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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52:03 作者: 七和香
    朱氏穿了一身杏黃的花開富貴的長袍,淺黃色撒花裙子,笑語盈盈的與人說話兒,她精心打扮過,看起來容光煥發,富麗華彩,完全看不出有什麼不如意。

    朱家舅母,朱姨母也依然奉承在她周圍,還有些鄭明珠認不出來的女眷,笑語晏晏,頗為熱鬧。

    鄭明珠笑著上前行禮,朱氏一臉歡喜的拉了她,問寒問暖,十分親熱,似乎毫無隔閡,鄭明珠不禁都要佩服她這樣能屈能伸。

    那一日朱氏管家權被交給林氏,又被鄭瑾訓斥,深究起來,鄭明珠正是源頭,可是此時朱氏依然如同第一次見面那樣,親熱非常,完全就是她從小疼愛的女兒一般,好像那些事完全沒有發生過。

    當然,要論表面功夫,鄭明珠也自然不會落於人後,她掛著一張笑臉,挨個長輩問候了一圈兒,才笑道:「我去後面看看二妹妹去。」

    朱氏便笑道:「是該去的,艷姐兒與你一向要好,今兒是她的好日子,正盼著你呢。這邊都是長輩,你坐著也是沒趣兒,和你姐妹們說說話兒去才好。」

    鄭明珠笑盈盈的就帶著丫鬟往後頭小姐的閨房去。

    走下後頭的階梯,剛轉過粉油影壁,鄭明珠卻聽到後頭朱家舅母趕著她叫:「外甥女兒,你且站一站。」

    這個時候裝沒聽見似乎行不通,鄭明珠只得站住,笑問道:「舅母叫我?」

    朱家舅母扶著個小丫頭子,身後跟著一個穿著大紅撒花裙子的年輕女子,看那穿著打扮,大約是個年輕媳婦。

    朱家舅母走過笑道:「外甥女兒,前日我跟你說的那事,可有信兒了?」

    鄭明珠眨眨眼,什麼事?

    瑪瑙在一邊見她不說話,情知她是忘了,便輕輕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啊,那個什麼八竿子遠的表哥的事,鄭明珠還真忘了,一來本來就不是交代給她的,她連情形都不大清楚,二來單從朱家舅母那說法就知道,這事兒陳頤安才不會理呢。

    陳頤安那人多難伺候,鄭明珠怎麼可能為此去觸霉頭。

    鄭明珠也自然就不會理。

    那朱家舅母身後的年輕媳婦,見鄭明珠這樣子的模樣,倒先冷笑道:「表妹真是貴人多忘事,你表哥的事求到你跟前,竟就忘了不成?虧的咱們一家子還在家裡苦等呢。」

    鄭明珠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和這樣的人打照面,聽這說話的口氣,倒不是她們求著鄭明珠,倒是鄭明珠求著她們了?

    鄭明珠說:「原來是那事兒,那一日我不是就跟舅母說過了麼,大爺說不成,我自然沒有法子。」

    聽鄭明珠說的這樣乾脆,朱家舅母有點急了:「哎呀,那日我不是說了,姑爺雖然辦不了,侯爺也該辦的了啊,你求求侯爺去,哪有個不成的?這點子小事那還不夠侯爺一辦的。」

    怎麼會有這樣沒眼色愚蠢的婦人!

    鄭明珠都無語了。

    那年輕媳婦見狀,一臉的不耐煩:「喲,竟然還有表妹也辦不了的事兒?我倒以為只要表妹開了口,這事兒自然也就成了。虧的大姑母這樣疼你,如今只是求你幫你表哥一點兒事,就這樣推脫,只怕是沒成心要幫忙吧?。」

    這真是求人幫忙的態度?這樣尖酸刻薄,鄭明珠雖說早知道這朱家舅母上不得台盤,此時也是頗為不耐煩,順口答道:「是啊。」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妹子們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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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婉郡主

    這句話一出口,鄭明珠就聽到身後不遠處有人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那婦人登時柳眉倒豎,一手指著鄭明珠:「你……你竟然敢這樣說!」

    鄭明珠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到後面有個女子聲氣慢騰騰的說:「沒瞧出來你一個無品級的婦人這樣有膽色,居然敢這樣指著縣主,文家五少奶奶才挨了她一頓打,我瞧著她也不會捨不得打你。」

    那婦人滿臉怒氣,五官都有點扭曲了,扭個頭剛說了兩個字:「關你……」,剩下的話頓時就被吞進肚子裡去了,有點瑟縮的放下手來,滿臉怒氣變得又尷尬又膽怯,鄭明珠看得新鮮,便跟著扭頭去看這說話這樣放肆又這樣有趣的是誰。

    回頭只見一群丫鬟簇擁著一個穿的金碧輝煌的女子,三十左右的年紀,頭上那支鳳釵端端正正十分閃耀,一身兒的打扮富麗堂皇,濃眉大眼,直如一朵牡丹花般端貴大氣。

    鄭明珠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大表姐。

    這是誠親王府的嫡長女,宗室近枝這一代的第一個女孩兒,寧婉郡主。

    朱舅母和那年輕媳婦都忙行禮請安。

    雖說大表姐是郡主,自己只是縣主,自然是要低些,可是人家一出場就如此威勢赫赫,反觀自己,實在差的太遠了。

    果然氣勢這個東西並不完全與等級封號有關,鄭明珠被那些親戚拿捏慣了,自己上趕著給她們臉面,這才是她們這樣囂張,肆無忌憚的原因。

    寧婉郡主說話聲氣比較慢,可話卻一點兒不輕省,她對鄭明珠笑道:「我剛才遠遠兒的聽到這邊說的熱鬧,依稀是問你什麼表哥的事你沒辦好?是哪家弟弟,你告訴我,我來替你辦。」

    寧婉郡主身為誠親王府嫡長女,宗室近枝這一代的大姐姐,本身在宮裡宮外都是極有面子的,如今年歲漸長,越發威儀起來,寧婉郡主自己的夫婿又極有出息,三十多就做到了封疆大吏,雖說這也與妻子娘家的助力有關係,但本身也是極具才幹的。自然說得起這種話。

    鄭明珠笑一笑,還沒說話,朱家舅母已經賠笑道:「這原是一點子小事,怎麼敢勞動郡主。」

    寧婉郡主看她一眼:「我問明珠妹妹她的表哥的事,和你有什麼相干,要你來答話?」

    一句話就噎的朱家舅母一臉漲紅。

    可是她在寧婉郡主跟前哪裡敢如在鄭明珠跟前那般把自己當正經舅母一般的作派,這位郡主娘娘惱起來,便是連聖上嫡出的公主也敢訓的,且也沒見宮裡下旨訓斥她。

    朱家舅母無品無級,怎麼敢上趕著觸寧婉郡主的霉頭,此時一句硬話下來,也就生生受了,屁也不敢放一個。

    倒是緊著給鄭明珠打眼色,似乎叫她別說出來。

    鄭明珠哪裡管她,只笑道:「大姐姐操心了,並不是舅舅姨母家的哥哥們,原是朱家舅母家的表哥,要咱們家給尋一個鑾儀衛的缺兒,我說辦不了,舅母在這埋怨我呢。」

    寧婉郡主道:「遠遠兒的就聽到表哥長表哥短,一口一個表哥的,我還想著這家裡這麼些哥哥弟弟,誰有什麼要緊事呢?原來是這樣,還以為什麼硬仗腰子的表哥呢,你平日裡倒是知禮懂事,叫她一聲舅母,這還就拿自個兒當正經舅母了,口口聲聲舅母表哥的,這高枝兒倒攀的跟我娘一樣兒了,我娘才是你舅母呢,也沒這樣有人沒人就叫的這樣親熱。」

    有大姐姐來出頭,鄭明珠樂的看熱鬧,京城貴女的厲害鄭明珠早在陳夫人那裡已經微見端倪,而這宗室女的飛揚神采又比貴女們更強一層,別人說不出的,她們都說得出,且都敢說,這位寧婉郡主說的話兒簡直就是刀子一般,幾句話就把朱家舅母的臉面剝的一點不剩。

    可是朱家舅母哪裡敢回話,一臉紫漲還只得賠笑,那尖酸刻薄的年輕媳婦更是瑟縮在一邊低著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來來往往的女眷因見了寧婉郡主,有些就要上前請安寒暄,此時已經圍了些人,也就有人在悄悄的掩嘴笑起來。

    也有來得遲了不大明白的人,悄悄的問旁邊的夫人奶奶,聽了幾句話,也就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來。

    打秋風求辦事的親戚哪家都有,但能求人求成這個樣兒的卻不多見。

    也有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悄悄笑道:「鄭家這位大小姐也算是貞靜了,才敬出這樣些親戚來,聽說那家太太……還捏著人家的嫁妝不放呢。」

    傳言自有傳言的力量,嫁妝單子傳了一圈就沒了單子兩個字了。

    另就有人說:「這位大小姐的嫁妝那可不是公主留下來的?這也敢打主意?膽子也太大了。」

    有人掩嘴笑道:「你瞧瞧這樣子的親戚都能對大小姐這樣兒,還有什麼不敢的?只怕早拿捏住了,這沒娘的孩子總是吃虧的呢。」

    「那位太太不是聽說賢良淑德的麼,這看起來可不像呢。」

    「這誰知道,這位大小姐以前可沒怎麼出來走動過呢,且別說她,就是他們家世子夫人,你見過幾次和這位太太一塊兒出來的?」

    「這倒是。」有人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點點頭。

    不管周圍的閒話,寧婉郡主又對鄭明珠說:「你既說了辦不了,還在這裡糾纏個什麼勁,難道多說幾句舅母表哥的就辦得了?今後但凡有這樣的事,你又是這樣臉軟心慈的,叫他們找我去,我來瞧瞧是什麼要緊的舅母表哥呢。」

    鄭明珠笑:「大表姐說的是,都聽大表姐的。」

    寧婉郡主見周圍的人也多起來,這到底又是人家的大喜日子,不想鬧的太熱鬧,便不再理朱家舅母,只和旁邊幾個貴婦人說起話來。

    朱家舅母見這個fèng子,才悄悄兒的退了出去。

    待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寧婉郡主才攜了鄭明珠的手往後頭院子走去,一路都在教訓她:「這等歪心爛肺的人,你理她作甚,略給她個台階,就蹬鼻子上臉,一家子都靠上來,且你幫了她一萬回,只一回沒幫她,頓時就是你對不起她了,你瞧瞧那個婦人的做派,正經咱們家姐妹還沒她動靜大呢。」

    鄭明珠笑道:「我不是也沒理她麼,只是想著到底是二妹妹的好日子,不想在家裡鬧的不像。」

    寧婉郡主一個指頭戳一下鄭明珠的額頭:「你還跟我犟嘴呢。」

    說到這裡她又笑了:「說起來,你倒也有些長進,前兒我聽說你把文家老五的媳婦打了一頓,驚的茶盅都差點砸了,再三追問是不是回事的人傳錯了。先前我聽你那回話就好,倒比以前強多了。這樣子才好,咱們家的姐妹,怕過誰來?」

    兩姐妹說著話兒往鄭明艷的院子去了。

    那朱家舅母灰頭土臉回了前廳,朱氏因在與人說話兒,還沒理會,倒是朱家姨母一眼看見了,見自家嫂嫂這個樣子回來,知道是碰了壁,大概還丟了臉,不由的就哼了一聲。

    這個嫂嫂,生就的小家子氣,又看不懂人眼色,十分的沒有成算,她早料到她追著鄭明珠出去沒什麼好處,如今果然一臉晦氣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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