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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6:38:30 作者: 白折
    忍不住開口問:「都鎖著?」

    「她說怕別人看到,不敢在朋友圈和空間裡發東西。」回答廖暖的是夢琳的好友高程雪。

    怕別人看到?

    夢琳的手機一直沒找到,但微信號已經被破解,廖暖登上夢琳的微信帳號,依依看去。朋友圈可以單獨屏蔽某個人,怕朋友圈裡發的東西被別人看到所以乾脆全鎖,這樣的情況好像也不太多。

    讓廖暖驚訝的是,夢琳的微信號上只有四個人。

    夢父夢母,高程雪,還有一個叫奚賀的男人。

    人少……所以乾脆全屏蔽了?

    廖暖指著手機問:「奚賀是誰?」

    高程雪歪頭看了半晌:「不知道……也許是夢琳的男朋友?」

    廖暖:「她有男朋友?」這倒是沒聽說。

    高程雪答:「也不算是男朋友,她沒承認過,只是我見過一個男人來學校找她好幾次,就以為那是她男朋友了。」

    廖暖與喬宇澤對視一眼,後者點點頭。

    很快查實,奚賀是夢琳父母的朋友,只不過這個朋友有點古怪。他一直住在夢家。

    從對夢琳父母提到奚賀後,夢琳父母的態度就有些不自然,躲躲閃閃,一直強調奚賀只是朋友。雖然知道這其中有古怪,但調查還需要時間,奚賀人離開夢家已經有半個月,且用的是假名字,夢父夢母不配合,一時間也找不到人。

    夢琳父母堅稱是奚賀騙了他們,其餘一概不知道。

    忙碌了一天,廖暖連續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喬宇澤看不下去,讓她先回家休息。

    拖著疲憊的身子上樓,剛轉了個彎,便看見一身輕便休閒裝的尤安站在凌羽馨家門口。

    凌羽馨的家門敞著,除了尤安外,屋內還有幾個男人,都是熟面孔。廖暖家和凌羽馨家挨得近,尤安幾乎已經站到廖暖家門口,走過去時,廖暖就打了聲招呼。

    沒好意思看屋內,只問尤安:「你們……出什麼事了?」

    尤安看見廖暖,卻是微微一怔,「額,你來找珩哥?」問完自己先笑了,「珩哥把這裡的地址告訴你了?」

    尤安也屬於笑容很有殺傷力的人,容貌打扮偏韓范,笑容陽光。

    然而也只陽光了一瞬,下一秒又有些無奈。他不習慣把負面情緒外露,只是眼睛裡的焦灼太明顯。

    「你來幫忙也好,人多力量大,有些事情我們也……」

    廖暖皺皺眉,解釋:「他沒叫我來,我住在這,出什麼事了嗎?」

    尤安又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似的指指身後的房門:「你住在這?」

    廖暖點頭。

    他立刻伸手將她拉到一邊:「是出了點事,不過……你千萬別報-警。是我大哥的女兒丟了,我們現在正在找,但是一直沒找到人。」

    大哥的女兒丟了?

    廖暖下意識問:「沈言程的女兒?」

    尤安驚訝:「你知道?」

    沈言程年齡比宋二大,他應該是老大。

    「知道一點,具體的不清楚,對了……」廖暖回頭,確認沈言珩不在身後,壓低聲音問,「你們的大哥,我是說沈言程,到底是怎麼死的?我查過,但是調查局裡沒有記錄。」

    尤安表情漸漸凝固。

    沈言程是他們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刺,尤安也不例外。

    這根刺已經很久沒人提起,他下意識握拳,好半晌,才勉強開口:「那種事情,查不到也正常。」

    這件事他本不該對廖暖說,可也不知是不是相處的時間久了,尤安對廖暖沒緣由的多了信任。又或者是離沈言程離世那一年太遠,遠到他都忘了當時的感覺。

    廖暖輕聲道:「心裡的刺說出來才能拔掉。」

    尤安拿了根煙出來。他是這幾個月才剛剛學會抽菸的,掏煙的動作還不熟練,火機打了好幾下,才點上火。順手拉開走廊內的窗戶,人倚在窗戶上,看著窗外。

    好半晌,才沉聲開口:「這個酒吧最開始其實是程哥開的,只不過那時候名氣還小。程哥做買賣實誠,酒水好,分量足,加上他朋友也多,所以來捧場的人也很多。生意稍微好點,別的酒吧肯定會眼紅,而且程哥堅持不做那種生意,你知道,晉城別的酒吧基本上都……」

    「時間越長,return生意越好,眼紅的酒吧也就越多,當時return兩條街外的十全酒美,當時營業額因為return下降的厲害,他們想來收購我們,但被程哥拒絕了。十全酒美的老闆蕭容,那是比我們還混蛋的混混,為了報復,就……」

    尤安聲音一哽,頓住。

    廖暖看出他的低落,想安慰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站在一旁靜靜的等他平復心情。

    「蕭容跑到程哥家去,當時嫂子已經有身孕了,程哥怕蕭容到家裡鬧嚇到嫂子,就一個人下樓。嫂子家裡的狀況一直不太好,程哥那幾年拼命打工身體也垮了,腰痛到站都站不直,就拿著家裡的水果刀下樓防身。結果……」

    「對面來了一車人,蕭容下了車就打,程哥壓根沒怎麼還手,只是推搡的時候水果刀不知怎麼的就刺進了蕭容的腹部。程哥根本就沒想動手,就是拿在手裡防身,結果就……」

    結果應該很嚴重。

    兩人是在沈言程家樓下打起來的,雖然是蕭容先動手,但打架地點不在沈言程家,水果刀又是沈言程的。不管當時的具體情況如何,都不算正當防衛。就算是防衛,那也是防衛過當,要判-刑。

    「但是對面來了一車人……」廖暖試著找對方的破綻。

    尤安懊惱:「他們沒下車,下車的只有蕭容,我們當時找了所有能找的律師,都說這種情況只能庭外和解。但是蕭容那個混蛋,鐵了心要讓程哥坐牢,不到一厘米的傷口,法醫鑑定二級重傷,不但要坐牢,還要賠他幾十萬。」

    這種情況倒是真的有。

    只有人家打到你家裡,你還手才算正當防衛,在樓下根本不算。廖暖就曾見過類似的情況。

    因為拒絕收-賄,所以……

    有時候真的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尤安繼續道:「後來蕭容玩的更大,買通了你們局裡當時的隊長,晉城這種小地方,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我們把所有能用的錢都拿去了,程哥在裡面過的還是很辛苦,嫂子的父母又需要錢治病,又要為程哥四處奔波,孩子都差點沒保住。」

    他後怕似的笑笑:「幸好保住了,否則……程哥連個後都沒有。」

    廖暖靜默。

    「程哥病的越來越嚴重,蕭容為了整他,故意不給他找醫生,我們當時沒權沒勢,一點辦法都沒有。程哥的病也是說重就重,就在我們那天去給他求情的時候,他就走了。」

    廖暖:「求情?」

    尤安點頭:「恩,求情。我二哥他腦子短路,那天的事,你別怪他。當時就是他最先忍不住去求的,求了蕭容,給蕭容跪了三四天,又去調查局求那位隊長。那位隊長瞞的好,隊裡的人都以為二哥是無理取鬧,站在旁邊冷嘲熱諷。後來我們想過去把二哥拉走,只是想把人拉走而已,可那位隊長又說我們是去鬧事,把我們也關了起來。」

    他越說越激動,「程哥剛死,我們又都進去了,嫂子那時候馬上就要生……臨死前連自己親女兒的面都沒見到,你知道那種感覺嗎?」

    他指著自己的心:「這裡,這裡像沒了一樣。」

    廖暖又一陣靜默。心沒了的感覺,她也有過,很痛。

    如果正常走程序,壓根不可能這麼快就判下來,蕭容……大概給了不少好處。

    「前幾年,我們是恨透了調查局,你們調查局的大廳,我們每個人都跪過。每個人都去過無數次。找律師找證據找一切能找的人能找的事,可是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十來個大男人,什麼辦法都想不出來,你說我們窩囊不窩囊?」

    他自嘲的笑笑,「不過又能怪得了誰呢?如果我們當時好好學習,如果我們生在一個好家庭里,如果我們更努力一點,有了錢,也許情況就沒那麼糟糕了。」

    錢和權。

    廖暖忍不住安撫:「這不能怪你,是那個隊長有問題。」頓頓,手指絞在一起,問,「我聽說喬隊之前是有個隊長被舉報下去了,是你們?」

    尤安點頭:「珩哥做的。當時二哥都想拿刀砍了那個隊長還有蕭容,珩哥為了攔他,還被他誤傷了,頭去醫院fèng了好幾針。珩哥說,他們拿規則來規定我們,我們也可以用他們的規則搞定他。那幾年是酒吧的上升期,酒吧里忙,嫂子要照顧老人照顧孩子,珩哥也要幫忙去照顧老人,還要去搜集那個隊長收-賄的證據,每天睡覺的時間很少。」無奈的笑笑,「你別看他現在這樣,病根其實也留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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