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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52:03 作者: 七和香
    張媽媽在一邊大喜,關於她的去留,鄭明珠壓根沒發過話,此時朱氏卻又送了新的管事媽媽來,她正惴惴不安的時候說上這樣一句,可見她這些日子的功夫沒有白做。

    而那陶貴家的笑臉卻是一僵,沒想到鄭明珠雖是收下了她,卻連院子都不讓她進,直接打發到了外頭,這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顧媽媽被打發了這件事的緣由,國公府雖大部分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她男人就是國公府回事處的管事,他甚至親自帶人撿抄了顧媽媽的家,也就是看到這樣的家當,陶貴家的才想方設法謀到侯府來伺候大姑奶奶。

    顧媽媽做了七八年大姑奶奶的管事媽媽,竟就能攢下這樣的身家,叫她如何不眼紅。

    叫陶貴家的看來,她的腰杆子可比顧媽媽硬挺多了,她是府里的家生子兒,娘家爹娘俱是府里有臉面的老人,她又在老太太房裡做了幾年的一等大丫頭,是老太太親自挑人把她嫁了的,自己的男人如今又是國公府回事處的管事,在國公爺跟前都是有臉面的,而顧媽媽只不過是太太的陪房,仗著太太這個靠山,才得了這個肥差,如今好容易她出了這樣大錯兒被攆到了莊子上,終於輪到她了。

    沒想到鄭明珠雖然收下了她,卻把她打發去外頭看房子!

    這陶貴家的忿忿,她是府里的老人了,多少也知道這位姑奶奶的性子和軟,便笑著回道:「太太打發奴婢來是伺候姑奶奶的,若是出去在外頭,可怎麼伺候呢,豈不是辜負了太太疼姑奶奶的一片心?」

    不愧是國公府來的!

    果然事事都要駁回,鄭明珠在國公府這好性兒的標籤可真是牢固的很。

    鄭明珠端著茶碗,漫不經心的說:「你替我看好宅子,就是伺候的好了,我自會稟了太太賞你,去吧。」

    陶貴家的頓時傻了眼,這姑奶奶說話什麼時候這樣慡快利落了?

    她還沒來得及再想出話來,那邊的張媽媽心中早趁願的很了,聽鄭明珠這樣吩咐,就笑嘻嘻的過來挽了陶貴家的手,扯著她出去,笑道:「妹妹快隨我去瞧瞧宅子,如今我外頭裡頭的兩邊跑,日日就盼著有人來接手呢,幸而妹妹來了,在那邊府里的時候我就知道,妹妹是個再妥當不過的人,交給妹妹真是再放心不過的了。」

    張媽媽心中暗笑,你還以為少夫人是以前哪個少夫人不成?拿著國公府的老一套,進門就想管事兒?少她娘的做夢了!

    她見鄭明珠把陶貴家的發配到自己以前的崗位,心中早笑翻天了,我在這裡被顧媽媽壓了這麼些日子,好容易盼到她被打發了,也該輪到我了。

    張媽媽也是個明白人,這些日子的動靜她都看在眼裡,知道如今這院子已經是少夫人做主了,她便只一意奉承著鄭明珠,再不提什麼國公府,什麼太太,只聽鄭明珠吩咐辦事,果然今日這陶貴家的來了,鄭明珠便說了把她調進來管院子。

    可笑這陶貴家的還一心以為自己是國公府送來的人,少夫人會另眼相看,如今直接把她打發到外頭看著院子,張媽媽心中說不出的趁願。

    阿彌陀佛,不識時務!

    打發走了陶貴家的,鄭明珠才傳了大管事進來。

    她已經知道了這位大管事的來歷,這人名叫林世全,看起來和朱氏並無瓜葛,乃是國公府祖業所在,滄州老宅的人,原管著老宅的祭田和老宅外頭街上的鋪子,沒有什麼差錯,於是便被選了來,到了帝都,管鄭明珠的八間鋪子。

    林世全隔著屏風磕了頭,雖說的官話,卻還帶著濃濃的鄉音,看起來倒是規矩謹慎的一個人,鄭明珠問他:「上京來可還習慣?住在哪裡?家裡人可都來了?」

    林世全垂著手,恭恭敬敬的一一回了,鄭明珠也沒別的可說,只說:「鋪子裡的生意就交給你了,你多費點心,我自不會虧待你。」

    林世全忙跪下磕頭:「少夫人言重了,伺候好主子原是小的的本分。」

    鄭明珠說:「或許你也知道,我是這次查帳換的管事,如今這些帳我也查完了,該換的人也換了,正好你接手,你就把這些帳領出去就是,今後這幾間鋪子,每月出入流水超過三千兩的,你每個月給我送一次帳本來,其他的,每三個月看一次罷了。」

    林世全垂手應了,又說:「請少夫人示下,銀子怎麼繳?」

    「隨帳繳罷。」鄭明珠說:「說不得大管事辛苦些才是。」

    林世全忙說:「不敢。」

    見鄭明珠沒有什麼吩咐了,才退了出去。

    幾個丫頭都在一邊聽著的,見鄭明珠對大管事和管事媽媽的態度截然不同,都有些疑惑,鄭明珠也懶得解釋,處理完這檔子事,這事情總算該告一個段落了吧?

    朱氏送來的管事媽媽直接沒有讓進甘蘭院,那位大管事,此時還人生地不熟,一時半刻只怕也掀不起波浪來才是。

    鄭明珠想了半天,總算覺得,也該有兩天舒服日子過了吧?

    剛過了三兩天,這甘蘭院連實物進出登記簿子一類的帳簿和規矩都還沒整理完,鄭明珠午覺起來,正歪在臨窗大炕下,看著丫鬟們把庫里的好面料揀些出來,打點針線,打算給陳夫人和陳頤安做件夏天的中衣,夏襪之類。

    陳頤安大約是今日事不多,這會兒就進來了,見堆了半炕的料子,鄭明珠正帶著丫鬟翻檢,便說:「這是在做什麼?」

    鄭明珠不妨他這個時候進來,倒吃了一驚,抬起頭笑靨如花:「天氣開始暖了,趁著這次查庫,叫她們就便兒把我嫁妝裡頭那些薄的細料子檢出來,白擱著霉壞了。也給你做一件中衣,免得你成日裡興師問罪說我不替你做針線。」

    陳頤安心中高興,坐到一邊笑道:「罷罷罷,我哪裡敢說你,既說要做衣裳,我便想起來,上月江南總督進京述職,送了些江南織造的新鮮花樣料子進來,還收在外書房的庫裡頭呢,我看,除了你,也沒人配使那樣好料子。」

    轉頭就吩咐墨煙去外書房取來。

    鄭明珠聽的心花怒放,剛要說話,外頭有個小丫頭跑了進來:「少夫人,太太來了,轎子剛進角門。」

    這個時候,她來做什麼?鄭明珠疑惑,難道是不滿自己對陶媽媽的安排,來興師問罪的?

    可是也不至於啊。

    鄭明珠便問陳頤安:「大爺見一見麼?」

    陳頤安對這個岳母很有點膈應,便說:「你見見去吧,我在這裡歪一下,正乏著呢。不管岳母說什麼,你只管好生伺候著就是。」

    鄭明珠聽明白了他的潛台詞,便起身,吩咐翡翠伺候陳頤安歪著去,便帶了兩個丫鬟走出去。

    剛巧走到垂花門的時候,朱氏的轎子便到了,停了轎,婆子撩開轎簾,鄭明珠笑著上去,親自去扶她:「今兒難得太太怎麼得空來了,也不先打發人來說一聲兒。」

    立時就吩咐身邊的小丫鬟:「去回一聲夫人,就說我太太來了。」

    那丫頭也是個伶俐的,脆生生應了,撒腿就跑。

    朱氏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沒了人影。她就嗔怪的對鄭明珠:「我不過一時閒了,白來看看你,你沒的驚動你婆婆做什麼。」

    鄭明珠扶著她往裡走,一邊笑道:「這是婆婆管事呢,別說是太太來了,就是無關緊要的人來,也是要回婆婆的才是。」

    朱氏也在安國公府管事的,若是林氏來了親戚不回她,還不定怎麼發作呢。

    這話噎的朱氏不舒服,便不再接話,鄭明珠依然笑眯眯的伺候在一邊。

    後面還跟著一頂小轎,鄭明珠看了一眼,卻是那位貌美的高家姑娘扶著丫鬟的手下轎來,依然是一臉倨傲。

    ☆、原來是給她的?

    鄭明珠早知道了這位所謂的『表小姐』的底細,自然不肯理她,她如今是鄭明珠,高門貴女,這樣的身份按理說是正眼也不會瞧她一眼的,不過鄭明珠裝的不大好,還是看了一眼。

    怪不得陳頤青有心,瞧著真是美貌。

    可是這個時候,朱氏突然帶著這個姑娘上門來,是有什麼目的?鄭明珠不由的暗暗警惕起來,只猜測:莫非陳頤青沒看住,做了什麼出來?

    進了正廳,扶朱氏坐了上首,高家姑娘才上前來對鄭明珠行禮,叫了聲姐姐。

    鄭明珠胡亂的點點頭。

    丫頭們上了茶,又上了茶點果子,鄭明珠親手奉了茶,笑道:「太太嘗嘗這個茶,你姑爺從福建弄來的,我正想著送些回去,可巧太太來了,太太嘗嘗看,若是太太覺著好,便多送些。」

    朱氏笑道:「還是我的珠兒孝順,一點茶也想著我。」

    說了兩句閒話,朱氏見鄭明珠依然正眼也不看高姑娘一眼,沒有露出絲毫好奇的樣子,甚至完全沒有招呼她,心中又是奇怪又是不滿,只得自己挑起話題來:「珠兒你瞧,你這表妹怎麼樣?」

    表妹?虧她說得出口。

    鄭明珠笑道:「太太恕罪,這位姑娘我瞧著眼生的很,不知是哪一家的女孩兒呢?」

    朱氏笑道:「珠兒你忘了?這是你表舅舅家的女孩兒,小時候你也見過的,倒也是,你們也有七八年沒見過了,小孩子又長的快,才這些功夫,就出落的花兒一般了。」

    鄭明珠笑道:「表舅舅?梁家妹妹?還是周家表妹?夏家表妹?看著都不像呀,哎喲,我還真認不出來了。」

    襄陽候侯夫人夏氏有兩個妹妹,分別嫁到周家和梁家,鄭明珠自然也都隨著朱氏稱他們的兒子為表舅的。

    朱氏笑道:「哪裡是她們,這是你高家表舅的女孩兒。」

    鄭明珠掩嘴一笑:「太太真是越發詼諧了,這樣逗我,我哪有什麼高家表舅呢。」

    那個貌美的女孩子到底還年輕,眼中就露出一絲恨意來。

    鄭明珠冷笑,既然上趕著非要找沒臉,就別怪別人不給面子。

    朱氏臉上僵了僵,不悅道:「珠兒!真是越大越沒規矩了,你表舅不過是窮苦些罷了,豈不知越是憐老惜貧的,才越是大家子的氣派,你就不管別的,單看我的面子,叫一聲表舅又虧了你不成?這樣子不懂事,出去惹人笑話,還不快都改了。」

    鄭明珠笑道:「論理,我是女兒,這話原不該我說太太,只是太太若真是認了這表哥,那才惹人笑話,只怕爹爹也要不悅的,太太若不信,咱們回頭問問爹爹罷了。」

    她一直覺得朱氏是個極精明的女人,怎麼在這個娘家的身份上這樣夾纏不清呢?有了身份能力,想照顧生母以及生母的娘家也是人之常情,又不是非要認了這稱呼才能照顧的,便依然是姨娘,也是可以照顧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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