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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52:03 作者: 七和香
鄭明珠明白了,父親這樣信任朱氏,只怕也不是一朝一夕扳的回來的,她只是笑問陳頤安:「大爺怎麼說的?」
陳頤安說:「岳父大人都這樣說了,我自是應了。」
嫁妝這種媳婦的私產,夫家從來不好插手,世俗慣例也是由女子的陪嫁家人打理,所以就算陳頤安知道不妥,還是只得答應。
鄭明珠對這點顯是在意料之中的,便點頭笑道:「我知道了,就這樣罷。」
陳頤安見她一臉淡定,雲淡風輕的隨便答了這樣一句,倒有點不確定了,忍了又忍,還是追問一句:「你知道了?」
鄭明珠依然點頭稱是。
她本就沒覺得有什麼要緊,不管誰挑個管事來,若是好的,就接著幹下去,若是不好,她有那個自信隨時可以把他揪出來,接著換就行了。
論起生意上的事兒,能在唐白月跟前弄鬼的人不多,絕對不可能是這些人找得到的就是了。
不過想一想這件事上安國公鄭瑾所起的作用,還真是有了後娘就有後爹,鄭明珠覺得,雖說當爹的並不想虧待前頭的孩子,可是往往經不起身邊人吹風,被人哄幾句軟話,說些似是而非的道理來,腦筋略不清楚,就會做出些奇怪的事來。
何況朱氏實在有能耐,鄭明珠只那日發作吳建榮的時候和她正式交鋒過,憑她那樣的口才本事,要哄一個男人實在不難,尤其是那男人又是她同床共枕的夫君。
反正這一次嫁妝清查事件已經算是塵埃落定,朱氏的多年謀劃成了一場空,剛剛開始的收成就被鄭明珠不動聲色的收了回來,顧媽媽必然是要被收拾的,這樣,她的院子就清淨了,至少再沒有人能夠拿捏住她了。
鋪子那邊,朱氏就算重新安插一個大管事進來,鄭明珠也自信有的是法子收拾他,這一次,看在朱氏養育了當年的鄭明珠的份上,也為著鄭家的臉面,她算是輕輕揭過,放過了朱氏,若是她還不識趣,下一次,可就沒這麼輕省了。
想到這裡,鄭明珠微微一笑,對陳頤安說:「還要求大爺一件事兒呢。」
陳頤安等著她說。
鄭明珠笑道:「我鋪子這個大管事,雖說虧空良多,我已經答應了太太,他繳回銀子我就打發他到莊子上去,如今他繳回來了,我也不想食言,只是我的莊子畢竟才陪過來不久,說句實話,我人都還認不齊呢,也不知道放在哪裡方便,大爺能不能幫我一次?」
陳頤安這樣的人自然是聽弦歌而知雅意的,頓時明白了鄭明珠的意思,她就是要留下吳建榮這個把柄,若是朱氏再敢做什么小動作,自然更好出手。
鄭明珠的莊子裡難免有朱氏的人,說不定吳建榮去個三兩天,人就沒了,陳頤安深知,沒有人肯留下這樣的把柄的,鄭明珠慮的很是。
陳頤安就笑道:「小事一樁罷了,回頭你把人交給忍冬,我會吩咐他去辦的。」
然後陳頤安說:「那新管事呢?你可有安排了?」
鄭明珠笑道:「人還沒來呢,不著急,不過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大爺不用操心。」
陳頤安見她這樣有把握,並不放在心上的樣子,想著的確人都還沒來,也無從防範,便就罷了,轉而說起別的閒話來。
鄭明珠陪著他說話,順便打聽些帝都的新鮮事,她總是悶在屋裡,雖說這幾日有事做,卻難免想知道些外頭的事。
陳頤安見她有興致,便說:「我書房裡還有幾份邸報,叫人送來給你看?」
鄭明珠眼睛一亮:「好呀。」
如今的邸報早已和以前不同了,她記得三年前就曾改革過,並不僅僅是只給官員看,也在大街上販賣起來,如今是極大一張紙,分成四頁或者八頁,甚至內容,也不再是以前清一色的各種奏章和聖上的批示,通常只有第一頁才是政論,後面的全是大盛王朝的各種大事,新鮮事,趣事。
鄭明珠一直很愛看,只是這半個月,還沒有看到過。
陳頤安見她有興致,就叫人去取,鄭明珠如獲至寶,看到有趣處還與陳頤安討論起來,兩人有說有笑,直看到吃晚飯。
陳頤安這陣子都歇在鄭明珠的房裡,鄭明珠雖不明所以,卻自然不會問他,心中難免有些歡喜,床笫間越發溫順可人,頗有點投桃李報的意思。
所以陳頤安每每早上起床都心情極好。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出氣了!打發了這個老婆子!
昨天的四更真是元氣大傷啊,非得好好養養了!
☆、赴宴
三月初十是平寧長公主的壽辰的正日子,陳頤安照例是心情很好的起床,說:「今日是姨母的壽辰,咱們只怕得早些去伺候著。」
鄭明珠從鏡子裡看看他:「也不知母親怎麼安排的,且母親說過,要帶三位妹妹一起去。」
「我陪你去請安,問一問母親吧。」陳頤安接過一盞桂圓蓮子湯來,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鄭明珠便說:「那自然是好的,不過要略等我一等。」
陳頤安示意無妨,自己在一邊坐下,饒有興致的看著她梳妝。
因是要緊場合,鄭明珠便叫丫頭梳了個牡丹髻,戴了赤金五鳳朝陽攢珠金鳳,風嘴銜著一溜南珠垂在額間,另有一套四朵赤金鑲紅寶石的鬢花,再選了一對南珠耳墜子。
鄭明珠對著鏡子左右照了照,有時候她看著這鏡子中的容顏還沒有真實感,可是看起來實在是人比花嬌,清艷至極。
鄭明珠從鏡子裡對陳頤安笑道:「大爺瞧瞧這樣子可好。」
陳頤安走過去,雙手扶在她肩上,也彎下腰來看,他不是擅長甜言蜜語的人,心中雖喜,嘴裡卻也只是笑道:「這樣就好了。」
倒是手一向很快,順手又揉一下她的臉。
鄭明珠嬌嗔的把他的手打下去,站了起來:「行了,咱們走吧。」
今日榮安堂里不止陳夫人一人,鄭明珠進去的時候,見陳夫人身邊坐了一個男子,約四十出頭模樣,國字臉,濃眉入鬢,極有威儀。
這顯然就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公爹,武安侯陳熙華,當今天子重臣,極受寵信。
鄭明珠和陳頤安一起恭恭敬敬的請下安去,陳夫人笑著叫他們起來:「難得今日齊全,侯爺和安哥兒都是休沐,咱們早一些去公主府,也是禮數。」
鄭明珠應了,站到陳夫人身邊,陳頤安卻是坐到了陳熙華的下手,還沒說兩句話,就見丫頭打起帘子,報導:「二爺四爺五爺來了。」
隨即又是幾位姑娘來了。
原來侯府規矩,只有休沐的時候,侯爺早上會來正房用早飯,幾位少爺都來正房給父親和母親請安,除三爺陳頤鴻在外讀書之外,這一早上算是來齊全了。
鄭明珠不言不語站在一邊,陳家這些少爺都是第一次見,二爺陳頤青是陳夫人所出,今年十七了,正在說親事,三爺陳頤鴻是妾室花姨娘所出,如今在外讀書,並沒有在家,四爺陳頤禮是妾室林姨娘所出,剛滿十三歲,還有五爺陳頤謙,是妾室蘭姨娘所出,才八歲,一個個都規規矩矩的站著。
兄弟姐妹間互相見了禮,陳夫人便吩咐擺飯,鄭明珠和陳頤寬一邊一個扶著陳夫人,到東次間落座,而公公陳熙華卻帶著兒子們在正廳吃飯。
進門前鄭明珠回頭看看,見陳頤安挨著陳熙華極近,似乎正在說著什麼,陳熙華冷峻的臉上就鬆動了一點,不似先前看起來那麼嚴厲。
這位公爹好大的威儀!
鄭明珠心想,見幾個小叔子在公爹跟前都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似乎只有陳頤安不頂怕他,一直在說話,臉上的神情也是微微帶笑,並不緊張。
看來自己的夫君在公爹心中是不一樣的。
鄭明珠就放下不少心,也不好多看,如同往常一樣伺候陳夫人和幾位小姐吃飯。
吃過了早飯,陳夫人對小姐們說:「昨日我已經吩咐過了,寬姐兒,雅姐兒和嫻丫頭今日隨我去公主府拜壽,你們可收拾齊全了?」
陳頤寬,陳頤雅和陳穎嫻都站起來答道:「昨日就收拾好了,衣服和首飾母親過了目就換上。」
鄭明珠在一邊留心看著,三位小姐不分嫡庶,捧上來的衣服和首飾都是差不多的,只顏色和嵌的寶石略有不同,陳夫人看過了,讓她們去換衣服梳妝,又問鄭明珠:「我看你這樣,是不用換的罷?」
鄭明珠忙笑道:「媳婦想著要伺候母親梳妝,就先換好了才過來的。」
陳夫人見這媳婦這陣子溫柔懂事,心中也是歡喜,便讓她伺候著換了件淺金色纏枝遍地錦長襖,黃色錦緞裙子,又戴了一副赤金鑲翡翠的頭面,她本就氣質雍容,穿了這個顏色,更是貴氣逼人,盡顯侯夫人威儀。
鄭明珠不由的想起朱氏,朱氏年齡約比陳夫人小十歲,倒是十分俏麗,卻差了雍容。
公主府這個時候到的人並不多,也就是近親和一些交好的世家,鄭明珠扶著陳夫人,帶著三位小姐到了上房,那公主府上房正廳極為高大闊朗,極盡富貴之能事,牆上張著大紅幔子,牆邊是一色的半人高粉彩大花瓶,都插著極絢爛鮮艷的時令花兒,階下一溜的紫檀木椅子上是簇新的大紅五福捧壽的錦緞墊子,兩隻椅子之間都有同套的紫檀木小几,上首榻上坐著帝國最年長的公主,平寧長公主。
鄭明珠留心看著,長公主今日五十整壽,但看起來只有四十歲的樣子,穿著明黃的公主服侍,白皙豐腴,雖不甚美,卻是十分高貴典雅,周圍還坐了幾個婦人,有三個身穿王妃服飾,自然就是長公主的弟媳,幾位親王正妃,也是她的舅母,幾位穿著公主的服飾,另外還有兩個穿的普通服飾,應該就是駙馬的姐妹才對,身邊還站著幾個穿著大紅錦緞襖兒的美婦人,以及林氏,那想必就是些侄女,兒媳婦和侄兒媳婦,正在說笑。
陳夫人領著鄭明珠和兩位小姐給長公主磕頭拜壽,長公主連忙叫人扶了起來,鄭明珠便上前給坐著的幾位婦人並這些姐姐嫂嫂們行禮,又對林氏笑道:「嫂嫂倒是到的早。」
「你哥哥吩咐,叫我早些來伺候姨母呢。」
那邊長公主拉著三位小姐的手看了一陣,又誇了一陣,給了表禮,就叫人:「好生送三位姑娘去後頭紫藤廊,小姐們都在那玩呢。」
然後就笑著招手叫鄭明珠:「珠丫頭,過來。」
鄭明珠心中打鼓,卻不敢遲疑,自從成為鄭明珠以來,身邊的人,不敢好意歹意,總是不十分待見她,有人冷淡有人客氣,也有人裝的花團錦簇,卻叫她渾身不自在。而這位身份尊貴的公主,不知道又是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