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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52:03 作者: 七和香
    唐東輝自然不會眼見著姐姐吃虧,撲上去抱住那婦人的腰就往地上滾,唐菱月大哭道:「你打死我啊,你打死我我就不會說你們那些仗勢欺人的事了!大伯父,大姐姐你們睜開眼啊,妹妹要讓他們給打死了。」

    其實那婦人一點邊也沒挨著她,倒吃了唐東輝好幾拳,掙脫不出來。

    正熱鬧間,一群小孩子轟的涌了進來,滿地的揀那婦人掉落的珠子:「快快快,這裡有,這個能換糖吃。」

    「這顆是我的!」

    「這裡還有!」

    「不要搶我的!哇……」

    有兩個小的搶不到的頓時大哭起來,也有一兩個聰明的,一邊滿地鑽的揀珠子,一邊看到被唐東輝死死纏住的胖婦人,猛的在她頭上拔了金簪子就跑。

    那婦人又急又氣,一時間又掙不脫唐東輝,衣服也拉破了,頭髮也散了,首飾掉的更多,滿嘴裡只嚷嚷:「放開我,天打雷劈的小兔崽子,那個混小子,你給我回來!都不許揀我的東西……死小子們,告訴你媽打死你!」

    幾個孩子見她動不了追不上來,滿地里爬著只管揀了往兜里塞,連那個呆呆的寶哥兒,都悄悄蹲下來,撿了兩顆滾到他腳邊的珍珠藏在荷包里。

    頓時鬧得雞飛狗跳起來。

    族中長輩見實在鬧的不像,唐菱月又哭又罵的句句戳人心窩子,再也坐不住了,站起來匆匆說了兩句:「不如等起哥兒回來再行商議吧。」

    就都匆匆走了。

    莊嚴肅穆的場合完全被攪黃了。

    事已至此,族長也只得勸唐菱月:「菱姐兒快起來罷,大家也並不是要強逼著長房過繼,原是不知道你父親在哪裡,如今既然知道了,你父親又沒得來,那就等他來了再議也使得。」

    唐菱月這才肯站了起來,對族長說:「三叔爺果然公正,待父親到京,自然前去與三叔爺請安。」說著就招呼唐東輝:「輝哥兒,我們走!」

    唐東輝這才放開那婦人,那婦人一臉紅一塊花一塊,又有燃香杵著的黑疤,髮髻散亂,首飾都掉的差不多了,衣服也扯的歪歪斜斜,一臉怒氣,就要撲過來撕打唐菱月。

    正好被溜回來的唐檬攔住,笑道:「三侄兒媳婦這是做什麼,你侄女兒不好,你只教導她,怎麼好在長房的靈前動手呢。再說這裡還有別的長輩,你這豈不是和長輩打擂台了?」

    那婦人怒從心起,又不敢對唐檬動手,一雙金魚眼瞪著唐菱月,幾乎要瞪出血來。

    唐菱月笑嘻嘻的對著她做個鬼臉,氣的她渾身亂戰。

    唐菱月又對族長和唐檬行了個禮:「多謝三叔爺,多謝十二叔爺,侄孫女兒先告退。」

    唐檬也笑嘻嘻的揮揮手。

    唐菱月這才帶著唐東輝,回到自己的馬車上。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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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emini扔了一個地雷

    以及皎皎

    ☆、衛家表弟

    唐菱月口才也好,鄭明珠聽的瞠目結舌,這位妹妹,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起來這樣斯文可愛,沒想到居然能講理能撒潑,扯的下面子破的開僵局,簡直是文武全才啊!

    鄭明珠覺得相比之下,自己倒真不如她了,至少叫她這樣子扯下臉面來打滾嚎哭,她真做不出來。

    可是……想到那樣一個場面,又不由的覺得好痛快呀,鄭明珠笑彎了腰。

    這個時候的唐菱月卻是又斯文又害羞的樣子,看鄭明珠笑的這樣,忙說:「少夫人明鑑,我平日裡真不是這個樣子的,父親也曾教導我要貞靜溫柔,我鬧這一出也是被逼的呀。」

    鄭明珠笑著摸摸她的頭,不自覺的就帶出了長姐風範,柔聲道:「我知道,一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是又聰明又通情達理的。」

    唐菱月得她這樣一說,就甜蜜蜜的笑起來,彎彎的眼睛,深深的酒窩,雖然並不是絕色美人,卻十分的甜美。

    但很快,唐菱月就收了笑容,輕輕嘆了口氣說:「如今我與郁叔也正在想法子讓父親平安的到帝都來,我到底是女孩子,輝弟又小,只有父親出面主持大局,方為正理。只是我覺得,文閣老下這樣的重注,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三房的打算落空?必然還有後手,只還不知是什麼,如今我只知道,早在兩個月前,三房就已唐家的名義到各鋪子就接收資產了,郁叔自然不答應,可他到底不姓唐,便被他們拿著唐家的名義攆了出來,有些鋪子已經被他們控制住了。只是因他們沒有印鑑,幾個總行和票號里存的銀子他們一時拿不到,這才想法子要過繼一個到大伯父房裡繼承香火,到時候就名正言順了。只是如今我雖攪黃了一次,那也是他們沒有防備,可下一次是什麼樣子,就真預料不到了。」

    鄭明珠覺得唐菱月這思慮還是很周全的,三叔雖說是長房碩果僅存的兒子,可是到底十多年沒有回家了,全無根基,三房又有文閣老做後盾,極大權勢之下,長房勢單力薄,毫無依仗,成敗不言而喻。

    唐菱月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得知武安侯府有意聘郁長松做少夫人嫁妝鋪子的大管事,便就此前來搭天梯,也算是根救命稻糙了吧。

    半數家產,百萬白銀,實在很有魄力。

    想起錦綢事件,陳頤安擺明了要擋死七皇子一系的路,此時又如何肯眼看著文閣老收攏唐家兩百萬巨資?

    鄭明珠猜想陳頤安必然會答應出手。

    可是如此一來,唐家就會淪為七皇子派與太子黨的角力場,拖入政治漩渦,從此不可能再獨善其身了。

    不過鄭明珠轉念一想,這卻又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唐家有此機會攀上太子一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若沒有這場危機,想要攀上太子一系,簡直就不可能。

    如今因文閣老要收攏唐家之財,而太子黨不可能坐視他得手,所以必然出手相幫,反倒給了唐家一個機會,化危機為契機。

    此次危機之後,唐家雖少了半數家資,但卻有了太子這樣的一層背景,好處自然不言而喻,唐家的興起指日可待,甚至將比以往更加璀璨。

    而且,如今自己還可以在後面再唐家推一把。

    鄭明珠看了一眼唐菱月,看來唐菱月並沒有想到這麼多,她只是知道有太子黨與七皇子派,文閣老是七皇子派,她自然而然的就來求太子黨,在商家女中這已經算是有格局有眼光了,就算是鄭明珠為唐白月時,也做不到更好。

    就算是如今,她也是因錦綢事件才能想到這樣多,想的比唐菱月更深遠。

    這樣想想,陳頤安真是居功至偉,自己真是學到了不少。

    兩人正說話間,鄭明珠聽到外頭院子衛江俊叫著:「表嫂,表嫂。」興沖沖的走了進來。

    倒把唐菱月嚇了一跳。

    衛江俊倒是個急性子,還沒等趕出門去攔他的玲瓏來得及說話,他已經一腳踏進了正廳,還對玲瓏笑道:「不用勞動姐姐,我自己打帘子進來就是了。」

    真是越發自來熟了。

    鄭明珠從東次間趕出來笑道:「做什麼這麼大呼小叫的,我這裡有客人呢。」

    已經是初夏了,衛江俊走的急,一頭是汗,此時聽說,又一眼看見東次間炕前站著一個圓臉的姑娘,忙忙的就退出去:「小弟魯莽了,衝撞了姑娘。」

    鄭明珠又是好笑又是好氣,走出去問他:「你做什麼事這麼急?遲一會子就沒了不成?」

    衛江俊笑道:「原是我找著一匹好料子,給別人看也不懂,便來給表嫂賞鑒。」

    一段料子,有什麼好賞鑒的!

    鄭明珠便說:「我打量什麼大事呢,不過是一段料子,也值得這樣子大呼小叫的,你衝撞到我這妹妹,看我不找你算帳!」

    衛江俊忙打躬作揖:「表嫂息怒,我一時忘形罷了,那表嫂請出這位姑娘,我當面陪個不是吧。」

    鄭明珠笑道:「這倒用不著,你先在那邊屋裡坐著,等我們說完話兒。」

    「是是是,表嫂您只管去。」衛江俊一疊聲的應是,如今他對這位表嫂極為敬服,果然捧著料子到多寶閣前坐著,玲瓏給他上了茶,衛江俊起身謝了,便安靜的喝茶。

    唐菱月在裡間聽的清楚,知道鄭明珠有了客人,待鄭明珠笑著回來,便說:「少夫人有要緊事,小女子就不打擾少夫人了,這便告辭吧。」

    鄭明珠雖挺捨不得這唯一的妹妹,但想到今後還有的是機會相見,便笑道:「也不是什麼要緊事,不過想必郁叔也在等你,我也不虛留你了,便先回去就是,只管安心,等我的信兒罷。」

    說著就吩咐玲瓏:「你到二門上尋忍冬,叫他安排幾個大爺手下得力的人,替我送這位姑娘和郁掌柜回去。」

    玲瓏領命而去,鄭明珠又對唐菱月笑道:「今後相見,就不要叫我少夫人了,我與妹妹一見如故,又略大幾歲,妹妹叫我一聲姐姐才好親近。」

    唐菱月惶恐道:「小女子不敢。」

    鄭明珠嗔道:「你對著那些人膽子那樣大,怎麼這會子倒不敢了,你不答應,下回我可不敢見你了。」

    唐菱月見她這樣說,不好再推辭,只得盈盈下拜,叫了一聲姐姐。

    鄭明珠一臉高興,攜了她的手送她出門。

    走到多寶閣前,唐菱月突然停住腳步,驚訝的說:「咦,這不是雲羽紗嗎?」

    衛江俊本來見鄭明珠出來已經站了起來,此時見這位圓臉姑娘這樣說,便笑道:「這位姑娘真是見多識廣,這正是雲羽紗。」

    鄭明珠笑道:「是真的?不是說雲羽紗的工藝已經失傳了嗎?這紗子這樣簇新,是今年的新貨吧?」

    衛江俊已經不驚訝了,這位表嫂真是無所不知,倒是唐菱月有點驚訝的看了看鄭明珠,笑道:「姐姐不知道,雲羽紗原是失傳了,只不知怎麼的,去年在慶州一帶就有傳言說有人得了本抄本,又織了出來,只沒見到實物,不知真假,如今看來,這倒是真的了。」

    她又對衛江俊說:「可否容我一觀?」

    衛江俊忙雙手奉上。

    唐菱月拿過來,試了重量,又細細看了織紋,就遞與鄭明珠,笑道:「果然是真的,我手裡有一匹老雲羽紗,與它一模一樣,雲羽紗的特色又薄又細,輕盈豐厚如雲彩,就是顏色素淨些,倒不像這一匹這般艷麗。」

    鄭明珠接過來,這樣一整匹料子,拿在手裡竟是輕飄飄的,細看卻又紋理密實,並不是因稀疏而輕,實在難得,便不由贊了一聲:「果然是雲羽紗,的確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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