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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52:03 作者: 七和香
    朱家姨母給朱舅母的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丫鬟心領神會的走過來,悄悄兒的說了幾句話,朱姨媽就啐道:「這個蠢貨,一窩子都是蠢貨!」

    正說著,朱氏剛好見完了一個人過來,見妹妹這樣子,便說:「這是怎麼了?」

    朱姨媽見狀,便拉著朱氏退了兩步,把剛才嫂嫂在後頭被寧婉郡主發作了的事兒說了,她說:「姐姐發覺了嗎,這位大小姐可和以往不同了。」

    朱氏有點遲疑:「我覺著妹妹是不是想多了,她那個性子本來就耳根子軟,自己沒什麼主意,如今嫁了人,那邊的豈是好相與的?要拿捏住她也並不難,多挑唆幾次,自然就要聽他們擺布了。」

    朱姨媽說:「姐姐說的固然有理,只我看來,倒只怕不全是這樣,就拿前兒那事說起,姐姐這樣好心為她,把七丫頭送去幫她,這也是給她臂膀的意思,她就敢當面甩臉子,這是什麼道理?姐姐細想想,以往在家裡,姐姐吩咐她的事,便是再不情願,又哪裡有過這樣的事,竟然還敢鬧到姐夫跟前去,害姐姐……」

    她看朱氏臉色陰沉,這句話就並沒有說完,只是說:「那一日我聽說了,就想了半日,覺著姐姐如今只怕是養虎為患了,今兒她來了,嫂嫂就急著追過去,我想攔著也沒攔住,果然就碰了一鼻子灰回來。」

    朱氏沉吟了一會兒,說:「妹妹的意思我曉得了,那今後只怕還得多留一個心眼才是。」

    朱姨媽笑道:「果然還是姐姐明白,以往她是那個樣子,做什麼自然不用費什麼勁,可如今眼看著人家大小姐一顆心全在夫家了,早跟以往不一樣了,姐姐還這樣好心顧念著她作甚?只怕咱們念著人家,人家不認得咱們呢。」

    朱氏點頭稱是。

    朱姨媽小聲說:「依我看,姐姐第一要緊的就是打發人跟林管事說一聲兒,手腳務必要乾淨,再不能被人查到蛛絲馬跡。」

    一想到折在陳家的吳建榮,朱氏還滿心的不自在,此時聽了才笑道:「妹妹放心,這林管事是極妥當的,我原也不是為防著她,就那家的兩母子才是厲害呢,我就為了防著他們,才再三囑咐林管事,不用心急,慢慢兒的經營,務必要穩妥。」

    朱姨媽聽了笑道:「果然我是白擔心了,姐姐一向有智謀,自然比我想的妥當,虧我還懸心著這事,生怕這個也和吳管事一樣,只求銀子,蠢笨無比,別說陳家那些人,便是外頭略知一點經濟的也能看出不妥來。」

    朱氏嘆氣道:「當初也是我太托大了些,想著她一向不管那些個,就忘了陳家還有人,如今我都明白了,你只管放心便是。」

    提到那邊,朱氏又問朱姨媽:「那七丫頭那事,辦的如何了?」

    朱姨媽皺眉:「還不成,那人一直就不肯……,也真是奇了。」

    朱氏也皺眉道:「這可拖不得,再拖就難了,回頭我打發人再催一催她。」

    朱姨媽點頭,還沒說話,就又有客進來了,朱氏也就不好久呆,自去應酬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皎皎的手榴彈!

    ☆、送嫁

    鄭明艷的院子此時自是熱鬧的,姐妹們都聚集在她屋子送她,只聽見女孩子的笑語如珠玉,釧環響動,進進出出的都是些如朝露一般清新的女孩子。

    鄭明艷見鄭明珠與寧婉郡主一起進來,忙上前見禮請安,又謝鄭明珠送來的添妝,她此時已經上完妝了,一張臉紅紅白白,鄭明珠差點認不出來。

    寧婉郡主拉著她看了看,笑道:「新娘子如今的妝都做成一個樣子,一點看不出自己的模樣來,洗個臉就得變一個人,要我說,姑爺們早上起來還不嚇一跳啊。」

    說得一屋子女孩子都掩嘴笑。

    鄭明艷臉上妝容厚,簡直看不出來臉紅不紅,卻是自然不會接這個話,倒是叫丫鬟拿了東西過來,對鄭明珠說:「妹妹給大姐姐做了兩雙鞋,還求姐姐別嫌棄,今後妹妹去的遠了,再要見大姐姐也難了。」

    說著就掉淚。

    寧婉郡主見狀,忙拿了帕子給她擦:「艷丫頭你這妝都上好了可不能這樣早就開始哭,哭花了麻煩呢,給我瞧瞧這鞋,喲,瞧這花兒扎的,比給我的那雙好,可見是親姐妹了,做鞋子都用心些。」

    鄭明珠也拿過鞋瞧,果然看得出用心來,針腳細密,鞋幫密密的纏枝花兒,十分的費功夫,她就嗔著鄭明艷:「你自己要繡嫁妝這樣忙,怎麼還惦記給我做鞋呢。自個兒還是要多歇著才是。」

    又挽著她的手和她說話。

    說起來這位二妹妹她還真是一點也不熟,她成為鄭明珠以來就一直在陳家,也就只回過一兩次娘家,對二妹妹的印象還多來自於翡翠的敘述。

    據說這位二妹妹,沉默溫柔,待人可親,從不與人爭執,鄭明珠還在嘆息這位二妹妹大約也是如鄭明珠一般,被朱氏『精心』教導過的,德容婦工都是上好的,卻不懂世間事,越是教得好,越是任人欺凌。

    這種教導,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可是此時鄭明珠卻發現自己想錯了,這位二妹妹在忙著自己繡嫁妝的這種情形下還給自己這樣費工夫的做鞋,還可以說是尊敬大姐姐,姐妹情深,可是從寧婉郡主的言行里,鄭明珠已經敏銳的發現,寧婉郡主疼愛自己這位庶妹,甚至比自己這正牌子表妹更來得親近。

    當然這裡面顯然有原本鄭明珠並不親近自己正經外家的緣故,像寧婉郡主這樣高貴身份,難道還能指望著她上趕著來親近一個並不怎麼熱絡的表妹?

    像寧婉郡主今天這樣子的替她出頭,鄭明珠已經覺得又驚訝又感激了,足見這位大表姐那種護雛的個性,長姐風範如此。

    但到了這位二妹妹這裡,寧婉郡主不僅表現的親近,那話里的意思顯然來往不少,二妹妹也會親手做鞋做襪送給寧婉郡主。

    貴女圈自有自己的規則,嫡女不是十分看得上庶女,但鄭明艷卻做的這樣好。

    一個無母的庶女,不嫡不長,家中還有厲害的嫡母,她卻能給自己鋪出這樣好的路,她能讓寧婉郡主待她親近,也並不忽視自己的長姐,而當時娘家的這位長姐,連自己都顧不上,如何顧得上她?

    想到這裡,想到這種善意,鄭明珠也不由的對這位二妹妹另眼相看起來。

    鄭明珠笑道:「雖說你公爹在外頭辦差,到底家眷都在帝都,或許妹夫也要在帝都當差呢,也未可知。」

    寧婉郡主卻笑道:「能隨著夫婿出去,那還不是好事兒呢?也不用伺候婆婆小姑子,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福氣呢。」

    鄭明艷笑著點頭:「能像大表姐這樣有福氣的自然不多。」

    鄭明珠也笑道:「可不是,我這些姐妹們,幾位公主自然不敢說,便再也沒有比得過大表姐的了。」

    姐妹們說說笑笑,鄭明珠因沒見著其他幾個妹妹,便問:「慧丫頭她們幾個呢?」

    鄭明艷說:「因來的姐妹多,我這院子又小,怕招待不周,又多有與三妹妹,四妹妹,五妹妹要好的,便都讓到她們的院子裡去了。」

    鄭明珠點頭,卻聽鄭明艷又說:「難得有這麼多姐妹們都來送我,只高家表小姐身子不好,太太把她送到青城郊外蓮花別院去了,竟是不得來。」

    鄭明珠心中一怔,臉上雖沒露出什麼來,卻是不由訝異。這位二妹妹是有心呢還是無心呢?這話實在太有意思了。

    她便回頭看了墨煙一眼,墨煙多麼伶俐,輕輕點個頭,一溜煙出去了。

    鄭明艷看在眼裡,笑了笑。

    鄭明珠也看在眼裡,不由的也笑了笑。

    寧婉郡主不知內情,當然也沒發覺她們兩姐妹當著她的面就打了這樣多的眉眼官司,只是不屑的道:「艷丫頭你就是太溫柔了,這種人你也不打她出去?憑她也敢稱表小姐?你們家太太也真是瘋魔了,虧得如今表弟媳婦當家,不然還不知要鬧什麼笑話兒出來給人看呢。」

    鄭明珠笑道:「我也這麼說,如今她不來有什麼不好,她要來了,妹妹你怎麼介紹她給眾位小姐呢?」

    鄭明艷靦腆的笑一笑:「這也是太太的面子,咱們做女兒的,怎麼好不聽太太的教導呢。」

    寧婉郡主哼了一聲,沒再繼續教訓。

    鄭明珠越聽越覺得這位妹妹真是個妙人,這句話說的十分有意思。

    不過還是大表姐形容的好,朱氏真是瘋魔了。

    吉時送了嫁,但客人也依然還在熱鬧,鄭明珠這位大姑奶奶自然要留在安國公府與嫂子一起待客到傍晚,便見丫鬟進來說:「外頭大姑爺打發人進來問,大姑奶奶是這會子走還是再留一會子?」

    林氏就笑道:「妹妹也累了一天了,這會子人也少了,不如這就與大姑爺一道兒回去吧。我也放心些。」

    鄭明珠想了想,便也點頭稱是,走之前,鄭明珠悄悄兒的問林氏一句:「嫂嫂當家之後,那位高家小姐是回家去了麼?」

    林氏奇道:「妹妹怎麼想起來問她?自然是送回家去了。」

    鄭明珠笑道:「咱們家那事你知道的,我可不得問問麼。還有件事問一問嫂嫂,嫂嫂留意一下。」

    就悄悄兒的把鄭明艷今天說這件事跟林氏說了,明艷是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她能知道的事,自然是從身邊人而來,而且應該是朱氏身邊的人,林氏作為掌家的奶奶,心中也要有數才好。

    林氏會意的笑一笑,輕輕說:「二妹妹是個懂事的,前兒也跟我說了兩個人,原是在太太身邊伺候的,二妹妹說她要出閣了,這兩人托我略為看顧。」

    原來是這樣,這位二妹妹真是個聰明人,這一手安排實在非常的聰明,臨出嫁前把國公府的人脈交給林氏,既賣林氏一個人情,又給那幾人找好了出路,今日又藉此再賣鄭明珠一個人情,顯然是看得清楚,國公府的今後,必然是鄭明玉一系的天下。

    既然林氏知道,鄭明珠便放了心,辭了林氏,帶著人走了。

    陳頤安聽人回了鄭明珠要出來,便在二門等著,與她一起上了車,鄭明珠先問道:「怎麼樣?」

    陳頤安顯然知道她在問什麼,便說:「我著人去查了。」

    他又問:「這事兒奇了,二妹妹怎麼知道的?青城郊外的蓮花別院並不是你們家的產業,是沈家的。」

    二妹妹私下的事,鄭明珠沒打算詳細的與陳頤安解釋,且陳頤安看起來也沒怎麼留意,不過是順口一問,倒是那別院也是鄭明珠的疑惑:「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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