侯夫人王氏的確曾進宮請安。」
太子妃點點頭,陳夫人就笑道:「有勞太子妃。我知道了。」
鄭明珠在一邊聽著,看來這件事是坐實張家無疑了,不過張家與楊家究竟是怎麼搭上線的,倒還需查一查。
提到這個張家,陳夫人又想起謹妃給的那盒子,便遞了過去,把謹妃的話說了一遍。
太子妃微有詫異道:「謹妃娘娘說我吩咐她調的香露?」
陳夫人道:「是,謹妃娘娘的確這樣說。」
太子妃就笑道:「好,我知道了,勞煩舅母了。」
鄭明珠覺得她們話中有話,只是見陳夫人也不問,自然也不便追問,便不再說什麼,又坐了一會子,說了些閒話,見時辰不早了,陳夫人與鄭明珠就告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