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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2:59:38 作者: 觀乎
    內心的擔憂竟然被輕易看穿,白謹明難得沒能掩藏住臉上的尷尬,不太自然地撇開視線。

    「那你先等著吧。」說罷便轉身朝浴室去了。

    白謹明洗漱完畢又去衣帽間換了身衣服,在出來時,方曜已經在餐桌旁坐著等他了。這人又給他做了一個簡單的三明治,中間夾了生菜和番茄,還給他倒了一杯橙汁。

    ……這種被投餵的感覺每次都會讓他暈頭轉向,甘心溫柔十分鐘。

    他在桌邊坐下,方曜一邊在手機上搗鼓著什麼,一邊跟他交代注意事項。

    「你剛接觸我爸的時候可能會覺得他人模人樣,但只要你放鬆警惕了,他就想把你祖宗十八代的信息都盤問出來,所以你不用給他好臉色。」

    白謹明見過太多人了,生意上也遇到過不少難搞的高層,因此這種喜歡盤問別人的他也不覺得棘手。只是方曜最後一句話的語氣,實在不像是當兒子能說出來的,談不上半點尊重。

    「你和父母的關係從以前開始就不太好嗎?」他問道。

    方曜抬起頭,瞥了他一眼,「你覺得我太叛逆了?」

    白謹明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你們家裡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具體的關係如何,都是我這個外人不了解的,所以我也不會輕易下結論。這次我陪你回去也不會插手你們家的事情,只是看你跟家裡鬧矛盾,字面意義上的陪你而已。」

    「當然。」青年毫無負擔地點了點頭。

    「至於我……母親,」方曜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出現了不易察覺的猶豫,「她沒有我爸那麼煩,不過也不建議你和她多說話,她很會揣測人心。」

    白謹明這下更疑惑了。

    說起父親的時候,方曜的反應還只是像一個叛逆期的少年,話語裡充斥著對自己父親的不滿。但說起母親時,方曜卻更加疏離,仿佛在評價一個陌生人。

    但他沒有將這點疑惑說出來,只是點了點頭。

    吃完早餐之後兩人便出發了。

    從這裡到槿城大約一百公里,開車的話也就一兩個小時,方曜主動提出當司機,他也樂得享受。

    白謹明昨天夜裡又沒有睡好,正好趁著這時間補覺。

    自從那天跟方曜去過live house之後,他入睡確實了很多,也連著兩天沒有做過噩夢。但不知是不是這幾天沒有跟方曜聯繫的原因,他又回到了以前那種狀態。

    車內一片寂靜,甚至沒有放音樂。白謹明從前很少會在車裡睡著,但這一次不自覺地慢慢陷入了夢鄉。或許是因為這種氛圍莫名地令人安心,就連意識不清的時候,他也能感覺到旁邊那人帶來的安全感。

    方曜應該是不會傷害他的,他迷迷糊糊地想。

    等白謹明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下了高速。

    他一時間弄不清現在的狀況,轉頭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旁邊正在開車的人。

    方曜瞥了他一眼,隨手遞了一瓶水過去,「還有二十分鐘就到了。」

    白謹明接過來喝了兩口,漸漸地找回了思緒。重新擰上瓶蓋之後,慢悠悠地開口:「你開車挺穩的,和你平時做飯一樣,最開始我還以為你是個坐不住的人。」

    「覺得我應該是暴躁的?」青年問。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點了點頭,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帶貶義的話。

    車內再次安靜下來,之後開到了城區里,最終停在了一家酒店門口。

    下車後方曜看了一眼手機,「他們已經到了,你待會兒就當是去吃東西的,什麼也不用說,其餘交給我就好。」

    白謹明今天穿了一件駝色大衣,又換了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有那麼一點文化人的味道。是的,他今天給自己的人設就是好心讓方曜借住的鄰居,職業是開設攝影工作室的歷史系畢業高材生。

    很久沒有在他人面前裝模作樣演過戲了,他現在心情微妙,甚至還有些迫不及待。

    進入包間的一瞬間,白謹明瞧見了那對中年夫婦臉上的驚訝神情,只不過是一閃而過,看來方曜沒有提前和他們說自己會來。

    之前方曜跟他說過自己父母的名字,方永年和孫婉。

    此時看過去,方永年大概五十歲,到了這個年紀也依舊沒有發福,身形高挑挺拔,看得出來方曜的好身材與好相貌也有父親的一份功勞。但是那張臉白謹明總覺得有些熟悉,仿佛是在什麼新聞或者活動里見過。

    而孫婉更是保養得當,看起來非常年輕,在剛才短暫的驚訝之後便換上了自然又得體的笑意,看人的目光也溫和,人如其名。

    方曜十分隨意地介紹了一下:「這是我父母,這位是白謹明白先生,算是我房東。他剛好也要來槿城辦點事,所以帶他過來一起吃頓飯。」

    與此同時,方永年毫不避諱地打量白謹明。按照這種行為,他完全可以推測出對方在日常生活和工作里都是一個身居高位之人,所以目光才這麼毫無顧忌。而孫婉臉上的笑意不變,視線移過來與他對視上,笑著點了點頭。

    白謹明不卑不亢地也點頭示意:「叨擾了。」

    他明顯可以看出來方永年欲言又止,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兒子一眼,然後率先落座了。

    白謹明在方曜身邊坐下,目光就沒再抬起來過,一直專注地盯著桌上的菜色和自己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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