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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52:03 作者: 七和香
鄭明珠又問:「還有什麼事麼?」
墨煙道:「昨兒少夫人回國公府去了,到晌午大爺回來的點兒,楊姨娘遣了身邊的丫鬟送了一碟子點心來,說是新得的方子,交給廚房做了點心,送來給少夫人嘗嘗喜歡不喜歡。」
墨煙這話說的明白的很,少夫人回娘家,自然滿院子都知道,說是來給少夫人送點心,卻挑的少夫人不在家,而大爺在家的時候。
偏大爺那個點兒也不在家,他去接媳婦去了。
還真是不死心,鄭明珠表示這位姨娘倒是真不怕,上回就發作過她了,莫非這幾個丫鬟她又收攏了?
鄭明珠問她:「那麼你收下了嗎?」
墨煙笑了笑:「自然收下了,楊姨娘的點心是送給少夫人的,又不是送給奴婢的,奴婢自然不能替少夫人打回去,就在那邊桌子上。」
鄭明珠就笑起來:「少在我跟前弄鬼兒,你不能替我打回去,就能替我收下?趁早兒說清楚些。」
這丫頭不愧是陳頤安j□j出來的,也學了他那一套藏頭露尾,故弄玄虛,鄭明珠這樣慡利的脾氣最看不上,一說就急。
陳頤安手下的人,就數墨煙在鄭明珠身邊伺候的最久,她這樣伶俐,自然很是清楚鄭明珠的脾氣秉性,知道這位少夫人是個能寬厚大方的,輕易不動氣。
是以回話都松泛些。
墨煙便笑道:「奴婢只是想著,若是不收下點心,今兒那丫頭又哪裡有由頭來收盤子呢?若是她不來,少夫人怎麼會見到那丫頭呢?奴婢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收下才好。」
鄭明珠嗔道:「你倒會替我拿主意呢,怎麼你就知道我想要見見那丫頭了?」
墨煙那話鄭明珠聽明白了,原來不僅送點心是個招數,連那個送點心的丫頭都有點意思。
墨煙抿嘴笑道:「少夫人若不見一見,又怎麼知道咱們院子裡,竟然有這樣出息的丫頭了?」
鄭明珠就笑了:「也罷,我就瞧一瞧你弄的這鬼兒。」
墨煙聽了,脆生生的應道:「既如此,奴婢就去安排去。」
鄭明珠猜想,墨煙這安排,無非就是讓那丫頭以為某個時間少夫人不在,而是大爺在甘蘭院,這一點,作為如今提調外書房的墨煙來說,簡直輕而易舉。
鄭明珠就笑著手指點一下她的額頭:「你個捉狹鬼。」
不過如今既然墨煙這樣一心向著她,倒是好事,她沒有看錯人,她在外書房所用的策略還是有用的。
正說著話兒,有丫鬟進來回:「太醫院的蘇太醫來請平安脈了。」
鄭明珠就吩咐請進來。
公侯勛貴家大夫來請平安脈十日一次,武安侯府原來是太醫院五品院判常太醫來請平安脈以及平日裡開方保養調理等事,上回陳頤安說過了,就換成了蘇太醫。
不一會兒,就有大管家引著蘇太醫進來。
鄭明珠不是第一回見這位年輕的過分的蘇太醫了,這位蘇太醫看起來就不大規矩的樣子,鄭明珠記得常太醫每回進來,都是低著頭,從旁邊的小台階上來,哪裡像蘇太醫,丫鬟引他走哪裡就哪裡,毫不客氣,抬著頭,還四下打量。
那一日她還聽到有丫鬟議論蘇太醫,一個說他不懂規矩,另外一個卻說,這是不拘小節。
鄭明珠暗笑,到底是年輕俊秀的人物,又自有一股風流態度,深閨大院的丫鬟見著這樣珠玉般的人物,心生好感也是常事。
蘇太醫也是五品,見了縣主自是要請安,鄭明珠待他很客氣,她記得陳頤安稱他小蘇,顯然是關係親近的。
一時放了幔子,診了脈,蘇太醫說:「我今兒開個方子,少夫人平日裡吃的那藥丸子換一換,吃這個罷。」
翡翠便在一邊問:「還要問一問大人,那這新藥丸子可有什麼講究妨礙?」
蘇太醫說:「也沒有別的要緊,就是忌生冷,忌辛辣,平日裡不要久站,常歇著些兒,如今雖說天熱了,也要常暖著些,少夫人體質偏寒,須得好生調理。」
翡翠一一應了,鄭明珠就笑道:「有勞蘇大人,請蘇大人到外頭喝杯茶。」
新吃一個藥方子,按例是要看一看的,待府里覺得無礙了,才送大夫走,蘇太醫如今往來貴胄豪門,自然也是知道的。
此時他倒不急著走,卻是道:「下官還有一句話想回少夫人,從脈象上來看,少夫人是個心性剛烈的人,最易心緒起伏,這樣其實極傷身子,如今大爺吩咐下官為少夫人調養身子,其實吃藥是下策,少夫人平日裡少動怒,少流淚,保持心緒平靜,自是比藥還強的。」
鄭明珠想起昨日在安國公府與父親對峙,盡落入了這位蘇太醫的眼裡,不禁有點不好意思起來,笑道:「蘇大人囑咐,我知道了,我平日裡原也不是那麼著。」
蘇太醫似乎並未覺得自己造次,倒是點頭道:「少夫人明白就好,平日裡只管歇著,不要勞神,更不要去水邊,連花園子也少逛些,若是覺著睏倦,便多睡些,這方子吃了若是容易倦,倒是好事。」
這太醫年紀不大,倒是囉嗦,絮絮叨叨說了這些,才與管家出去了。
鄭明珠覺著好笑,昨兒只顧著痛快了,倒沒注意到外頭人的眼光,別人看她這樣與父親說話,心中不知說她多不孝呢。
幸而這是陳頤安的人,又是個大夫,出入慣了各家豪門府邸,想必比這厲害的都見過不少,應該不至於大驚小怪才是。
大約是因著這大夫的絮叨,鄭明珠拾起針線來剛做了幾針,翡翠就上來勸她歇著:「這些物件原不是什麼要緊的,少夫人就算不愛外頭針線上的人做,打點來交予奴婢們做也就是了,少夫人還是多歇著的好。」
鄭明珠也就只得懶懶的歪著。
她久無身孕,別說主子們急,就連丫鬟也跟著著急,到底奴才的臉面取決於主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大夫要她調養,一個個就如奉綸音一般了。
正覺著無聊,榮安堂的丫鬟橙花在門口問:「少夫人在屋裡麼?夫人打發我過來請少夫人說話兒。」
鄭明珠就說:「是,待我換了衣服就來。」
橙花聽了,笑嘻嘻的掀了帘子進來:「既如此,奴婢幫著妹妹們服侍少夫人吧。」
夫人身邊的丫鬟自然是有臉面的,通常只見鄭明珠帶著丫鬟幫著上房的丫鬟服侍陳夫人的,倒少見陳夫人身邊的丫鬟來服侍鄭明珠的。
鄭明珠一邊笑著推讓:「讓你妹妹給你倒杯茶坐一坐罷了。」心中一邊想著,難道有什麼要緊事?
下人的態度永遠是一個府里的風向標,尤其是正經主子身邊服侍的大丫頭,她們有臉面,消息靈通,從她們態度的不同中常常能夠搶先得知主子的某些傾向。
不一時,鄭明珠就去了榮安堂,見陳夫人一臉笑容,見了她就招手叫她到身邊的凳子上坐了,笑道:「剛才宮裡太子妃打發人送了消息來,聖上已經准了青哥兒尚七公主的事了,吉日就來頒旨。」
鄭明珠就笑道:「恭喜母親,這可是咱們家的大喜事。」
那日高家小姐的鬧劇之後,陳頤青隔日就被侯爺打了一頓,養到如今,大約已經可以下床接旨了。
陳夫人笑道:「這是聖上的恩典,咱們家得沐天恩,自然是大喜事,只我想著這尚主的大事,非同一般,比旁的事格外要緊些,疏忽不得,略有不慎便是欺君,只如今這府里本來事多,又要預備太夫人回來的事,那邊府里已經收拾好了,預備下月初一就要接了太夫人回來,又有寬姐兒那邊夫家有一位當家嫂子要上帝都來下聘禮的事,都攢到一起了,我也真顧不過來這麼些,說不得要偏勞你了。」
什麼都是有徵兆的,鄭明珠其實在來之前就已經猜著一半了,此時聽了也並不怎麼意外,只是笑道:「論理,媳婦自然該為母親分憂,只是母親也知道,媳婦年輕,從來也沒經過什麼事,沒理過這些,也並不懂得,驟然就是尚主這樣要緊的大事,只怕辦壞了。」
陳夫人笑道:「這個我也想到了,我瞧你素日也謹慎,如今你那院子,連同安哥兒的外書房都打理得有模有樣,是個能幹的。這件事雖說要緊,卻是件件都是有定規的,有什麼不知道的,橫豎禮部檔子上都查得到,安哥兒自然會去交涉,回來交代給你,你們就商量著辦了,倒比事事都來回我便宜些。再者,雖說現在不該說這個,可咱們兩個說句私房話究竟也無妨,安哥兒今後必是要承爵的,這侯府遲早要交給你,如今趁我還有精神,瞧著你慢慢的掌起來,若是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也好就告訴你了,倒比今後猛的就交給你了好些。」
話說到這樣的份上,透著十分的為她作想,要再推辭就不識抬舉了,而且鄭明珠本來就沒打算十分推辭。
鄭明珠就笑道:「母親這樣說,媳婦越發無地自容了,那媳婦便跟著母親學著做吧,只求母親別嫌我笨才好。」
她知道她的職責,這推辭不得,當家主母從來都不易做,希望早一日做準備,便能做的更好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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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明珠便聽陳夫人先與她交代府里回事情、發牌子、領東西,動銀子,以及各種繳回的規矩。她進府雖快兩年了,有用的也就只有自己這幾個月,如今除了甘蘭院那一塊總算是理清了,但其他的地方,尤其是上房,還幾乎是諸事不知,連府里的規矩,也還不是十分的清楚。
幸而這些事情,不管在哪一家都是大同小異的,程序通常差不多,也不過是時間上和權限上的差別,有的人家是完事了立即回話,有的是只在那個時刻來回,有些規矩是誰經手的事誰來回話,有的是由管事媳婦聽了一總兒回了給主子。
這些都差別不大,端看主子覺得怎麼做順手罷了。
鄭明珠聽了,覺得也沒有什麼要緊的差別,便笑道:「既如此,明日母親理事的時候,媳婦就跟著學一學,見一見各位管事媳婦。」
說著就是午飯時候了,鄭明珠陪著陳夫人用了午飯,又議到了申時二刻才回甘蘭院。
進門兒墨煙就迎了出來,對鄭明珠笑道:「打量少夫人不過去說句話,竟就到了這會子,可惜我布置了一番,那丫頭興沖衝來了,屋裡一個主子也沒有。」
鄭明珠好笑:「這回你沒算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