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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52:03 作者: 七和香
真是不要命了!
這已經不是和少夫人打擂台的事了,這簡直就是找死!
墨煙雙手冰涼,少夫人再寬厚,也不可能再不與宣紋計較了。
過了好一會兒,鄭明珠才對陳頤安說:「這是大爺的丫鬟,大爺來處置吧。」
陳頤安笑道:「外書房如今可是你管著,且人你也教訓過了,還叫我處置什麼?也罷,我就替她求個情,少夫人高抬貴手,念在她一時糊塗,暫且留用以觀後效如何。」
鄭明珠便說:「我用人,不在多聰明伶俐會辦事,要緊的是要有那個心,心裡有主子,再大的錯我也能替你想法子,心裡沒主子,便是小錯兒我也容不得,只如今既然大爺發了話,那就青果降為二等丫頭,仍留外書房聽用罷。若是再有下次,誰說話都不成了。」
這處罰很重了,臉面全無,也就比攆出去好一點,這是一個知情不報的錯處,陳頤安以為鄭明珠大約就是罰青果月例之類,沒想到直接降等。
看來鄭明珠還真是氣的狠了。
只青果哪裡敢說一個字,滿臉漲紅,眼中含淚,給鄭明珠和陳頤安磕了頭,退了出去。
陳頤安摸摸下巴,唔,自己大約也跑不掉。
果然,待青果退了出去,鄭明珠吩咐外頭的丫鬟們都出去,轉身就對陳頤安說:「大爺倒是好,你早知道,竟就悄悄兒的不告訴我。」
陳頤安笑道:「就知道你要發脾氣,這事兒我處置過了,你自己沒發覺,倒來怪我。」
鄭明珠咬牙道:「那你也不能說一聲兒?明明也知道,這些丫鬟小子都是你使出來的,自然跟我不是一條心,就拿青果來說,她和宣姨娘一處兒這些年,多少有些情分,她避重就輕幫宣姨娘瞞著我,我也不是不明白,就只是你不告訴我,我才不明白呢。」
陳頤安輕鬆的笑道:「既然跟你不是一條心,你就要想法子收攏他們才是,難道外書房交給你,只是查一查帳就完了?那我直接請個帳房先生也就是了。少夫人自然該有少夫人的該管的事兒,就如爹爹的外書房,什麼事兒不經母親手裡過?大小事兒一應都清楚明白,雖說你們女人不管朝堂上的事兒,但爺們出門的事兒也得知道才行,不過你到底剛接手,一時謹慎,不改規矩也沒什麼錯,我也不指望你即時就會。」
鄭明珠眯著眼看他,這是在歪話題吧?
陳頤安看她疑惑的神情,接著笑道:「如今趁青果這件事,你不妨敲山震虎,在外書房多下點功夫才是。」
鄭明珠想了一下,外書房以前是宣紋管著,她身份不夠,那麼或許陳頤安的規矩便是有些事直接回給陳頤安知道,陳頤安特地拿陳熙華的外書房來說,那看來規矩是該改了。
鄭明珠便點頭道:「我知道了。」
然後鄭明珠又說:「別的也罷了,宣姨娘怎麼著呢?」
陳頤安說:「你說。」
既然讓她處置,鄭明珠便說:「宣姨娘近來身子不大好,不如讓她到莊子上養病去吧,她身邊的丫鬟也伺候的不好,留在後頭花園裡掃掃院子罷了,另給她在莊子上挑兩個媳婦伺候就是了,大爺覺著呢。」
陳頤安很痛快的點頭,宣紋既然有這樣的心思,敢有這樣的動作,那是自然留不得了,他處置了春杏後,雖沒接著處置宣紋,卻放了人在她身邊看著她的,陳頤安一貫謹慎。
他說:「那麼明日我就叫人來吧。」
鄭明珠卻道:「這點小事不敢勞煩大爺,既然大爺點了頭,外書房也有人手,我來辦就是了。」
不用府里的人,用外書房的人?
陳頤安笑了,有點意思。
鄭明珠見說完了這件事,又問他:「六月初二是我娘家大妹妹出閣的日子,我必是要回去的,大爺得空去麼?」
陳頤安點點頭:「總得去一去的。」
提到妹子,陳頤安就又有點煩躁的說:「二弟這個混帳,不知道躲到誰家裡去了,大半個月了竟然還沒抓到他。」
鄭明珠只得安慰他一番,又說:「三叔也要回來了吧?」
「嗯。」陳頤安說:「三弟前兒打發人送了信回來,大約也就是六月十五上下。」
唔,花姨娘的禁足令好像就是到陳頤鴻回來。
☆、外書房立規矩
第二日一早,鄭明珠吩咐墨煙:「你回外書房去,打聽著大爺回來了,便把人都叫齊了,我有話吩咐。」
墨煙毫不意外,昨兒發作青果那事,外書房自然跑不掉,若不是大爺……呃,自己強橫,連大爺都有錯兒呢。
墨煙在這邊伺候了快兩個月了,少夫人平日裡雖和氣,又省事,真遇到事了卻從來都是強硬的,似乎並不知道什麼叫示弱。
墨煙忙答應著去了。
直到午飯前,墨煙才親自過來請鄭明珠,外書房的人聚齊了,鄭明珠先問:「大爺呢?」
忍冬垂手答道:「大爺去侯爺書房了,因聽說少夫人要召小的們,大爺說那邊橫豎有人服侍的,便打發小的們回來聽少夫人吩咐。」
鄭明珠點點頭:「也罷了。打聽著大爺回來了,再去伺候吧。」
眾人忙應了。
鄭明珠才說:「前日我到外書房來瞧了,看了帳目,點了東西,一應都是清慡的,因我也是剛接手,怕一時變了規矩,大爺使起來不順手,是這個意思。如今便有人打量我是個省事的,該回的事兒不回,借規矩來徇私,昨兒我已經處罰過了,想必你們也都知道了。」
鄭明珠掃視眾人,見一個個都低頭垂手,目不斜視,沒有任何一個人去打量青果,大約人人心中都有數了,鄭明珠接著說:「如今我這是知道的,那我不知道的呢?大約說起來,也是這個緣故那個由頭的,我想著,這也是規矩的緣故,照如今這個規矩,大約便總有各種緣故,從今兒起,以往的規矩再不作數,都要按我的來,錯我一點兒,也就管不得誰是伺候大爺久的,有臉面的,都按例處置。」
鄭明珠這規矩其實也並沒有大動,因各人早熟悉自己那些事兒,總不至於給他們調來調去,那樣很容易出亂子。
鄭明珠不過是按照丫鬟和小廝分成兩塊,把墨煙提起來做丫鬟這一塊兒的頭兒,玲瓏補進去替了墨煙原本的職責,丫鬟們的事兒就由墨煙來管,收禮送禮,租子銀錢,來往女眷的事,都匯總到墨煙手裡,由墨煙按例處置並匯到鄭明珠手中,小廝那邊,鄭明珠問了陳頤安的意見,提了一個叫地錦的二等小廝為一等,替了忍冬的職責,便把忍冬騰了出來,做了小廝這邊的頭兒。
鄭明珠不太清楚高門後宅裡頭的規矩到底是什麼樣,只她想著,天下的事,萬事都是相通的。
她用自己大鋪子裡行之有效的規矩套到這外書房來,應該也行得通。
一間大的鋪子裡就是夥計各司其職,掌柜和大掌柜攬總兒負責,掌柜有管鋪面夥計的,也有管進貨庫房夥計的,夥計們請假也好,排班也好,都由掌柜的負責,平日裡的匯總,有什麼問題,臨時有什麼事也向掌柜的報上來討主意,掌柜的若是也做不了主,就報到大掌柜那裡請示,這樣層次分明,出了錯兒自然追查到每一級去。
這樣,掌柜的為了能不出錯,自然就要先確保手下的夥計不出錯。
就如同青果這件事,若是按照這個規矩來,鄭明珠直接就查問墨煙,是以不僅是青果有錯,便是墨煙都有責任,既然墨煙有這個責任在身上,在平日裡,自然就要儘量保證這些丫鬟們都盡責,不僅是管理,也是監督。
自發的監督顯然沒有訂好的規矩這樣有效。
而且當責任是個人的時候,常常容易因一時心軟,或是疏漏不查,而出現問題,當有第二人一起承擔責任的時候,相互之間有個監督,這個概率就會小很多。
還是這件事來比,若是當時就有這樣的規矩,青果按規矩報告給墨煙,而墨煙沒有遞到鄭明珠手中的話,查起來,青果對墨煙自然也有一個監督的作用。
同時,鄭明珠深知,用人不能光是恐嚇威壓,恩威並施是要緊的,她接手外書房,改一改規矩,親手把墨煙和忍冬提起來,兩人脫穎而出,必然對鄭明珠這個主母就會靠的緊一點,加上責任在身,這兩人自然更加盡心盡力,鄭明珠管理起來當然就更容易一點。
這也是為什麼鄭明珠會特地設一層管事的意思。
此時規矩定下了,鄭明珠說:「我原說過,誰都有出錯兒的時候,只在我這裡,出錯兒不在大小,只在有心和無心,無心之失,便是再要緊,也不是什麼大錯兒,若是有心算計,便是無關緊要的小錯我也容不得,我查過名冊了,能進外書房的都是家生子兒,忠心自然都是有的,我就看重這個心,如今規矩定下了,今後凡事只照著我的規矩來,再不用說這裡原本是這樣,或是我覺得這事是這樣的話。都明白了?」
眾人一起應諾。
鄭明珠又勉勵了幾句,便說:「墨煙與忍冬留下,其他人先散了罷。」
待眾人都下去後,鄭明珠一直繃著的臉總算鬆弛了下來,吩咐給墨煙和忍冬一人一個小杌子坐,又賞了一碗茶,兩人誠惶誠恐,推辭了一番。
鄭明珠笑道:「平日裡也沒見你們這樣小心,這會兒橫豎沒什麼人,坐下也不怕。」
墨煙到底伺候了鄭明珠一陣子了,這才大著膽子笑道:「少夫人今兒這樣威儀,奴婢還真不敢造次。」
鄭明珠笑了笑,才對玲瓏說:「我身邊的人,論做事明白,你是個好的,你們又是跟著我久了的,我自然是另眼相看的,如今我單把你挑出來,放在外書房,原是因外書房的人都是大爺使出來的,比我會j□j人,你在這裡跟著學一學,今後我還指望你做我的管事媳婦呢。」
玲瓏一臉感激,忙跪下磕頭。
鄭明珠這才命她退下去,回頭對墨煙和忍冬嘆氣道:「也是昨兒那事把我氣惱著了,原想著,大爺使出來的人應是不錯的,便是平日裡,我依仗你們也多些,偏是你們出了這樣的事,別說我不信,便是大爺也是惱的。」
提到這個,墨煙與忍冬俱不敢說話了。
鄭明珠心中也有自己的算盤,當初鄭明珠從安國公府帶來的丫鬟婆子小廝,大約她自己從來沒有考慮過要怎麼樣,這些丫鬟都不堪用,也就只能服侍日常起居,唯一個玲瓏算是個好的,卻也沒學過什麼,趁這個時候,放進外書房來歷練一番,今後若是學出來了,倒是可以做個管事娘子,倒是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