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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52:03 作者: 七和香
    朱氏卻是連哭都哭不出聲音的心情了,她只打量著鄭明珠懦弱可欺,便想著法子要想得好處,卻沒想到那天的事竟然把陳頤安得罪的那樣厲害,竟成了個現成的把柄,如今遞到跟前,自己竟是動也不敢動。

    又一次低估了自己這個好女婿!

    朱氏深恨,上一次低估了他,她就沒了六千兩銀子,這一次,又是完敗!

    陳頤安的目光中卻是充滿了嘲諷,你真以為你肯吃啞巴虧收下女人就算完?我有這麼好打發?

    不過朱氏這樣的自作聰明倒的確正中下懷。

    陳頤安就笑道:「是呀,太太這樣賢德,你怎麼就沒學著一點兒?」

    鄭明珠眨眨眼看向陳頤安,還沒完?

    鄭瑾心情不錯,笑對陳頤安說:「要怎麼學?我們家珠兒哪點不好了?你說出來,她要是真不好,我給你做主叫你降伏她就是。「陳頤安對鄭瑾笑道:「岳父不知道,明珠別的也罷了,就是愛吃醋,告訴岳父一個笑話兒,想必岳父也知道這事,原是那日太太因怕明珠在我們家受了委屈,巴巴的送個表小姐來要給小婿做二房,明珠就吃起醋來,先就發作了我一頓,岳父您說,小婿這有多冤枉?又不是我去求的,這也就罷了,到後來,連太太回府都沒出來送,幸而太太大度,倒沒生她的氣。」

    「啊?」這是林氏恰到好處的驚呼。

    鄭明玉瞪了林氏一眼,一臉戾氣,就此發作:「什麼表小姐?做什麼二房?」

    林氏說:「難道是雲妹妹?」

    周寶雲,便是寄居在這府里的表小姐,她的母親是鄭瑾的庶妹,名正言順的表小姐。

    陳頤安笑道:「不清楚表小姐的閨名,也不敢打聽,只知道是姓高。」

    好狠!

    鄭明珠心中咋舌,可是卻又心中痛快,陳頤安下手夠重的,還非要當面打臉。怪不得那一日並不如何發作,原來是留到這種時候來用呢。

    在場眾人誰不知道朱氏的底細呢,鄭明玉就冷笑道:「我們家哪裡來了個姓高的表妹?什麼樣的親戚,我怎麼就連個影都不知道呢?倒還要我們家大姑爺告訴我!」

    鄭明珠輕輕說:「我也不知道,是太太帶到侯府,說是表妹,我說不認得,太太還不依,壓著我要我認表妹,不然就是對太太不敬。」

    她一臉委屈的看向鄭瑾:「爹爹,女兒一向敬重太太,當太太就是女兒的親娘,從無違拗,卻不知竟敬出這樣的親戚來,女兒也是為難,並不敢認,別的也罷了,公公婆婆若是知道女兒上趕著這樣的也認了表妹,叫女兒在侯府如何立足?如今便趁今日爹爹,哥哥都在這裡,還請爹爹明示罷。」

    鄭瑾皺眉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朱氏臉色青白,一時間哪裡說得出一個字來,雙手緊緊的捏著帕子,差點沒捏出一個洞來,一雙俏目幾乎出血的瞪著陳頤安。

    她沒想到自己寧願吃啞巴虧收下女人了,本是指望他目的達到,就此息事寧人,可自己這個好女婿依然不依不饒,要一發說到底,鄭明玉與林氏一向與她不和,只不過沒在鄭瑾跟前撕破臉罷了,如今自然立即發作,沒有絲毫退路。

    鄭瑾扳著臉皺著眉的樣子威壓頗重,朱氏與他十多年夫妻,也不由的心中揣揣,此時便捏著帕子哭道:「妾身不過是喜歡那丫頭,時時帶在身邊罷了,那好歹也是我親姨娘的侄孫女兒,妾身如今好了,若是連親姨娘都不管不顧,那還是個人嗎?」

    朱氏這一手避實就虛還是玩的這麼爐火純青,鄭明珠眼睛瞄了一眼林氏,她要是這樣就讓朱氏過關,那可就白白的廢了閣老嫡孫女這個名頭了。

    林氏淡淡的說:「太太喜歡高家姑娘,要帶在身邊,媳婦是晚輩,自是不好多說,只是還要顧慮到幾位妹妹的名聲才是,我是做嫂子的,便是為了妹妹們,也該勸一勸太太,高家姑娘在我們府里下人們混叫一叫表小姐也就罷了,平寧長公主府里那樣尊貴的地方,怎麼也好稱表小姐呢?太太說可是?」

    這可是把什麼帳都攢到一起算了,朱氏借著國公府的名頭,把妾室的娘家侄女帶到平寧長公主府這樣的府第充表小姐,要真被人揭出來,就得丟一府的臉。

    可不止是在家裡混叫一叫這種事了。

    又是小姐的名聲,又是權貴的交往。

    鄭明珠看林氏一眼,倒也真行,果然在家裡出什麼事都不過是小打小鬧,還得把事情往厲害處扯才對。

    鄭明珠默默的記住這一點。

    而此時,朱氏已經是銀牙緊咬,面無血色,幾乎沒嘔出血來,正想出言辯解,鄭明珠還火上添油:「何況別說不是表妹,便是表妹,也沒有送給相公做二房的道理,便是拼著相公說我不賢德,我也不敢要啊,叫婆婆知道了,還當我們鄭家的姑娘沒人要,都往陳家送呢。」

    挑起戰火的陳頤安此時出來倒輕鬆隨意的笑道:「我說個玩笑話罷了,你就揪著不放,我哪裡說你不賢德了,就算你愛吃醋,你也賢德的很呢!罷罷罷,這樣大的氣性,你就算真有表妹要給我,我也不敢要啊,你就放心罷了。」

    當著爹爹和哥哥嫂嫂的面,鄭明珠也不好啐他,只是橫了他一眼,嬌媚頓生,陳頤安還置身事外的說:「哎,都是我的不是,不過是說個笑話兒給岳父知道,倒引的大舅兄生起氣來,我原以為岳母要賞人給小婿做二房的事,是岳父與大舅兄商量過的,倒好趁機告明珠一狀,早知如此,小婿就不說了。」

    說著就站起來給朱氏作揖:「是小婿不懂事,還求岳母不要生氣才是,只是明珠愛吃醋,岳母今後再有好姑娘了,也不用想著小婿罷。」

    鄭明珠低著頭一言不發,誰也不知道她在努力的忍笑,陳頤安這壞蛋真是唱做俱佳!

    鄭明玉對林氏怒道:「太太要認高家姑娘的事你既知道,為什麼不勸太太?太太便不聽,你為什麼不回爹爹?如今倒要姑爺說出來,丟臉都丟到親家那裡去了!」

    林氏忙站起來,低著頭不敢回話。

    鄭明珠眼尖,見鄭明玉與陳頤安交換了一個眼色,陳頤安便起身笑道:「都是小弟的不是,大舅兄請息怒吧,不過是些小事,自己一家人,說過了便算了。」

    鄭明玉道:「妹弟雖這樣說,我是不依的,妹妹嫁過去不到兩年,太太就趕著送二房去給妹夫,這是什麼意思?叫親家太太怎麼想?妹妹在夫家怎麼立足?」

    陳頤安忙笑道:「大舅兄言重了,明珠孝敬母親,疼愛妹妹弟弟們,一家子都說她好,我們兩個也還和睦,大舅兄不必擔心。」

    鄭瑾沉著臉聽了半晌,此時一拍桌子:「都給我住口!」

    朱氏嚇的一抖,臉色慘白,鄭明玉鄭明珠連同陳頤安都趕緊站了起來,鄭瑾知道鄭明玉與朱氏一向不睦,但鄭明珠卻十分親近敬重朱氏,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一向認為是鄭明玉故意挑剔繼母,只不過鄭明玉既是公主獨子,又是長子,且性情酷肖鄭瑾,在鄭瑾心中樣樣都好,十分倚重,是以雖說有些不滿,卻也沒當回事。

    此時他心中也難免疑惑起來。

    鄭瑾便問鄭明珠:「珠兒,你來說,到底怎麼回事?」

    朱氏心中升起一絲希望,鄭明珠的性情她知道,也從來沒把她當對手,一直都覺得鄭明珠不過是受陳頤安的挑唆,才與以往有些不同的。

    此時朱氏見鄭瑾問鄭明珠,忙說:「珠兒你按實說罷,我可是一片心為了你啊。」

    鄭明珠愕然,這朱氏到底是對鄭明珠多有信心,才會認為鄭明珠在這個時候還會維護她?那天她的表現難道還不夠明顯?

    鄭明珠沉默了一下,這才一五一十的把那天的事說出來,什麼表舅舅表妹,什麼二房,她說:「女兒與相公雖說是年輕夫妻,卻是一貫和睦,雖有姨娘不守規矩,婆婆也親自處置了,女兒無意為相公納妾,更何況是這樣一位表妹,請爹爹明鑑。」

    鄭瑾道:「什麼表妹!你哪裡來這樣的表妹!既有這樣的事,你為什麼不立時來告訴我?」

    朱氏登時臉色青白,幾乎搖搖欲墜。

    鄭明珠沉默半晌,終於流淚道:「女兒……女兒以為這也是爹爹的意思。」

    這才真的是最重的一擊!

    直擊到鄭瑾的心上,他虎目泛紅,手掌握拳,微微顫抖,好一會兒,鄭瑾才長嘆一口氣,對陳頤安道:「姑爺這樣護著珠兒,我把珠兒交給你也就放心了。」

    他雖不大理後宅瑣事,又信任朱氏以致耳根子軟,卻不是個笨的,今天陳頤安來做的這一全套把戲,鄭瑾此時已經十分明白了。

    陳頤安心照不宣,躬身道:「岳父言重了,明珠是我的妻子,我自當愛護她。」

    鄭瑾點點頭,看一眼朱氏,見她楚楚可憐的站在身前,又看一眼自己高大英俊的大兒子,便說:「林氏進門也三年了,一向穩重周全,你太太這些年來一直操持家務,如今也該享享清福才是,從明日起,家裡的事就由林氏來主持吧。」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皎皎

    ☆、姨媽來了

    朱氏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鄭瑾:「老爺……」

    她不過是背著鄭瑾給鄭明珠送了一次二房,認了一個表侄女,這追究起來不過是處事欠妥罷了,怎麼就把管家這樣的事全奪了?

    朱氏不由道:「老爺,媳婦雖好,到底年輕,家裡親戚還認不全呢,這就要她掌事,只怕鬧出笑話來,不如我慢慢教她才好。」

    鄭瑾冷冷的道:「有些親戚,不認也罷。」

    他看向林氏:「玉兒已經封了世子,今後這國公府遲早也是你們來當家,如今交給你也是應該的,家裡大小事也罷了,門戶要清淨,不能讓人看笑話。」

    鄭明珠看林氏一臉平靜,並不推辭,只是道:「爹爹吩咐,媳婦知道了。」

    果然還是臉面最為要緊!

    鄭瑾用這種方式來給女兒兒子交代,林氏不推辭,便是答應了這個條件。

    鄭明珠在心中吁了一口氣,至少多少還了一點林氏的情分。

    其實真正追究起來,朱氏這兩件事在後宅中並不算大事,也不過是報生母之恩以至於處事失措而已,鄭瑾這樣處置,是因為覺得鄭明珠受了委屈。

    雖然他無意中當了許多年的後爹,但在他的心中,分量最重的還是鄭明玉和鄭明珠。

    鄭明珠想通了這一點,眼淚一直就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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