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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現在在創業階段，一個不足五十人的設計諮詢公司。公司剛開三年，創業初期，什麼都得摸索著來，做出的每個計劃每個決定都不得不深思熟慮好多天，生怕走錯一步全盤皆輸。還有資金壓力，客戶壓力，投資人合伙人給的壓力……

    不過這些壓力他其實都還能忍受。他不能忍的是最近他的心態有點崩，有點太渴望公司一天能比一天強，但近半年來即便他陪酒陪到胃出血，也一直都是停滯不前的狀態，這種狀態讓他崩潰，覺得自己付出得不到回報，有點看不到未來希望，也就有點喪失鬥志。

    卻也不甘心這樣，心情開始一天比一天差，一天比一天焦慮，一天比一天壓力大。

    開始失眠了。

    他講的時候時間好像靜止了會兒，直至宋萊捧著熱乎乎的牛奶杯開口說話，又鮮活起來：「放輕鬆點了。付出得不到回報失望甚至絕望都是正常的，但生活一直在繼續，這次付出得不到回報，不代表下一次的付出也沒回報啊，努力了，總有得到眷顧的那一天。而且，有時候也要學著享受美妙的過程。閉眼想想每天都在努力，沒有虛度，難道不是值得滿足的事情?」

    宋萊「說教」時很是一本正經。

    牛奶香味漂浮在空氣中，微甜的氣息。

    秦耐望著很是一本正經的宋萊，突然想笑。

    而後，笑了，很舒坦的笑。

    好久沒有過的舒坦。

    宋萊臉紅下，扯扯嘴角：「我說的這些太淺顯了是不是，都是俗的不行的大俗話。」

    秦耐搖搖頭：「很好。」好心情的眼睛帶著笑意眨眨眼，「大概是好久沒跟人說過心裡話了，一直在故作我很好的樣子，也大概好久沒遇到你這麼認真的傾聽者了，說出來真的舒服多了。這個夜晚突然讓我覺得很美好。」

    很美好就好。

    宋萊鬆了口氣。下一秒，想起不久前在本市一本特有名財經雜誌上看到過他的專訪，那本雜誌採訪的都是特牛氣的人，她老闆有上過，盛浦周也有上過……裝模作樣嘆口氣：「其實人吧，有時候也得學會知足常樂。明明在大多數人里屬於很厲害的人了，還不滿足。」

    她嘆息時搖頭晃腦的樣子很可愛。

    秦耐伸手想要揉揉她腦袋，懸在半空又抽了回來。

    --

    十點十五分的時候，外面雨停，不放心宋萊自己出門打車的秦耐把運動衫上衣拉高送她出了門。朝小區門口走著，呼吸著新鮮空氣，秦耐突然問她：「明晚有沒有空，我請你吃飯吧。」不知道是不是怕她拒絕，加一句，「我也有投資開了家西餐廳，很多顧客評價口味還不錯，帶你去嘗嘗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拒絕不太好，宋萊點點頭：「好啊。那明天下班我可就等你電話了。」

    秦耐微微淺笑：「我去接你吧。」

    宋萊再嗯聲好啊，聽秦耐運動上衣口袋裡突然傳來了手機響動聲。他摸出，宋萊無意間瞥見一眼：葉俐來電。

    葉俐她知道。秦耐曾經的女朋友。大學時候，他倆是校園裡最讓人羨慕的情侶，男才女貌。有知情人說他倆在一起四年都沒吵過架的。秦耐特別寵她，有求必應的那種寵。葉俐對秦耐也是相當崇拜。

    大家都覺得他倆一定會一直一直走下去的。

    她也曾這麼認為，所以五月一跟秦耐相親遇到後她第一反應是揉眼睛，以為看錯人了。後來聊天中得知秦耐跟葉俐兩年前就已和平分手了。

    分手原因未說。

    --

    秦耐家跟宋萊家距離並不是太遠，在這種深夜不堵車的情況下，十分鐘，計程車就把她送到小區門口了。從包里拿出被盛浦周手帕包裹著的髒兮兮的鑰匙扣進小區，到樓上開門進去看自己五十多平的小窩燈光通明的。

    「幹嘛去了，現在才回來?」封晴的聲音，寡寡淡淡的。

    宋萊脫去外套掛好，在封晴那張特美艷，美艷到看起來也帶著寡淡的臉上注視會兒，含糊答：「加了會兒班。」

    封晴哦：「吃飯了吧。」

    宋萊嗯，看眼茶几上的全家桶：「不減肥了?」

    封晴垂頭喪氣：「心情不好，今天只想化悲憤為食慾。」

    宋萊在她旁邊沙發上坐下來，皺皺眉：「不會又失戀了吧?」

    秦耐是高她三屆的學長，封晴這位大美人則是高她一屆的學姐。她跟她的認識是在大學時候開在商業街的一家木工坊。她爸爸年輕時候是個木匠，心靈手巧的能打造好多家具，受爸爸影響，她從小也喜歡倒騰木頭，喜歡那種天然木香味。那時候偶爾周六周天沒事兒她就喜歡去木工坊做點東西。封晴也喜歡跟木頭打交道，她幾乎每次去都能碰到她。久而久之倆人玩在了一起。

    那時候木工坊里還經常出現建築系兩個學長，章磊，謝辰，四個人混的越來越熟後，曾夢想以後一起開個木工坊，今年初，工作多年有點積蓄且項目籌劃已久，四個人合夥把這個夢想變成了現實。

    很激動。

    木工坊開在了市中區一個創意館一層南側。3月1正式營業後，生意還不錯，來學點小手藝做點小木工活兒的客人每天都挺多的，特別周六周天，熱熱鬧鬧。